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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折 美人如玉,文采风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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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着春情的桃花脸,在随着孙海出了工部之后,便蒙上了冷冷一层霜,凤眸中也凝起寒气,让人在惊叹美人如玉的同时,却不敢接近,生怕离得近了,便会被那玉散发的寒气所伤。
三月的暖春,陡然变得料峭起来。
“他又想搞什么花样了?”原本性感婉转的声音也变得如冰刀利刃,粉色薄唇勾勒出一个嘲笑的弧度。
“王爷,您这不是为难老奴么?”孙海老腰弯得不能再弯,谦卑恭谨,脸上却全无为难之色。
花盈袖冷哼一声,加快脚步,昂首走得步步生风,广袖飞扬,轻轻拂过孙海脸庞。
举眸瞟了一眼那如玉背影,老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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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浩瀚无边的学海中收帆靠岸,柳殊墨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向窗外,见日已西斜,方才惊觉时晨已晚,摸摸干瘪的肚子,嘴角扬起了自嘲的笑,这一看书就会忘记时间的毛病还是没改。
想去问问是否可以收工回家,却发现整个工部已然空荡荡,莫说人影,连人毛都没有一根。于是折返回来,收拾桌案上的书卷,出于士子爱书的良好习惯,柳殊墨动作缓慢而轻柔,生怕把书弄坏了。
无意间瞟到桌上茶水,那眼含春波、桃腮带笑的如玉模样自水中幻化而出,
“等我哟~~”
柳殊墨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猛地甩头挥掉脑海中的笑颜,手中动作变得迅速麻利,不出片刻,便把书卷收拾好,一阵风似的逃出了工部。
一口气奔回长乐街,看到自家府门口悬着的那牌匾上“柳宅”二字,柳殊墨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成日埋头苦读的士子,身子自然不适应这剧烈狂奔,喘着粗气躲在街角,调整了半晌,紊乱的气息方才渐渐平缓下来。整了整衣裳,理了理因一路狂奔而风中凌乱的发丝,踏着看似轻快,实则沉重万分的步伐朝柳宅行去。
不出意料,庭院里炊烟袅袅,阴沉的心情霎时明快了几分。无论外面的风霜再沉再重,这家,终归是温暖的。一贯冷清的俊脸上漾起了淡淡一丝笑意。
正欲前去给母亲行礼,却听到厨房隐隐传出了人声,心中不禁犯疑,何人会在这时来访?
凝神细细听去,母亲的笑声清楚地传入了耳中,柳殊墨顿时惊奇不已。自有记忆以来,母亲平日里虽慈爱,却也是不苟言笑,为何此刻会笑得如此开怀?
带着满心疑问,加快脚步来到了厨房想一探究竟。
厨房里,柳母一手提着锅盖,一手拿着锅铲在锅里不停地搅动,笑得合不拢嘴。
灶前,一人蹲在地上,身子前倾,拿着火扇不停地朝着灶炉里扇风。
那背影,柳殊墨觉得万分熟悉。
“伯母,这火怎么还这么小啊!”性感婉转的声音,无比怨念的语调。
柳殊墨如遭电击,僵在了原地。是了,熟悉的不是那背影,而是穿在那人身上的青色衣衫。
柳殊墨皱眉抚额,头疼不已。刚想遁走,却被柳母及时发现。
“儿子啊,你回来啦!”见到状元儿子回来,柳母笑得更是畅快。
孝顺的柳殊墨,自然不会在母亲发现自己后还没礼貌地遁走,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母亲。”声音如同脸色一般僵硬。
那灶前蹲着的人听到这声音,却兔子似的跳了起来,笑得比柳母还畅快。
“子砚子砚,你回来啦!”原本洁白如玉的脸,被烟熏得乌漆麻黑,那双好看的凤眸大大地睁着,眼波闪亮。
柳殊墨只觉身子已经僵得不能再僵,瞥了一眼花盈袖手里拿着的“火扇” ,嘴角抽搐不已。上好的绢扇他没兴趣,不过那扇面上的唐楷写得刚似铁画、媚若银钩,使得他为之眼前一亮的同时又叹息这扇子主人不懂爱惜,如此难得的珍品,竟被他不当回事地拿去煽火。
见柳殊墨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扇子,花盈袖干脆把扇子往前一提,整个扇面呈现在他面前,笑眯眯地道:“子砚喜欢这扇子么?”
扇面上的唐楷铁画银钩:愿得菊香盈袖,长伴明月清风。
一般读书人见了这诗,除了会觉得花盈袖没多大水平之外,并不会有什么其余感想,而柳殊墨却只觉五雷轰顶,五感尽失。
“呵呵,儿子啊,花公子品行纯良,文采风流,你以后和人家共事,可得多多跟人学学啊。”柳母在一旁笑得眯起了眼,仿佛口中所言文采风流的是她自己儿子似的。
这一句话,导火索似的点燃了柳殊墨埋在心底的炸药。
看看那人腆着脸笑嘻嘻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品行纯良的影子?
素来孝顺的柳殊墨,有史以来第一次无礼地丢下母亲,拉着那摆出一脸无辜状表情的罪魁祸首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