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纷纷扰扰的十三番（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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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森，你送的那尊木雕像我很喜欢。”身为十三番队队长的浮竹怎能坐以待毙，可惜微红面色令其反击略显薄弱。
“只是个木雕像？”市丸失望极了。
“是一尊人像雕刻，看起来很像……又不太像。”志波无视浮竹使得眼色继续八卦，此事证明队长为人不能太随和，否则会被副队蹬鼻子上眼。
“像我这种不懂欣赏的人都觉得雕得很棒，是在现世特地订做的吧。”转头问送礼的主儿。
“这么问有些失礼，你花了多少钱？”浮竹从收到礼物的复杂情绪拔出，不管对方回不回答，都打算贴钱回去。
“承蒙二位看得起我的手艺。”雏森押了口酒。
“……谁的手艺？”市丸掏掏耳朵。
“本来想送盆栽，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雏森不好意思地抿嘴。
“真的，假的。”志波瞪眼。
“我该认为自己被小看了吗？”女孩毫不客气地送上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雕刻。”
“我是知道，可……”志波摸下巴，啧舌不已。
“好吧，我承认。送给浮竹队长的是一座‘根雕’，只要找到合适的枯死树木的树根，剔除腐烂部分，再根据原有形态稍加雕琢……天然的东西自然比完全人工制作的木刻更加美丽。”
“根雕，我隐约记得是唐国的艺术……对吧？”京乐向身旁的蓝染寻求答案，因为在场的人就他看书最多。
似是习惯雏森经常性的出其不意，蓝染平和点头。
“喜欢雕刻，对酒也很有研究，雏森的嗜好不太像女孩子……啊……我什么都没说……”京乐又喝了一口红酒，眯眼。
“酒当然不是嗜好，因为有人教，所以顺便学了。”雏森摆手表示不在意。
“原来如此，是有人教，我想也是。”京乐往前凑了凑：“那位对酒很有了解的老师，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
没人会奇怪八番队长的请求，毕竟他的喜好在十三番尽人皆知，可在蓝染的耳中，此话却另有一番意义。
见过雏森的人，普遍会对她的能力加以赞赏，称赞之后会思索以十五六的年龄，不该有此等眼界和观察力，除去天生资质，定然是被人教导过。
那么，雏森的老师是谁？
在尸魂界，有能力把一名孩童培养成才的人没理由默默无闻，多数情况都会被瀞灵庭招揽。
假如是隐藏在流魂街的人，其身份则变成需要细细思量的关键。
是敌，还是友。
所以京乐以“想与你的老师成为酒友”的名义，刺探着雏森的过去。
就像当年对我一样……把怒火压在心底，蓝染保持着惯常的和蔼表象。
表面上，京乐春水给人的印象是酒色之徒，其实在轻浮下隐藏的缜密是常人数倍，惯用吊儿郎的言谈迷惑众人，趁你放松警惕，甚至对他产生轻视之心时，悄悄审视你的言行，掌握所有证据，而后一击必杀。
当年计划初始，蓝染就将京乐作为最麻烦的障碍，所幸有镜花水月，“虚化”计划顺利完成，也解除了京乐的怀疑。
如今京乐又将怀疑目光对准自己的女儿，身为父亲却无法予以保护，甚至稍加异动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麻烦，对蓝染来说，眼睁睁看着的感觉是何等窝火。
“恐怕不行。”
当雏森露出遗憾的表情，蓝染的心也随之一沉。
“他们是我在现世的养父请来的家庭教师……不仅有西洋人，还有唐国僧侣……按照时间推断应该都去世了，说出来有些丢脸，老师们现在身在尸魂界的何处，我一点不知道。”
尸魂界的范围有多大，在场的队长们比谁都清楚，以朽木家为例，利用四大贵族之首的势力，都需要花费十多年时间才能找到一个人，像雏森这种孤身一人的小女生，更是无法做到。
“请得起家庭教师……怪不得……”市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雏森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忠实的手下通过细节发现到上司的不满，故意介入话题，插科打诨。
“不是啦，养父只是个商人，因为长年走南闯北，见识比一般人多点——”雏森忽然停住话音，似是想起什么一样抵住嘴唇。
“应该是商人吧。”
“……什么叫应该是。”市丸被她的迷糊挫败。
“因为我来尸魂界的时候只有八岁，对家业不是很了解。”思索中的雏森下意识回道。
一介商贾会为自己的养女请人数众多的老师吗？
显然，不太可能。
悉心教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雏森养父的目的是什么，相信众人心中各有各的答案，但想必应该不是个好的回答。
“……看来……”京乐说着意义不明的话，无声无息拉低帽檐。
善恶是非都没定型的孩童，会因为抚养者灌输的观念变成什么样子。
昏黄夕阳下，雏森的面庞因酒精而红润，志波海燕想到初次见面时，还是这张脸，却挂满寒霜般的冷酷，于是心中产生强烈的不舒畅感。
八岁早亡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不幸的，可对雏森来说或许是幸运也不一定，至少可以保证不会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自觉收紧放在膝盖上的手，一向很有责任感的浮竹产生导正后辈前进道路的自觉。
“雏森，有个问题我想问你。雕像上刻的诗词不像和歌，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雏森面露不自在：“只是一句宋词，很普通的宋词。”
很普通……浮竹的眼皮一跳，预感到自己为了责任，可能会有很大牺牲。
话题已起，收回显然不可能了。
“那句话是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蓝染询问。
“月明人倚楼，应该是皓月当空，独自倚楼远望的意思。”浮竹自认才疏学浅，对宋词不是很了解。
可惜爱读书的五番队长偏偏没看过白居易的大作。
五番、十三番两队队长的求知欲被挑起。
“呃……它是整首词的最后一句。”雏森慢慢地往五番队长身后挪动，那架势仿佛浮竹马上会跳起来咬她一口。
“前面是‘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是一首表达对身在远方恋人思念的情诗，‘悠悠’是叠词，表示情感的强烈。”
思念你，怨恨你，直到你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所有想念才会停止，在这之前，我只能独自依在小楼扶栏边仰望明月，回忆你我的昔日。词句如重锤撞击内心，浮竹眼前仿佛看到那双凝视自己的眼睛，属于四番那位温婉女性的隐忍。
诗词直指浮竹与卯之花的过去，作为十三番的新晋队员，雏森本不该了解那么久远的事情，这多亏女协的同伴，获取小道消息的途径从来都不缺。
“本来想刻‘不思量，自难忘’，不过那是一首写给亡妻的悼词，送给浮竹队长……不吉利。”仿佛看不见浮在十三番队长脸上的心头撕痛，雏森继续说。
“雏森！”海燕略一皱眉，低声呵斥。
“我是有点多嘴，不过说的是实话。”雏森又往蓝染身后缩了缩：“人生短暂，无论爱人还是被爱都要趁早………………古人说得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没等体味“爱与被爱”的含义，前面的高雅格调被最后一句猛然砸进地窖，引得其他人几乎要喷笑出来，甚至连浮竹都有些忍俊不禁。
“谢谢你的提醒。”浮竹起身摸了摸雏森的头：“有些事，我的确该好好想想了。”
“那就好。”雏森松了口气，小小声说：“还以为会搞砸，总算对得起卯之花队长。”
声音说大不大，刚好让在场的听见，而且雏森刻意瞄浮竹的动作，明摆了在暗示到底是谁对不起卯之花，十三番队队长哈哈笑着把脸埋进酒杯中。
“‘不思量，自难忘’的全文是——？”蓝染突然对这句词感兴趣。
“我只记住几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躲起来的雏森没能看到身前男人脸上的怀念。
和蓝染熟识的人都知道他在现世曾娶过妻，也知道五番队长独身至今的原因是纪念无法相见，甚至可能早已化为灵子的妻。
唯有蓝染自己知道，思念对他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队长，我说错了什么吗？”
有着柔软嗓音的少女从身后探头探脑，拉住羽织的小手如同捏住自己的心，是一种揪心的温暖，蓝染柔声说：“没有的事。”
“……蓝染……”
见浮竹预备对自己说什么，五番队长露出恶质笑容。
“不管什么建议，我都会原封不动地返送给你。”
也对，至少蓝染已经找到了，我还在原地踏步……浮竹尴尬闭嘴。
“什么？两位队长在买什么关子。”随着两个男人的对话越来越“心有灵犀”，雏森倒是越来越迷惑。
“别总说‘什么什么’，你打算躲多久。”海燕用手在桌子上敲着，提醒雏森注意形象。
“可能是在我们队长身后比较有安全感吧～。”负责调侃人的肯定是市丸。
“照你的说法，我们都是会咬人的野狼不成。”京乐绝不认为自己是对着月亮嗷嗷叫的生物。
就算是，也死不承认。
“这是京乐队长自己说的，我可没讲。”推卸责任是狐狸的拿手好戏。
“没错。”志波附和：“请不要用‘我们’，用‘我’比较符合事实。”
“那是我在女性面前发挥魅力的独特方式，两个不懂得欣赏的毛头小子。”
懒懒姿态的确富有魅力，可惜京乐大叔用错了地方，也用错了人。
“市丸……我想我要吐了……”志波扭脸，紧紧捂住嘴巴。
“不要紧吧，你醉得太快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面孔，顺便倒打一耙。
“啧、啧，十四郎，你的部下越来越不中用了，干脆让他回家吃自己的。”
“可恶……”不太擅长调侃人的海燕只有败北一途。
“啊拉~，对队长动手会被判刑唷~。”唯恐天下不乱的狐狸继续添油加醋。
“哦……放马过来吧，志波。”京乐煞有介事地摆出迎战状。
“市丸银！”
“呃，蓝染队长，他们……”雏森指着那边的斗嘴喧闹。
“不用管这群醉鬼。如果觉得困就去休息吧，”
“蓝染！我看错你了，难得有女性同席……你个想私藏的色鬼。”京乐痛心疾首地转移目标：“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把人家小姑娘的芳心骗到手的！！”
“……”雏森眨巴着眼，不知所措。
蓝染立即用“羡慕就直说”的眼神鄙视。
“谁——！”看着粉嫩嫩的小桃子半晌，京乐拉下笠帽。
“如果小七绪也能……呜呜……”
对好友的假哭，浮竹感到异常丢脸和好笑。
“京乐队长还没搞定吗。”刚订婚不久的志波就此扳回一城。
“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这家伙竟敢把我们队的美亚子拐跑，还怂恿十四郎出面把她调到十三番队。”
对京乐的指控，海燕欣然接受，反正老婆都已经追到手，十三番队副队才不管被人说什么，他的表情对泡妞路上颇为不顺的京乐更是极大刺激。
在几个男人吵吵闹闹时，雏森严肃颔首。
“男人聊天的话题永远是女人，这句话果然没错。”
“……女孩子别说这种无聊话。”蓝染抽了一下，撑住额头。
“队长说我无聊。”雏森眼睛变得水汪汪。
“呃！我……”
没想到稳重如蓝染也会不知所措……浮竹意识到自己看到五番队长的幸福背后不为之人的辛苦一面，不由得感慨还是自家的烈最好了。
事实证明，队长们凑到一起谈话不会只围绕公事，八卦、扯皮、偶尔冒点粉红泡泡也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谈天说地最易消磨时间，月儿奔过树梢，向天空正中行进，八番的、十三番的起身告辞，市丸代替自家队长送三人出门，今夜聊到尽兴，相信众人必能带着好心情入眠。
跟蓝染道过晚安，谁想他没离开，而是主动留下帮忙清理桌上的残羹冷炙，如果把五番队长的居家男人形象拍成照片，肯定会在十三番大卖……话说女协的人在哪儿？狗仔队不是无处不在吗？
“我——”
不等雏森说完第一个字，蓝染不慌不忙地用话堵住她的推辞。
“别慢吞吞的，我可不想睡得太晚，不然明天会精神不好。”
将瓶罐盘碗放进流理台，雏森看着仍然站在身旁的五番队长。
……你不会连碗都要帮忙洗……
有何不可……ＢＯＳＳ极其和蔼地微笑，开始挽袖子。
“停下。”连忙伸手挡在前面：“你给我去休息。”
现在队员们都睡下没错，但万一有个起来，看到队长大人站在厨房洗碗……雏森无法想象后果。
强行把人推出门，回身的瞬间却感到某人的气息返了回来。
“蓝•染•队•长！”
“嗯？”趁着雏森不注意的空，又溜进厨房的蓝染只能用死皮赖脸来形容。
“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发现他的视线不对头，雏森竖起手指：“这是几？”
不愧是父女啊，连对酒鬼的确认方法都惊人相似。
“……”蓝染愉快地弯了弯眼睛：“手指啊。”
喂！魔王大人，去年的事有必要记仇记到这份上吗，你这个连女儿都要报复回来的混蛋！
“……”雏森也把眼睛弯了弯，是威胁的那种：“捉弄我，很好玩？”
“原先不觉得，现在倒是越来越觉得有意思……红酒的后劲很大。”蓝染发出无意义的感叹，承认。
红酒和白酒混起来喝更加易醉，问题是蓝染只喝了两杯而已。
“觉得晕就去睡觉。”雏森见识到五番队长的烂酒量，没好气地说。
“不要。”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流理台边。
“现在不和你多聊会儿，又要等一年才能见面。”
不自觉地脸红一下，雏森粗鲁地抓起皂角提炼的清洗剂倒进水池。
“倒多了。”蓝染说。
“啰、啰嗦………………知道那是谣言，但队长总这样的话，连我也要误会了。”
“哦，那可糟糕了。”头疼状拍额。
“恶质！”雏森于清洗的空当中送出一个白眼。
“嘻嘻……”蓝染把眼镜摘下，塞进怀里。
沉默一会儿，雏森问：“聊什么？”
“我们不正在聊吗……在现世玩得还愉快？”
“跟你说多少遍，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
“是，好，你说的没错。”不甚在意地扇动手掌。
被其敷衍的对象咬牙，雏森扭头哼了声。
“山本总队长怎么说？”
“不用管他。尸魂界所谓“不影响现世”的规则，是指保持两界之间灵子流动总量的平衡。”蓝染把身体往她这边歪了下：“度由你自己把握。”
“……你还真放心。”略显惊奇的无力。
“我对你的能力向来放心。”
骗人不打草稿……雏森歪歪头。
“不想问我送了什么？”
“让我猜猜看……给他们的和送给我的‘类型’一致。”五番队长想起雏森送的一大盒现世各大出版社的出版书籍名录，不自觉地幸福咧嘴。
礼物只是引子，让十三番的队长们了解，在现世有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蓝染拿到的出版书籍名录，爱好读书的他绝对会根据上面的书名，要雏森帮忙从现世买书回来。
“现世的化工制出毒药配方，全套《黄帝内经》外加与书籍相配的工具。”少女只说了两个番队的手信。
对蓝染而言，信息已经足够。
“是二番、四番。”闭上眼睛，往后微扬脖颈，微晕的大脑开始转动。
“没错。”
对隐秘机动来说，所用毒药越少见，暗杀的几率也越高，而四番队追求的刚好与其相反，努力用各种方法留住性命。
现世所出的日用品可以在尸魂界找到相似替代物，但是与爱好、工作有关的事物就不能随便了事，无论是让雏森帮忙，还是他们自己去寻找，与现世的接触不可避免，面对此趋势，哪怕是山本总队长也无法阻挡，只有让步。
把洗干净的碗碟擦干，放进碗柜，雏森踮脚去勾擦手的手巾。
“我想……总队长退让的理由还有浮竹队长的原因。”
“……”蓝染帮忙拉下。
“《黄帝内经》里有很多治疗先天赢弱病人的方法，那可是集五千年而成的经验。”
人只要有感情，就会投注到其他人身上，因此才产生了破绽。铁面无私又如何，大原则的确不能妥协，但像这种擦边球，还是有回转的余地，弟子就是山本的软肋。
“就像，你是我的软肋一样。”
雏森眨眨眼，无限困惑在脸上蔓延，为两人之间无法界定的关系。
不是情侣，却感觉到与之的亲密。不是知己，却理解对方的想法。
“想问就问吧。”收起微醺，蓝染正色说道。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雏森很认真，很认真地寻求回答。
谎言重复一百遍也会成为事实，如果不弄明白，早晚会陷入混乱。
“其实……”蓝染伸出手。
掌心覆盖的发丝，漆黑，柔顺。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纷纷扰扰的十三番（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