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初时舞》堂暖米

15、CHAPTER 15

　　清晨六点，初静就已经起床了。她要为涂安滢母女俩准备早餐、制作涂最喜欢的ESPRESSO咖啡，待她们上班、去幼儿园后她会将整个别墅的环境整理一遍，这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然后她要去菜市场买菜，准备晚饭。待晚上涂安滢母女回家之后，吃过晚饭，她就要开始清洗餐具、整理厨房，为女主人泡一杯花茶、放好洗澡水，还要陪小艾出去散步，看着小艾和周围的小朋友一起玩。涂安滢给初静的福利很优厚，除了比较高的薪水之外，还允许她把家事忙完了就可以随意安排自己的时间了，两个星期还可以休息一天。初静对此非常感激。由于雇主对她的和善态度，在韩家的生活让她觉得很是充实，更何况每个礼拜可以看到尤殊波好几次，这就让她更加开心了。

　　一天傍晚，她征得了女主人的同意，给707寝室打了一个电话。储千一一听到是她的声音显然很惊喜，因为初静工作了将近一个星期也没有一点消息。

　　“小静，你过得还好吗？那家有没有人欺负你？”储千一抢过电话，急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一切都很好。女主人对我特别照顾，小孩子也很可爱。我想给你们报个平安，让你们不要为我担心。”初静轻声说道。

　　“你怎么这么晚才给我们打电话啊？我们都担心快一个礼拜了。”

　　“我……我不太好意思用人家的电话……”

　　“算了算了，说正经的吧。你那个男朋友有消息了呢！两天前念念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姓孟的男人说和黄雪颂以前在一起工作的，两个人比较熟悉，但是现在没什么联系了。”

　　“真的？”初静一脸惊喜的问道。黄雪颂……这个名字在她每天的忙忙碌碌中总是不断涌现在脑海里。她为了这个男人不远千里地赶来，她为了这个男人愿意做任何工作，她为了这个男人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卑微地求生存……黄雪颂……无时无刻，只要提起这三个字她就会感慨万千。

　　“小静，念念记下了那个人的联系电话，还有他现在的住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陪你去找他吧？”储千一热心地说道。

　　“多谢你了，千一。我还是自己去找他吧，不能再麻烦你们了。”

　　“我们是好姐妹，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昨天念念已经回家去住了，因为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已经要放假了。她家就在本市，所以早早就跑了。她说了，有什么最新消息就会打我手机的。你明天有空吗？我叫上念念咱们三个人一起去吧？”

　　“嗯……好！”

　　初静只是说了自己想请假，还没等说出理由，涂安滢就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傍晚，一切家事收拾好之后，她和涂安滢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储千一和唐念在约定好的地铁站等着她，三个女孩又凑到了一起，彼此别提多开心了。乘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到达城市的另一方，按照记录的地址，她们在一个几角旮旯的小胡同里找到了一个小平房。

　　敲门之后，应门的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当听说三人是来找姓孟的中年男人时，老太的表情非常古怪，但还是带她们进了房子里的一个狭小的屋子。原来姓孟的男人并非是中年人，只是从电话里听上去比较苍老而已，其实他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名叫孟诉，他的个子不高，最多只有一米七零，身材属于干瘦型，两眼有些呆滞，好像精神有些恍惚的样子。

　　“你们找他做什么？”孟诉眼神游弋不定地望着屋子的各个角落，就是不看三个女孩的脸。

　　“我和黄雪颂是同乡。”初静满怀着希望，张口说道。

　　“哦，清水那边的？”

　　初静点了点头。

　　“我从报上……看到的启事。”孟诉说话的时候有点结巴，吐字也不太清楚，“看样子……你们……你们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他已经很久没给家里写信了。他的父母非常担心他。这位大哥，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我很想找到他！”初静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诉摇了摇头，说道：“我……半年前……半年前和他一起在一个工地干过活儿。他好象是……念过……念过几年书吧，总之眼高手低，干活儿挑三拣四的……工头不是很满意。那时候他……还……还问我借过几次钱呢……说是说是要给家里寄回去，不过不多，后来也还了……可是后来他就被工头给辞了……我就再也没……没见过他了。”

　　“那……请问你半年前工作的工地是哪里？”

　　“在黑塘口附近，一个叫……叫盛世花园的高级小区建筑工地。”

　　“那你知道工头的名字是什么吗？你有他的电话吗？”初静继续急切地问道。

　　“有的。”孟诉慢悠悠地找出一张纸，写下了工头的名字和电话，然后呆呆地望着初静，突然呲牙笑了，那笑容不仅十分丑陋，还透着意一丝古怪的气息，他闷声问道：“我告诉你们了……这么多，你们给我多少钱？”

　　“钱？我……我没有钱给你。”初静似乎是被他可怕的笑容吓到了，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不给钱？”孟诉“蹭”的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上前试图抓住初静的胳膊，却被一旁的储千一用力推开了，他喊道：“怎么能不给钱？怎么能不给钱？你们……你们这些骗子？你们给我钱！给我钱！”

　　唐念在衣兜里翻了翻，找出一张二十元钞票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说道：“只有这些，你看够吗？”

　　孟诉眨了眨眼，动作突然停滞了，不再去和初静撕扯了，一把抽走唐念手里的钱，“嘿嘿嘿”地低声笑了半天，还自言自语地说道：“钱……给我钱了。我有钱了……我有钱了……”

　　唐念迅速把愣在原地的初静拽了出来，储千一也紧跟着出了门。坐在外屋的老太太仍然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们。唐念鼓足勇气问道：“婆婆……那个人是不是有问题啊？”

　　“可不是吗？是个疯子。”老太太满脸的鄙夷，一张嘴的时候，可以看出牙齿都已经掉光了。

　　“疯子？”三个女孩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唐念凑近老太太，又轻声问道：“那婆婆您和他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住在一起啊？”

　　“谁要和疯子住在一起啊？我和他可没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们吧，他以前被工头拖欠了很多工资，后来一直讨一直讨也讨不回来，还被工头的人给打了一顿，外伤好了之后啊脑子就有些不灵光了，我看着就是内伤！我老太一把年纪了，但也不至于大发慈悲随便让他白来住吧？是一个人硬给我一年的租金让他住进来的。”老太太神秘兮兮地念叨着，“你们快走吧，过儿会到晚上他闹得更凶哩，鬼哭狼嚎的，你们遇上的这算好的。以后可别来了，找罪受。”

　　唐念仍旧站在原地思索着，如果这个孟诉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又怎么会给她们打电话呢？她又问道：“婆婆，我有件事不明白啊，这个姓孟的人他看报纸吗？”

　　老太太一听，脸拉得更长了，愤愤地说道：“说起报纸我就气！这个人不仅住我这里，还要天天看报纸！真是烦死人了！而且整天看寻人广告，说是他老婆会来找他的。”

　　唐念问完问题，带着另外两个女孩离开了。那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唐念和储千一分别走在惊魂未定的初静两边，一人一只胳膊亲昵地拽着她，初静心事重重地说道：“念念……我把钱还你吧。”她开始伸手在衣兜里翻找。

　　唐念笑道：“小静，就那么点钱，我才不要你的呢。你快收好吧，你的钱是用来找黄雪颂的。你也别犯愁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知道了你男友半年前工作的工地，还知道了工头的联系方式，这不是很好吗？”

　　初静叹了口气，“那个人的眼神……好可怕啊。你们看到了吗？他的眼很空洞……就像里面什么都没有一样。”

　　“什么都没有？”储千一似乎并不能理解初静话语的意思，眨着眼睛说道：“没有啊，我看他没有失明啊。”

　　“小静说的不是失明，而是说他的精气神。你不觉得他就像是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吗？那张干枯的脸、那种空无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唐念的声音也很低沉，“不知道他曾经遇到过什么样不幸的事。”

　　储千一也开始长吁短叹，说道：“嗯……真可怜……”

　　回到韩家是晚上十点，涂安滢在躺在楼上的卧房看书，而小艾已经入睡了。初静回到自己的房间，却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给黄雪颂以前的工头打电话，却发现号码是空号。唐念来电话说查到那个小区已经中途停建了，找不到当初施工的人了。得到这些消息后，初静一整天干活儿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线索就这么断了，她感到沮丧而失落。

　　傍晚，尤殊波来教小艾学完钢琴之后，涂安滢便带着小艾出门去剪头发，留下小尤负责调琴。初静帮他沏了一杯茶，他忙完了之后，两人坐在客厅闲聊。初静便把自己的调查始末都告诉了小尤，她的脸上写满了烦闷。

　　小尤听完她的叙述，品了一口香茶，“你不要难过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你继续努力就一定会找到的。”

　　“希望是吧。”其实初静的心里早已塞满了失望。

　　望着她娇弱而苍白的小脸、瘦小而疲惫的身躯，他的心中升起了爱怜之情，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要心情这么不好了。不如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放松一下吧？”

　　“哪里啊？”初静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他嘴唇微翘，勾起一抹幽然的微笑，倒开始卖关子了。

　　“究竟是哪里啊？”

　　“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