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廉租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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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贫是通海社区本月最后一件大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之一。从数据的统计开始，两个办公室的人都做足了准备。扶贫是社区工作考核的重要指标，通海能不能拿下先进社区，成败就看这一仗了。
王牧歌一到办公室就立刻清点门厅的物资，确认数量之后才能安心的上楼。自从出了门被砸的事之后，她总觉得不安心。小区的监控果然是坏的，何年何月修上，物业连个说法也没有。事情不查出来，总感觉有块石头在那吊着。
物资的最后一部分——一车羽绒棉被也在礼拜一上午到位了，岳向东自告奋勇一个人把东西全部搬进了仓库。最近岳少爷的工作量明显增多了，除了包揽不算少的力气活，连统计表也能帮着分担一部分，被大家亲切地称为通海社区办公室最伟大的男人——尽管办公室只有他一个男人。
女人最终还是改变了岳向东，虽然不是在爱情方面。
通海社区扶贫的物资派发分两种方式，手脚健全的在周三社区门口排队领，家里的情况是老弱残疾的还有将近一百户，社区把温暖送进家，时间就定在周二——也就是今天下午。贫困户每一户都有米面各一袋，一桶大豆油——包装上说是非转基因的，外加一床羽绒棉被。
下户是社区全体干部轻车熟路的事，但是论起搬东西拼力气，社区一众女性有着天然的劣势，程橙除外。
所以下班前的分组会议上，程橙跟岳向东就成了大家虎视眈眈的对象。
秦雅跟李秀梅各带一队，分组还是办公室的老规矩，抽签。这种方式会导致很多并不算太公平的偶然情况，比如强强联合——程橙跟岳向东分在了一组。
中午岳小爷照例吃在办公室，午餐是江雪强力推荐的老王冒菜，辣的他一口气喝掉了整瓶果汁。吃完岳少爷乖乖地把外卖垃圾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桶，还暗自肯定了自己，这种变形效果一定能感动到周彩媛女士。
最近恶补了不少养花的知识，岳向东觉得实践的时刻到了。花鸟市场什么的他实在懒得去，最后决定呼叫万能的宋秘书。
“是我。……没什么大吩咐了，就想让你给我搞一盆兰花。……你也出国了？……私人秘书就不用了吧，我堂堂一个社区实习生。……行了真不用，老岳知道玩死我。……行了行了不用麻烦了，我自己逛逛去吧。”
一通越洋电话干净利落地断了岳少爷对宋秘书的依靠。
岳向东感慨不已，自从搬进1806，要亲力亲为的事真是越来越多了。
下午三个人开着租来的面包车，满载着生活物资开进了廉租房小区。这一片几乎是贴着城边建的，看远一点能瞧见农田。楼体是挺素雅的淡黄色，小区里设置也十分简单，除了住宅只有几个秋千和一点简单的健身器材。
这片秦雅他们也算常来，很清楚的情况是没有电梯。所以三个人一致决定由秦雅先上楼探探情况，确定家里有人之后再通知底下的俩抬东西上来。
车停的离秋千很近，八百年没有过少女心的程橙决定去上面晃一晃。
看着程橙坐上去，岳向东觉得自己此时应该绅士地去后面推她一下，毕竟在他的搞基生涯里，这种浪漫的情节可能也是不会有了。
他还没走到地方，就看到程橙把秋千的坐垫紧贴在屁-股上，双手抓着锁链向后走了两步，模拟弹弓的原理把自己弹了出去。程橙的头发没比岳向东的长几寸，就那样在风里晃来晃去。岳向东想了半天该如何形容这个场景，词汇量匮乏如他，觉得也只有帅气最合适了。
来了通海以后，岳向东深以为“女人能顶半边天这句话”，简直是大错特错。这里的女人不光每个人都能顶起自己的一整片天，还能给别人以依靠。
等待的时间里，岳向东频繁地看手机，以免错过秦雅的信息。在他耳边间接地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敲打金属的声音。
他终于忍不住循着声音走过去，在他们开来的面包车后面，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枪口对着车身。地上有几颗零星的小钢珠，应该是从枪里打出来的。
那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身材干瘦的吓人，眼睛却异常有神。见岳向东过来，他竟一点没流露出惧怕的神色，反而示威一般，当着他的面对车身打了一枪。
岳向东扫了一眼车尾，牌照旁边的铁皮有几个明显的小凹陷。
看来质检对小孩玩具的把控实在松了点，这小东西破坏力还挺强的。
“小兄弟，你这样可不行哦。”岳向东向他走过去，“男人可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啊。”
男孩一声不吭，只是看着他，见他走近了，转身就跑开了。
“有脾气啊。”
岳向东看着男孩跑远，同时听见身后传来程橙亲切的呼唤：“走吧，秦姐叫咱们上去了。”
他回身比了个OK的手势，打开了面包车的后备箱。
米跟面都是二十斤装，两个人也要搬两次。搬第二趟的时候，岳向东在楼门口又看见了那个男孩，只不过旁边多了一个同样干瘦的老人，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看什么呢，”程橙催他，“人家还在上面等我们呢。”
“来了。”
岳向东觉得廉租房是个新鲜东西，进了门他才发现这根本是另一个世界。客厅大概十平米的样子，摆着一个小的双人沙发，靠窗的位置是一张单人板床。室内陈设很简单，一眼望去能看见的电器只有墙壁上挂着的那台不大的液晶电视，用一块碎花布罩着。
两个人上楼的时候，门开着，秦雅正坐在单人床上热络地跟一个老太太聊着天。老太见两人拿着东西来了，赶忙起身去迎。
“放门口就行了，回头我自己归置。”老太弯腰想去接岳向东手里的油，“真是谢谢你们了。”
岳向东用空着的手扶住老太的胳膊，“我直接帮您放厨房吧。”
秦雅也附和：“让他们一次给您放到位，挺重的东西，省的您折腾了。”
老太格外听秦雅的话，立刻就直起了腰，笑着答道：“好，好，真是麻烦你们了。”
程橙见屋子里就老太一个人，便问：“大哥呢？”
跟秦雅聊天的老太转过身，“家里花洒坏了，老头子带他去澡堂子洗澡了。”
秦雅顺着问：“大哥最近怎么样？”
老太笑笑说：“挺好的。就是养老院的事，还得你帮忙给操心着。”
秦雅点头，“那是一定的。我找到合适的，就告诉您。”
下午还有不少地方要跑，三个人没待一会就离开了。到二楼的时候，一户人家开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刚才叼着烟领着那男孩的老人。岳向东只不过看了他一眼，便被他狠狠地瞪了一下。岳向东也没理会，快速跟着秦雅下楼去了。
在车上，知道岳少爷来历的秦雅打趣问道：“怎么样啊小岳，感受如何。”
岳向东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憋出了一句：“阿姨人挺好的。”
程橙在一边说：“何止是挺好的，薛阿姨根本就是伟大。秦姐，我能给他讲讲么？”
前面开车的秦雅答了一句：“讲呗。”
程橙得令，便开了话匣子。
“薛阿姨有个四十多的儿子。那个大哥有先天性的智力缺陷，到现在生活都不能自理。基本的吃饭上厕所，都得薛阿姨在旁边伺候着。老两口都是下岗职工，家里本来就没什么积蓄，早些年给儿子看病全花光了，还欠了不少的债。大哥的病没看好，家里不能没人照应，薛阿姨就一个人出来摆早餐摊，收摊再到广场附近卖点袜子之类的。”
岳向东小心的问：“为什么不找份工作？”
程橙反问他：“你愿意要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当员工吗？你能想到的人家也能想到，都是没办法的办法。老两口现在眼看着岁数都大了，也不知道能照顾大哥多长时间。就让秦姐帮找个养老院，看能不能接收大哥。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收费高的去不起，便宜的，大哥情况复杂，人家都不愿意接收。”讲完程橙吐了一口气，问秦雅：“秦姐，我说的多不多？”
秦雅“嗯”了一声，“不多不少刚刚好。”而后又加上一句，“不过这一家情况比较特殊，也不是住在廉租房的都这么困难。”
程橙插了一句：“瞪你那个张老头，他们家就不困难。”
这句话终于成功引起了岳向东的兴趣：“是吗？”
“他儿子可相当有钱，”程橙看了岳向东一眼，“不过也没有你有钱。是个做生意的，也住着别墅呢。”
“儿子住别墅，老子住廉租？”
“他那是有便宜不占心难受。你知道这房子月租金多少吗？”
岳向东是真的不知道。
“多少？”
程橙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你这件T恤，怎么也要几千吧？”
岳向东买衣服向来是论堆，一块刷卡，一件T恤多少钱，他还真不清楚。
“五百块连买你件衣服的袖子都不够，却能租个房子住，是不是个便宜？他不光住廉租房，还什么贫困补助都想要。这次发的物资，他就非要占一个名额，我们说什么也没给他。要不然怎么瞪你呢，他现在看我们社区的人都不顺眼。”
岳向东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啊。”
“怪不得什么？”程橙问。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廉租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