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十里香雪》鹓凰

94、纷纷扰扰的十三番（三）

　　“其实传言有一部分是真的，我……的确爱着你。”
　　哦~！哦~！这是告白！！！！！
　　震惊之下，雏森不甚将拿着的手巾掉落，连惯常用以表示惊愕的眨眼动作都无法做出。
　　“……”蓝染收回手掌，捂住嘴巴，扭头开始低笑。
　　“蓝——染——惣——右——介——！”小姑娘愤怒的模样蛮有气势。
　　“不能怪我，谁让你的表情和被雷劈了一样。”
　　我是被你劈了……指头像是要勒人般松松紧紧，雏森愤怒地考虑如何让剧情提早上演，比如现在把某人挂上五番队房顶。
　　“晚•安！”
　　最终因对方的魔王身份只得放弃。
　　“嘿，我的话还没说完。”蓝染把想走人的雏森提溜回来。
　　因为气愤的缘故，被人像抱娃娃一样搂住的感觉不如想象中好，再加上对方还是个半醉的男人，为避免发生一些羞羞脸的老掉牙情况，雏森衡量怎样打晕某人，再迅速溜号。
　　“我笑是因为你的表情……呵……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五番队长笑得仿佛被狐狸附身。
　　“闭•嘴！”小动物也是有自尊的，会向故意捉弄自己的对象伸出爪子。
　　“我爱你，桃。”
　　低沉嗓音发出的告白动人心魄，雏森能克制住不再露出白痴表情，却无法克制面皮下方红细胞的运动。
　　“不是以男人的身份，而是以…父亲…的身份爱你。”
　　没人知道，说出这个词的蓝染心跳的复杂性，哪怕是贴近他胸前的雏森也不能。
　　世人都知道五番队队长曾娶过妻，却不知道他有个女儿，最初否认是因心底伤痕而产生的懦弱举动，拒绝承认，拒绝去想，借此奢望把绝望埋葬。如今见到了，却依然陷入可笑的命运，制造全新的枷锁一道道锁住心底最渴望的。
　　当得知真相后，你会怎么想。
　　会恨我吗？
　　为了过去的失误，为了现在的隐瞒，为了将来的阴谋。
　　一想到雏森眼中可能充斥的怨恨，蓝染只能任由颓然情绪淹没自身，连想象都无法忍受的场景，真到了面对的一天，可以轻松颠覆尸魂界的男人自认想不出任何解决方法。
　　“我在意的人，只有你。”
　　习惯说出用以掩盖真实的谎言，却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表达真情实感。
　　“所以……”
　　请，相信我。
　　请，别恨我。
　　［不是以男人的身份，而是以…父亲…的身份爱你。］
　　父亲的身份，父亲的……心脏错位的一跳，雏森随即为突然冒出的念头无声失笑。
　　记忆中对父亲的温柔印象，在思念中夸大再夸大，最终化作无可超越的形象，深深地刻在心底。即便对蓝染的感觉不如最初那般畏惧，总归还是残留着一些距离，横竖怎么看，她都不会将“蓝染”和“父亲”联系到一起。
　　更何况，早年的经历也让雏森不敢奢望再次获得一份亲情。
　　侧脸看向把头埋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与其身份毫不相称的可怜兮兮。其实对天空之王的想象，何尝不是一种片面的主观推断，凭着前世的记忆认定行遍天地的潇洒，却不曾考虑其中是否也暗藏疲惫。
　　现在看到的算不算枭雄的脆弱一面，就像被丢弃而绝望的……什么呢？
　　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适合形容蓝染的名词，她慢慢把脸贴在褐色微卷的头发上，怀疑自己的酒量下降了，否则不会冒出“蓝染会是个好爸爸”这类脑抽想法。
　　“父亲吗…………感觉上蛮不错的。”
　　在耳畔响起的声音感觉上分外心酸，蓝染抬起头，发现了她拥有的疲惫式忧伤。
　　“我可以吗……”
　　见她用冀望的眼神拉住自己的衣角，五番队长用力点点头。
　　“当然，不管是要求、抱怨、任性、撒娇……尽管来吧，这是你的权利。”
　　“那么，不要骗我。”
　　雏森清楚看到蓝染瞳孔的突然缩小。
　　叹息，把脸埋进他的前襟。
　　“你只是想先瞒着，对不对。”
　　“是。”蓝染苦涩地听着她为自己找的借口。
　　“将来肯定会说，对不对。”
　　“是。”
　　“不会……”嘴巴张了张，雏森最终没有问下去。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永远，多么美好的词汇，如同它所表达的含义一样，永远不能实现。
　　“队长，请早点去休息吧。”
　　推开他，眨眨眼，一定是熬夜的缘故，所以眼睛才会酸涩起来。
　　“……也好。”刚才还与她保持同等悲伤的男子突然透出一股自信。
　　身后的一句“时间会证明”飘进耳中，少女没有停顿离去，或者是逃离的脚步。
　　等了会儿，蓝染才走出厨房，看向与队舍相反方向的走廊拐角。
　　“偷听够了？”
　　走过去，果然是市丸蹲在那儿，被雷劈的表情放在小桃子身上是“可爱”，放在狐狸身上则是“想狠命踹”，蓝染绝不承认是听到市丸说了句“光源氏”才导致此想法产生。
　　“您肯定会后悔。”市丸破天荒地严肃起来。
　　“……”蓝染挑眉，看他又有啥鬼话要讲。
　　“等她长大——不，只要再过上几年，您肯定会后悔‘父亲和女儿’的关系界定。”
　　“就算她成为其他男人的，也无法斩断与我的关系……”
　　见市丸银猛地抬手挡脸、后退外加黑线的动作，蓝染就知道自己的话被误会成微妙的含义，因为解释不能，干脆把副队扔下，回房休憩。
　　越来越不了解蓝染大人的想法，难道他比较喜欢人妻……被留下的市丸一个人纠结。

　　事事难料，没到明年的休假期，准确的说是十一月初刚过，雏森就被急召回尸魂界，因为五番副队市丸银修成卍解，被推荐继任三番队长，在上任前必须向其继任者做工作交接，而五番副队的继任者自然就是她。
　　成为副队长，工作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松，做好心理准备，回到瀞灵庭，“世事难料”一词再度发挥作用。
　　“？！”雏森忍住掏耳朵的动作，眨眼表示蓝染刚才的话自己没听清。
　　“继任以后，你仍然继续参与‘传令神机’的研发。”
　　“那五番队的工作怎么办？”
　　“我很高兴你看重副队长的工作。”蓝染露出安心表情：“不过研发工作更需要你，反正只有短•短•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区区的记录工作需要副队级别出马，技术开发局人手再紧，也不会占着别的番队的人力资源，瞬间明白自己的出差是蓝染决定，雏森不再坚持。
　　“我明白了，如果有需要的地方，请一定通知我回来。”
　　“这是肯定的，你是五番队的副队长，只是暂时借给十二番。”五番队长微微一笑：“接下来就跟着银去熟悉工作吧。”
　　“是……让您费心了。”躬身后转向市丸：“有劳市丸副队。”
　　“呀～，小桃如果改掉拘谨的毛病，就更可爱了。”市丸冲蓝染摆摆手：“我们去工作了，队长～。”
　　“好。”办公桌后的男人如稳健外表一般给予人踏实的感觉。
　　出门，市丸哼起小调。
　　“蓝染队长果然猜对了~。”
　　雏森没问，仅是看着对方等待后续。
　　“看你不想回瀞灵庭的样子，现世的计划能不能也让我参加呢~？”市丸把手缩进袖口晃动。
　　又在漫天乱扯，不想让我回来的人是你们吧……雏森面露无奈。
　　“市丸副队是不是误解……”
　　“不是我说的唷~，是队长说的，是蓝•染•队•长。”市丸每说出一个字，晃动的袖子都会在雏森面前点一下。“叫我的名字，就你我的关系还表现得这么生分，很伤心呐～。”
　　“用蓝染队长的名义套话可不行，何况本来也没有任何计划。”把快靠到脸上的衣袖拉下：“请注意形象，市丸副•队•长。”
　　“啊拉～，因为是副队长，所以不想叫名字。”市丸反手握住小姑娘的嫩嫩小手：“等我当上队长，是不是就可以……”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走廊上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队员有掉刀的，掉文件的，还有把自己也掉了的。
　　“……市丸……”名为桃子的粉嫩嫩小姑娘狠狠瞪人。
　　“叫我‘银’。”某人的“一往情深”又惹得走廊上一阵兵荒马乱。
　　“失礼了。”雏森黑着脸拖着狐狸，躲避所有“热情”的注目。
　　“还嫌我的绯闻不够多，五番队现任副队长，未来的三番队长，市丸银大人。”
　　“谁让你都不带我玩~。”可怜兮兮地假装拭泪中：“整天跟十番的天才少年混在一块儿。”
　　“……关小狮郎什么事。”雏森歪头：“装可爱不适合你。”
　　“也对……好啦，玩也玩够了，开工。”市丸勾勾手示意她跟上来。
　　前一刻还在兴头上，下一秒仿佛毫不在意般转头，像狐狸般一个念头转数道弯的狡猾生物，普通人不要随便揣测其想法，免得把自己绕进去。
　　雏森把那句“队长说的”听在耳中，因为关于现世的计划，还真的有一个。
　　送给十三番队长们的手信让瀞灵庭接触到现世，表面是雏森出于乐趣、便利做出的选择，实际并非如此。
　　当初是零番队追杀造成的家破人亡，如果证明瀞灵庭的确是敌人，退避现世是最好的方案，所以必须从现在起在囤积资金，防患于未然。
　　要在现世赚钱，单是跨越空间这点就带来无限麻烦，幸亏死神有着悠长的寿命，收集一些现在看起来没用，等个五六十年才会升值的物品，借此发财。
　　或者找些流失海外的古董，主要目标定为战争中利用非法渠道获得的那部分，即便失窃，物主也不会报警，带回尸魂界后，等到过了风声，再通过赌场接触到的现世□□势力，将其卖掉获利。
　　各种非法渠道获得的金钱全部存入瑞士银行的私人匿名帐户，只要雏森自己不透露，即使是瀞灵庭的隐秘机动调查也要费点功夫。除此之外还计划怎样接触到密党，如若流亡现世，这也是必须步骤，以上的事正好趁着出差十年的功夫做完，假如被调回去尸魂界，的确会变得很麻烦。
　　尽管是隐瞒世人进行的机密，还是被精怪一样的ＢＯＳＳ大人察觉到了，可怕~。
　　“小雏森总是笑得很开心～。”市丸学着上司的模样，揉揉雏森的脑袋。
　　“市丸副队不也一样。”立刻歪头避过：“经常被人摸脑袋，会长不高。”
　　“有开心的事当然要笑……你果然讨厌我。”笑脸配上潸然欲泣的语调，异常古怪。
　　“倒打一耙，明明是市丸副队讨厌我吧。”雏森嘟起嘴巴：“既然讨厌，就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比如：假装亲密的接近。
　　“……”停在半空的手慢慢缩回：“嘛~，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如果小雏森和我们是一国的，大概就不会讨厌了。”
　　比如：把忠诚奉献给那位大人。
　　“这样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唷~。”雏森故意把叹息中的无奈以不真诚的方式发出。
　　“如果你总是这样，或许从现在开始变得不讨厌了也说不定。”市丸的双眼如同调侃一样越眯越细。
　　“那么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对我的喜欢和讨厌，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冷淡的小姑娘~。”
　　偶尔表现出的无视，出乎意料地更加吸引人。

　　交接工作很顺利，公文、队务方面处理不用说，雏森早在实习期就接触过Ｎ多。是因为没啥挑战性，还是坏心眼作祟，市丸决定带她去见识一下集体虚狩，而蓝染对项提议无异议通过。
　　集体虚狩分为两种，一是到虚群异常聚集地进行围捕，此种情况多出现于现世灵脉附近，因为这类地域诞生的灵能力者数量较其他地方多，最易吸引虚的到来。
　　二是由上位死神带领一个班（１５人）在现世寻找合适地点，把自身灵压当作诱饵吸引虚群，从而进行捕杀。
　　虚就像蚂蚁一样，发现食物或者危险时，立刻放出信息素通知周围，集体虚狩往往带有一定危险性，如果聚集的虚过多，上位死神必须负担起全部消灭的责任。
　　今日出任务，众人信心可算十足，带队的是两名副队长，其中一位还即将升任队长。
　　围捕地点多选在山中密林处，便于隐藏或躲闪，分工完毕，由班上瞬步最好的队员充当诱饵，其他人隐藏灵压隐藏在周围。
　　当虚出现后，就像前线战场一般，按照出现的匹数，分成几部分各自为战，上位死神负有调度全场的责任，却不能像将军一样在后方，必须站在最接近前方的位置，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射杀它，神枪。”
　　光芒一闪，虚如糖葫芦样并成一列，市丸银的斩魄刀相当便利，不用跑来跑去，也能顾及到全场。
　　“左边三人退下，鬼道组上。”
　　“缚道四，灰绳！”
　　鬼道绳索限制住行动的十几只虚被跟在鬼道组后面的队员击毙，有点像古代的兵阵，最前方的是装备厚甲的，两侧是弓箭手，游动性较强的步兵在最中间伺机而动。
　　另外如果带队人的实力不够，虚狩时一定要叮嘱下面的人动手干脆利落，否则虚临死前的哀鸣容易引来更多。
　　“飞梅•刹那芳华。”
　　高手只能看到雏森使用速斩时，刀影残留下的线状光芒，在其他队员愣神的功夫，从天空黑腔内钻出的虚统统被火光炸裂。
　　飞梅的火焰，有的如萤火般飘动围绕，有的像火山爆发时激喷的火球，哪种都是足以致命的美丽。
　　“好厉害~，好厉害~。”市丸慢悠悠地一下下拍击：“全体隐藏灵压，筑起结界疗伤。”
　　把飞梅收起，雏森环顾队员情况，多是轻微的小擦伤，最严重的也只是些没伤到骨头的皮肉撕裂，无一人阵亡。
　　“成绩不错，你学的很快。”五番副队把食指左右摆摆：“恭维、谦让的话不准说。”
　　“我也没打算说。”雏森好笑地看着他：“杀了多少只？算到第四十个，我就懒得再数。”
　　“等队员报上数量就知道了。”市丸表示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算过。
　　如无意外情况，集体虚狩多持续两、三日时间，当顺利结束后，市丸打开穿界门，雏森和他站在门边等着队员们全部进去。
　　“！”眉头轻皱着望向天空。
　　“哦~呀……”市丸稍晚一点看向同样位置。
　　湛蓝色的天幕上下分开，露出的裂口仿佛吞下万物的黑洞一般，三只纯白面具在其中闪烁。
　　“他们——是什么东西。”没进入穿界门的队员们惊愕指点身份不明人物。
　　来者身上的孔洞证明起身份是虚，面孔却没被面具遮住，与面具同色的衣衫包裹的是同人型毫无二致的外貌。
　　“真没礼貌。”
　　“呜哇啊啊啊啊——————！”
　　痛下杀手的是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兄妹，或者是姐弟，女的是白发白眼，男的黑发黑眼，除了性别，颜色，面容如镜面内外的映像毫无二致。
　　“太弱了，安提亚大人。”男孩撇着嘴，回头跟仍站在黑腔内的男子说。
　　“笨蛋阿尔文！是‘他们’太弱了，不是安提亚大人。”女孩翻了翻眼皮，送给兄弟一个白眼，可惜基于色泽，完全看不出来。
　　“啊……爱丽丝，你干脆改名叫‘爱挑刺’算了。”
　　在他们斗嘴时，雏森指挥众人把伤员抬进穿界门，对方的头头似乎对小虾米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儿地对市丸银“送秋波”。
　　“雏森，你也撤退。”被阳光照耀的银发炫出多彩的光泽。
　　“不——行——！”双胞胎的少女发出震天动地的叫声：“她要陪我们玩，而你……”
　　恶意的表情显露无遗，双生男孩迅速接上话茬。
　　“是安提亚大人的猎物。”
　　“看样子。”雏森对市丸露出“不能如你所愿”的表情。
　　“呼……”五番副队一脸倒霉相：“那么快点打，快点结束……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的男子冲着部下们挥了挥手，少男少女迅速从背后拿出长矛状物体投向下方，目标却不是市丸、雏森。
　　长矛在扎进土地时，放出强烈的灵子流，形成一个四方屏障，市丸见状立刻将留在屏障内的几个队员扔了出去。
　　“副队长！！雏森三席！！！”摔倒在屏障外的队员发出凄厉大叫。
　　和市丸一样把人投掷出去的雏森指着仍在开启状态的穿界门，没等说什么，人就被变为漆黑的屏障遮住。
　　一阵爆裂过去，散去烟尘的地方空无一人。
　　发现连莫名其妙出现的三个家伙也不见了，队员们慌乱了。
　　“怎么办！！”
　　“还用说，撤退！求援！！”
　　“对、对哦，还有蓝染队长。”
　　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祈求两人的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