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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第二回>

      月上柳梢枝头,万家灯火通明,远远看出,似是星辉洒落人间,一片璀璨夺目。城市的夜色里无半颗星星,倒是一座一座城市在夜幕里连成一片星河。

      十里长街市井连,夜市千灯照碧云。

      白色的路虎缓缓停在边晚娱乐会所前,阮承安侧身,伸手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脑袋,传来发丝柔软的触感。他笑道:“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早点。”

      阮清晏弯了弯唇,“嗯。”

      她打开车门弯腰下车,朝阮承安笑着道了声再见,车子便扬长而去。

      阮清晏侧身,望着长街,她倏然想起范仲淹的《御街行》里的一句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她抬眸望着上面的牌匾,着边晚二字。很少有娱乐会所取的名字有几分古风,又似是名字,一看便知是他的风格。她忽而笑了,眉眼微弯,想起一段过往。

      大抵是夏夜,男人望着夜色,勾了勾唇,“清晏,你知道吗?夏目漱石曾把 “ I love you ” 翻译成 “今夜月色真美” ,那……你知道他又如何翻译i love you too呢?”

      阮清晏配合着他,出声询问:“什么?”

      “风也温柔。”或许是想到什么,他语气柔和了几分,笑道:“有位俄罗斯翻译家二叶亭四迷是这样翻译的,他说:我死而无憾。”

      那时的他笑的很温柔,却是守着记忆中的少女。

      阮清晏回神,兀自笑笑,抬脚走了进去。

      ……

      “班长,你今天要跟阮清晏表白吗?”一男生凑近身来,也没有压低声音,眼里满是八卦。

      话一出,周围的人几乎都听见了,笑着起哄说道:“班长,我们语文课代表可是很多人追这,你要抓紧,不能让肥水流外人田了。”

      沈南邵平日的校服本就穿的十分吸引人,今日一身私服,简单的白衬衫搭配深色长裤,几分禁欲,却因气质多了几分温和,似是古时世家的矜贵公子。

      他笑的无奈,“我有这么明显吗?”

      男生互相看了看,有几个女生忍着笑意,佯作埋怨道:“我们平日里的班长可是对女生很清冷,看着温和有礼,就是透着股疏远,不像对语文课代表。”

      女生别有深意的拉长了音,“那叫一个体贴入微。”

      大家都纷纷打趣,还未等沈南邵再道,门被人推开。

      来人不施粉黛,一袭浅蓝色吊带及膝连衣裙,裙边绣着精致云祥样式,精致锁骨格外显眼,掐出纤纤细腰。外罩件一字肩雪纺短袖上衣,皮肤白皙。亭亭玉立的少女,清妍秀致。

      阮清晏没想到自己掐着点来的却还是最晚的,她走进去转身关门,而后歉意道:“抱歉,来晚了。”

      同学纷纷道没关系,阮清晏不着痕迹打量了一圈,而后走近桌旁,举起杯刚斟满的酒。她看了一下杯里的酒,颜色很好看,似是果酒,笑道:“来得迟了些,自罚一杯。”

      言罢,她仰头喝尽。

      举止落落大方,让在场的同学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片刻,灯啪的一声灭掉,几层的生日蛋糕被服务员从门外推进。伴着同学唱的《生日快乐》,沈南邵勾唇微笑,微微敛眉,手掌合十,阖眼许愿。

      等许完愿就到了送生日礼物的环节。

      阮清晏是最后一个送的。

      礼袋是长方形的形式,十分典雅,待到沈南邵接到手后被这重量微微一惊。礼袋里装着木制的礼盒,里面放着什么他隐隐有几分猜测,抬眸看向阮清晏。

      阮清晏与他对视上,含着几分笑意,“沈南邵,生辰快乐。祝你……”

      她话到此,顿了顿,接着道:“祈愿你此生遇良人举案齐眉,长岁无忧。星河滚烫,灯火长明,望你觉得人间值得,此生无悔。”

      沈南邵呼吸微微一滞,这段贺词道的太重,而且他看得出,是她临时起的词。他倏然感到手上的贺礼又多重了几分,见阮清晏笑意盎然,他压住心中那几分惊讶,道了声谢。

      阮清晏见他眸中几分惊讶,她也不多加解释。贺词是她临时起意的,她刚刚递贺礼时倏然想到昨晚的一段梦。梦中的男人死的太惨,她忍不住心惊,却觉得那男人给她的感觉有几分像沈南邵。

      所以她道了一段分量很足的贺词。

      不仅如此,沈南邵还是她为数不多的至友。

      以后他的路,阮清晏的在意,就是阮家的态度。

      一旁的同学望着贺礼,忍不住出声:“可以拆礼物吗?我们很好奇诶。”

      当着人的面拆礼物是不礼貌的行为,这要问问送礼的人。没等沈南邵出声询问,阮清晏就笑着点点头,“可以的。”

      听言,沈南邵拿出木制礼盒,十分古朴,多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他打开礼盒,里面放着一只纯白不含半分杂质的玉笛,十分好看。

      沈南邵握起玉笛,冰冰凉凉的质感袭来,他细细看了,发现尾部刻有NS两字。他唇畔噙着笑意,看向阮清晏。

      市面上的人很少用玉笛,一般都是竹笛。二者音色有些不同,更何况玉笛贵,一般十几万起步。阮清晏送他的玉笛,明显质感色泽音色都是极好的,加上定制,至少二十五万起步。

      一旁的同学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明显被吓住了。谁能想到阮清晏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沈南邵面不改色地放回去然后合上,“是阮家准备的?”

      阮清晏摇头,淡淡解释道:“不是,没多贵,阮家有结交过从事这门方面的人,昨天跟他说明来意今天就好了。那位蔺老爷爷你应该也认识。”

      沈南邵笑笑点头,“嗯,我知道。”

      那价钱不应该这么便宜了。

      他学过笛,这事没告诉过别人。阮清晏怎么知道他挺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会吹笛?”

      “有一次聊到乐器,聊到笛子,你说了几个专业性名词就想着你应该会。”

      众人:“……”好像被塞了一口狗粮?这么细心的吗?

      生日宴会进行的很顺利,二十一点半就结束。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沈南邵看向站于门口的少女,“清晏,有人来接你吗?太晚了,一个人回去不放心。”

      阮清晏点点头,“哥哥来接,我们走吧。”

      两人刚至拐角之处,就听见女生激动的声音,“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今天来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那你明知今天是我举办的宴会,为什么在我告白后单独把我拉出来再拒绝了我?”

      阮清晏下意识停住脚,看向沈南邵,竟有几分不知所措。偷听人讲话于她而言是不好的行为,可要直接过去也不好,虽然她的确听了两人谈话。

      不等两人讲话,传来少年干净磁性的声音,含了几分散漫,“难道不是你跟程子川互通消息?程子川跟你的事情,我不想多说。或许我的某些举动给了你错觉,但我不曾喜欢你。”

      “单独说是因为当面拒绝不好,你是想让我当众拒绝你,从此以后校园流传的流言蜚语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少年顿了顿,“请自重。”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阮清晏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启步而行。她见过很多人拒绝的场面,她本身的经历也不少,但那位少年的拒绝让她挺喜欢的。

      听的出是教养极好的人,当面拂了女生的面子的确不好,再加上女生的面子普遍薄,他考虑到了。

      阮清晏走到门口,与沈南邵道了再见后坐上自家哥哥的车。她偏头看着路景,突然想到什么,偏回头问道:“哥哥,你怎么突然开起路虎了?”

      后者听言,面上闪过几分尴尬,而后平静地道:“前几天去看老爷子,被批了,就挑了辆比较低调的车。”

      阮清晏忍住笑意不出声,侧眸看向窗外。

      阮爷爷自然不希望自家儿孙这么高调,几百万几千万的车开出去的确很高调,被批了很正常。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阮承安每每都被抓到,然后就会安分好几天。

      依阮承安看来,钱是他挣的,出身不差,何必委屈自己,自然是什么都要最好的。像他们这样的人,自小被捧着,责任也更大,有些事不能随心,生活上的事就不要委屈自己。

      ……

      “公主,楚国太子的队伍已经到了,已经让靖临王安排住下。”阿瑶端着盏蛊放于桌上,轻声道:“皇后娘娘吩咐过了,每日午时,奴婢会看着公主喝下的。”

      少女正坐于窗前捧书而阅,听言她放下书卷。她偏了偏头,伸出手想推开窗,还未至,阿锦出声制止道:“公主,万万不可,您身子弱,外面正下着大雪,您要是受了风寒,皇上与皇后会心疼的。”

      她是皇宫里最受宠的公主。

      少女垂眸不语,转而伸向放于桌上的杯盏。缓缓喝完后她起身,柔声笑道:“阿瑶,更衣,去看看外面的雪。”

      阿瑶无奈,给公主打扮停当了才出门。

      少女披着月白貂锦,身形清瘦,几乎与雪色融于一景。阿瑶提着宫灯跟在后面,忍不住出声:“公主,天色已晚,担心身子。”

      她在后面看着,少女走在雪色间,仿佛要消失不见,令她心一惊。

      少女出生时身子本就弱,十几年来如一日在药罐里生活。她生于正室,皇后与皇上的感情多年如一,皇祖母自幼疼爱,承欢膝下,捧于心上。

      少女专注踩着雪地,留下一个一个脚印。她看着,眉眼笑开,微暗的视线里却显的倾城倾国,微微笑道:“无妨,别被发现就好了。”

      话落,背后传来一句温润的声音,“承晏?”

      少女愣了愣,随即转身,见是自家皇兄,她抿唇一笑,“皇兄。”

      啊呀,被发现了。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急忙跟过来的侍从努力崩住脸跟着。

      少年站定于她面前,打量了她一会儿,随即皱眉,“怎么穿这么少?天色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就寝,外面这么冷,你也不怕受凉,不知道自己身子怎么样?”

      少年神情严肃,语气含着几分怒气。

      承晏见自家皇兄颇有几分动怒,她思索片刻,低头垂眸望着底下的雪,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道:“皇兄,我的婚事定下了吗?”

      少年一听愣住,随即拉过她的手朝她的宫殿走去,安慰道:“是楚国太子提的亲,父皇还未作定夺,你别担心,父皇如此宠爱你,不会让你远嫁他国。”

      楚国太子啊……

      承晏想起记忆中的少年,舞剑时翩若惊鸿,眉眼清俊,如一卷书墨,清隽工整。温和透着疏离,一双桃花清眸,墨色瞳仁里是一泓平静清澈的湖水,微微抬眼时是恰到好处的惊艳,一如初见的她。

      她垂眸,低低笑出声,温柔又缱绻,“我想知道缘由。”

      “他娶我的缘由。”

      ……

      阮清晏醒来时甚早,在床上发了半天的愣而后倏然回神。她动作极其缓慢的下床,想起方才的梦境。画面有几分模糊,她记个大概,她好像听见梦中少女的名字了。

      阮清晏穿上摆在床下的拖鞋,起身走向浴室。

      而后,她脚步倏然停下。

      承晏。

      阮清晏哑了哑声,想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她慢慢走向浴室,看向镜中的自己,有些恍神。

      镜中的少女穿着宽松的浅蓝色睡衣,刚起床的头发有几分凌乱,睡眼惺忪,小巧精致的脸有几分苍白,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精神恹恹。

      怎么会是承晏呢?

      她原本取名为承晏,晏意为兴盛之意,是阮家祖父亲自取的。后来有算命的先生道,承晏二字搭在她身上不和,一生可会坎坷辛苦,短命早逝。

      先生话说的严重,又是熟人,祖父动了先例,去掉承字改为清。

      来意她倒不清楚,祖父也从没跟她说过。

      她盯着镜里的自己,忽然有几分笑意蔓延开来。

      挺巧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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