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白驹过隙云波谲 ...
-
“天元二十五万四千四百二十三年，天界战神祁钺无故失踪。
天元二十五千五百二十九年，魔界三王陈兵忘川，欲犯天界，天帝嫡长子廉晁领兵出战。
晁大破魔军，斩首千级，魔军惊溃而遁。
晁举兵追击，为军中细作所害，殒身忘川。
连失二子，帝后哀恸。
天元二十六万年，天后仙逝，三殿下所居宫殿亦无故消失。
天元二十六万一千一百年，天帝身归鸿蒙，立二殿下太微为帝，指鸟族公主荼姚为其妻。”
润玉说完，轻呼一口气，看着祁钺晦暗不明的神色，“叔父……节哀。”
“现在是什么时候？”
“天元二十九万两千六百一十三年。”
祁钺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一醉，复醒，竟已相隔四万余载光阴。
远处突然飞来了一道红色身影，正趴在云彩上焦急地四处张望的丹朱看见了祁钺的表情，不禁吓了一跳。
“润玉你……都告诉他了？”
得到了润玉肯定的眼神，丹朱更是急得满头大汗，欲哭无泪。
“老夫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他扑向祁钺，一张娃娃脸皱成了苦瓜，“三哥！三哥你要冷静！大道修心，可千万别坏了道心！”
丹朱拉着祁钺的衣袖，神情惨惨戚戚，“天魔大战期间，多少英才天骄身死道消！当初那一战，让天魔两界俱是元气大伤。二哥既已报了仇，你万万不可再打破天魔二界平衡！逆天之行，必遭天谴！逝者已矣，切莫为了大哥再动干戈了！”
祁钺神情几度变化，最终神色复杂地抬手摸了摸丹朱的头，“丹朱长大了。”难得说了一句人话。
只是一句简单的感叹，却叫丹朱鼻尖倏尔一酸。
年幼之时，父帝母神公务繁忙，大哥也总忙于政务，玄穹殿也实在无趣得很。二哥待人接物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却不喜与他亲近，孩童之心最是天真敏感，自然也感受得到自己在栖梧宫并不受欢迎。
也只有三哥，虽以不足万龄之资横扫八荒，和他一起时却会小心翼翼地敛着杀气。平时练兵之余，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也总会想到他，允许他在宸悦宫里到处打滚儿，几千年如一日地督促他修行……咳，最后一条便不必回忆了。
自三哥失踪、大哥仙逝后，这偌大的天界……竟再不复曾经的温暖了。
所以……以三哥的脾性，一定不能让他知道那件事！
丹朱赶紧又嬉笑着转移话题：“三哥你这个木脑袋，若是连世间最令人着迷、至美至真的情爱都未尝过便羽化而去，未免也太可惜了！”
说起这个他最擅长的东西，丹朱的脑筋立即开始活跃了，“等到你真的心有所属时，你就会发现你愿意为了她说任何话，做任何事！”
“想到她笑的时候，你也会笑，她不笑的时候，你就会想逗她笑。”
“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一直同她相伴，还会想要共度良～宵～”
“这就是人世间的情爱啊！真是美得令人心醉！”丹朱双手捧心，作陶醉状。
“呵……你也知几万年过去了，御起云来却仍像是坐在了孙悟空的筋斗云上。”抬手又是一个暴栗，祁钺不接丹朱的茬，冷漠地看着丹朱眼泪汪汪的样子，“既然我回来，自然还是要去拜会天帝。”
他转身看向一旁安静的润玉，“如今祁钺在天界暂无任职，只作一逍遥散仙，幸而我侄仁善，想必阿玉心中不会介意我在你宫中小住些年月吧？”
润玉微露一丝笑意，“叔父来访，润玉自当扫榻相待，自不介意。只是我璇玑宫冷清，还望叔父不要介怀。”
祁钺看着润玉的笑容，也露出了洒脱的笑，回来后乱事一堆，只有白得的这个侄儿最得他喜爱。
“自然不会介意。”
“三哥来我姻缘府啊！”
润玉心中一紧，看向祁钺，心中不自觉地祈祷着什么。可是月下仙人的姻缘府向来热闹，有了更好的去处，祁钺应当也不会来璇玑宫了。
祁钺翻了个白眼，“不去。我并不想去看你那四处乱扔的红线。”
丹朱不服气地嚷嚷着：“老夫才没有四处乱扔，那些都是工作需要而已啊！老夫现在可是掌管人间姻缘的月老！！早就没有玩毛线球了！哼！等你尝到了情的滋味，可不要来求我给你红绳！”
“那我去去便回。”
可惜在他为自己辩解的时候，祁钺早已和润玉打了招呼，踏云远去了。
等到祁钺身影远去之后，丹朱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看向润玉，“润玉小子，刚刚莫不是我三哥带你去的栖梧宫？”
再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丹朱又开始捂着脸哀嚎：“我可怜的三哥，司南都不带，你这是要迷路到天涯海角了啊！”
意思意思吼完了，丹朱又开始怼润玉：“没良心的小子，有多久没来看叔父了！”
润玉颔首认错：“是侄儿的不是，平日布星挂夜，昼夜颠倒，总是怕扰了四叔父。”
“借口！”丹朱瞪着润玉，“若不是今日我三哥回来，又恰巧带着你到了栖梧宫，怕不是要把我这个叔父都忘到人间去了！”
念叨到自己他又忽地反应过来润玉的称呼发生了变化，愚钝的脑子难得清醒一次，“三哥连先来后到都不讲，来就抢了我叔父的宝称。”幸而他只是习惯性的发发牢骚，倒也未曾放在心上，小媳妇儿般不服气地撅嘴道，“既如此，你便这样称呼我吧。”
润玉略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转移话题，“叔父怎会失踪如此之久”整整四万年，天宫也无一丝他的消息，若非自己在藏书阁修行时无意翻阅书籍，定然也不知祁钺是何许人也。
丹朱心大如牛，口无遮拦：“我也不知啊。”他有些懊恼地皱眉，“当初我本来在二哥房间中打滚，被他一脚踹到了四重天！哎哟，那一脚的威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腰疼！”丹朱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老腰，“次日我好不容易飞回来，二哥就不见了！偏偏魔军竟在此时偷渡忘川，妄想进攻天界，大哥又……唉……”
谁能知道当初自己做下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丹朱突然一拍脑袋，“唉！先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去，将我的宝贝红绳编得再韧一些，再粗一些，加固神力，到时候……”
“哼哼……让祁钺那家伙还敢小瞧我月下仙人！”丹朱幻想着祁钺和别人爱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样子，坚定地握了拳。
“唉……到时便拿你们做做试验，老夫真是聪明！哈哈哈！”
丹朱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刚刚午觉睡到一半便被小锦觅吵醒了，老夫先走了，回去补个回笼觉。”
润玉配合地作揖，“叔父慢走。”
待到丹朱走后，润玉并未去补觉。而是坐于厅中，变出了一套白玉茶具。
洗茶，冲泡，凤凰三点头，①动作不急不缓，不骄不躁。
雾气氤氲之间，少年眉眼如画。
且不说祁钺在天宫上上下下地晃荡了多少次，又问了多少位仙官，弄得几乎半个天界的人都知道已失踪十万年的昔日三殿下回归之事。
天界近况已了然于心，此刻他站在了一处空地之前，缓缓地舒了口气，眸色有些深沉。
若是月下仙人在此，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他小时候不知滚进滚出滚过多少次的宸悦宫遗址。
之所以说是遗址，只因曾经华丽辉煌的宫殿已彻底消失，只留下了及膝的杂草和一泓泛着微波的清泉。
祁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地伸出手，触到了空中一道软软的结界。
他微微勾唇，水蓝色的灵力渐渐包裹了他，施术进入结界的一刹那，富丽堂皇、碧瓦朱甍的宫殿缓缓出现，殿前牌匾上篆书写了三个大字：宸悦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3 白驹过隙云波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