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叔季相逢多戏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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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祁钺敲了敲自己的头，认真思索这个说话风格令人分外耳熟的主人的身份。
润玉听出了这是月下仙人的声音，心里一紧，下意识竟是想拉着祁钺离开。
虽然现在他还未放下疑心，但却不忍让祁钺得知真相。
他……不想看到那样明亮的眸子黯然下来，也不想失去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温暖。
润玉正想阻止，祁钺却在微一停顿后，拉着他，抬脚跨入了栖梧宫。
“小狐狸如今也是大了，弟大不由兄啊，想当年，某只掉毛期的狐狸最喜欢的便是跑到我寝宫四处打滚，弄得我一殿都是狐狸毛。现如今，我好不容易回来却半分迎接的意思都没有……着实没义气，兄长真是怅然得很、怅然得很哪！”丹朱小时候的各项光荣战绩在回忆的添彩作用下仍让人血压飙升，话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丹朱听到熟悉的话音时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等到身后的脚步声慢慢临近，他才一下子转过去。
鼻涕眼泪瞬间糊了满脸，丹朱扁着红艳艳的嘴唇扑向祁钺，当真一点神仙的形象也无：“三哥！你居然没死！！！”
祁钺松开牵着润玉的手，反应迅速地闪开丹朱的熊抱并给了他一个暴栗，“这么多年过去。都是当叔父的人了，你怎么还这般幼稚！这个鼻涕虫的样子真真是污了我的眼！”
“说话没大没小的！怎么？很希望我死吗？你这狐狸嘴里什么时候能蹦出点好话当真是天要下红雨！”
说着，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被区区一点星光嫌弃了几天丢光的面子此刻终于能够找回来些许了，要抓紧机会！（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厚脸皮吗！）
毕竟在天界也就只有丹朱才能被他嫌弃了，咳，要正经一点。
丹朱看清了他的样子，忍不住惊呼，“天！你这张脸！”
祁钺捏捏自己的脸，疑惑，“怎么？”
“你居然保养得比我好！！”丹朱杏眼大睁，语气愤然。
……
……
……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场众人头上似乎都有一群乌鸦飞过：嘎……嘎……嘎……
祁钺眼角抽了抽，没忍住一拳打在丹朱头上，“便知你没个正形！”
“叔父，这是？”
一旁的旭凤微挑着眉，连“凤娃”这个一直被他深恶痛绝的词都略了过去。听月下仙人的语气，这个神仙应当也是他的叔父？只是为何从未听母神提过？这几千年天界也无半点与之相关的风声？
而且，在天庭几乎横着走的写作丹朱读作螃蟹的月下仙人可从未有过这般委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哀怨的样子，再捏一个手帕就活生生是个受气小媳妇儿。
锦觅转了转眼睛，吐槽的欲望强烈得令她与站在祁钺身后的白衣少年搭起了话，“月下仙人真活泼啊！”
这一脸泪痕，又哭又笑的样子简直疯癫得像她前些天看的话本中那位拿蒲扇的老神仙了。
白衣少年低头浅笑，端的是君子如兰，也附和道：“确实活泼。”
月下仙人把旭凤拉到身前，指着他对祁钺道：“来来来，三哥，这是你侄儿旭凤！我家凤娃呀，还是只绒毛未褪的小鸟儿时，最爱的便是在我府中红线团里打滚……”
他竟又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凤娃，我三哥祁钺也是当初的天界战神！你们都是天界的顶梁柱，得了空便可好好交流交流心得！”介绍完，他回头傲娇地瞪了锦觅一眼，却惊悚地发现了她身边站着的润玉。
“润玉是何时来的？老夫竟一点也未察觉！”
“叔父。”被丹朱点名，润玉也回应他一声，只是一下竟觉得往常叫得简简单单的“叔父”二字突然竟有了些违和感。
看见锦觅好奇地看过来，旭凤脑上的黑线一根一根接着滑下，原本悠闲抱臂的手也放不住了，只想祸水东引，免得那葡萄再看自己笑话，“旭凤适才从紫方云宫来，听闻天后新近得了一根针眼颇大的神针，叔父眼神不好，又喜夜里穿红线，想来若得了这神针应大有裨益。”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去找天后去，不要再在这里一直凤娃凤娃的叫了！本殿的面子里子都要在这葡萄面前被扒下来了！
怼完丹朱，他又转向润玉，微笑道：“兄长不如在我宫中坐一会儿，一同品茗博弈？”
润玉微笑着摇头拒绝，“我刚刚下值，稍后还需回璇玑宫补觉。”
“唔……”祁钺面色如水，看他们闹腾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出声打断，“这也是我侄儿？”
语气平淡。
和刚刚认下润玉时的主动、欣喜不同，此时的祁钺神色并无多少欢喜。
他拧着眉细细地思索，凤凰……天地间原仅荼姚一只凤凰……他却并未在旭凤身上感受到大哥的气息……何况以他的眼力，一眼便看出沿途的鲜花皆为云彩所化，偌大一个天庭，竟无半分真实的色彩。他沉睡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粗神经的月下仙人丝毫没看出祁钺的不悦与犹疑，跳着把他拉到旭凤前面，“那可不！我这侄儿甚乖！可贴我的心了！”
锦觅看着丹朱十五六岁少年稚气未脱的模样，又看看祁钺十八九安然淡笑的模样，再看看旭凤十七八岁傲然挺拔的模样，最后又看看身旁润玉温文尔雅的模样，他们竟然是叔侄！
叔侄！
一个是狐狸，一个是凤凰，不知道另外两个人会是化的身呢？水镜之外的世界果然丰富多彩！光是这一家子，便令她充分见识了物种的多样！
锦觅由衷地感叹道：“你们四个竟然是叔侄！果然仙不可貌相！”
“一觉醒来，我竟就多了两个侄儿，妙哉，妙哉。这小女娃子说得倒不错。”
“不过如今我还得先去面见父帝母神，大哥二哥我亦有多年未见，叫人想念得紧。那便回见了。”自然地握住润玉的手行了几步后，祁钺又转过身来，给了月下仙人死亡一瞥，“丹朱，待我归来，你的功课自该呈上了。”
二人把臂告辞，慢悠悠地离开了。
丹朱捏着自己耳侧的红缨，陶醉地晃着脑袋看着那一蓝一白并肩而行，竟从其中看出了一丝和谐。
“咦？锦觅不是男娃子吗？二哥怎生说是女娃？莫非他年纪轻轻就老花眼了？不应该啊……”
“说起来这润玉怎得与三哥这般熟悉了？”
旭凤见月下仙人发呆出神，忙带着锦觅逃跑，“叔父，侄儿先去处理政务。”
丹朱揉了揉眼睛，本想去天后处讨根针眼大的绣花针，却突然回想起他三哥刚刚说的话。
“去面见父帝母神。”
“面见父帝母神。”
“见父帝母神。”
“父帝母神。”
父帝母神！
丹朱几乎从原地跳起来，就连准备给凤娃拉的姻缘都忘了，这可已经过了十万年了！他这傻三哥不会还以为现在仍是万年之前吧！
他连要被检验近年的修为进步都忘得一干二净，急忙召来朵云向着祁钺离开的方向蹦哒：“三哥！！等等我！！我还有话要说！！”
润玉轻抚着手腕上晶蓝的人鱼泪，无意识地，竟是带着祁钺又走回了璇玑宫。
现在看来，祁钺应当是在失踪后便陷入了沉睡，殊不知醒来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时光的流逝，对于他们这些上神来说，是无用却伤人的东西。
“咦？天界的风格何时变得这般朴素了？竟处处都变成人间的白墙黛瓦了吗？”
听到祁钺的话语，润玉方才回神，他略带歉意地一笑，“方才思考得入神，一时不察，竟是带着叔父走回了原路，还要叔父多包涵。”
品出了润玉话中的一丝别扭，祁钺歪头思索一阵，“你对我和丹朱的称呼似乎分外违和……”
他摸着下巴纠结了片刻，“那你以后便唤丹朱四叔父吧，若把我二人混叫着实有些别扭。”他才不管什么先来后到，何况论出生顺序，确实是自己要来得早一些。
润玉轻皱着眉思索片刻，也应了下来。
他心中分明在纠结着，是否应当告知祁钺他所猜测之事。
“叔父……”
润玉欲言又止的样子被祁钺看得清楚，“怎么？”
润玉回忆着自己在《天界纪事》中所看到的内容，自己并没有权力阻止祁钺知晓此事，可他却无法估量即将出口的话会对祁钺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有话想对我说？”祁钺平时虽过得有些稀里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却总是精明的要命。
他看着润玉踌躇的样子，再次开口，“你我今日一见，我方知人间那句‘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当真不是妄语，我已将阿玉引为莫逆之交①，莫非阿玉却是嫌弃我了？”
这番话听起来圆圆润润的，令人身心舒畅，同时也毫不客气地堵死了润玉所有退路。
润玉心中反复推敲，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在《天界纪事》中看到的一段话。
“《天界纪事》中记载：天元十四万四千四百二十三年，天界战神祁钺无故失踪。”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2 叔季相逢多戏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