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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曲径通幽玉流辉 ...

  •   祁钺如今灵力深厚非往日可比,奈何三岛十洲与九重天相距实在遥远,一刻不停地飞回天界也用了他足足三日的功夫。

      卯时,夜将尽。
      银带中繁星闪烁,东方的云层间已可见一丝金灿耀眼的阳光。
      北天门的天兵值守了一夜,一个个皆是一副哈欠连天的肾/虚样。
      哈欠连天的守将勉力撑着不停下坠的眼皮,强打着精神与一旁的同僚低声交谈,以期熬过这最后几炷香的时间。
      “听说最近二殿下带回一个仙童,迷了不少仙子的心。栖梧殿最近热闹得很!”
      “诶,可不是!那位仙童手里有不少月下仙人的红线,如今可是一个大红人。”
      “今日下值我定要去一探其真容!”
      莫说凡人聊八卦,便是神仙起来,也照样能聊得热火朝天,几人勾肩搭背唠嗑唠得十分起劲,连一道荧光划破天际直冲都丝毫没有察觉。
      祁钺看着身后的天兵懈怠的样子却是皱了眉,自己不过沉睡了几千年,这些天兵怎就松懈成这样?
      二哥这风流的性子倒是不曾更改,不知又祸害了谁家仙子。
      不过天界月神的姻缘府何时这般亲神了?以前那个老头子分明顽固得很,每次那不争气的四弟都要缠着他千方百计地要点红线团,而后被拒绝后挂着眼泪在自己桌前垂上一宿的泪,再去要,再被拒,又继续哭,如此往复。
      各种纷杂繁复的念头一晃而过,他便朝着记忆中的宫殿疾步而去。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向父帝母神报平安,哼,看他回来如何收拾这群玩忽职守的兔崽子!

      不过是走了片刻神,纠正了他无数次方向的星光不耐地左右摇晃起来,绕着他打了个转,便跃入一旁静谧的天河之中,那急切的身影表露着对他深深的嫌弃。
      祁钺看着眼前万千碎裂星光汇聚而成的天河。[删除]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挽回的尔康手,不!不要离我而去![删除]
      ……
      ……
      ……
      “万事随缘……莫要强求……”祁钺默默地思念了着自己的司南,最终还是决定用自己这双慧眼来认路。
      终究是求人不如求己。

      不过……
      在他第三次看到眼前的白墙黛瓦之时,他还是决定去问(zhao)路(laopo)。
      不曾想到,这宫殿的主人未在他的府邸中,却是泡在了暗林前一潭清澈晶亮的湖水之中。
      清池倒映着灿烂星辉,一条银白的龙尾在月光笼罩下随着湖水轻轻摆动,亮白色的鳞片上闪着细碎的光,温凉而静谧。
      唔……祁钺摸了摸下巴,心中升起了一丝欣喜之意,他按了按胸膛,竟有些涕泗横流的冲动:总算见着了一个足以净目之人。
      当年六界谁人不知天界的三殿下是个十成十的颜控,一觉醒来,四海之内的歪瓜裂枣成倍增加,一路行来,他早想寻一处净泉洗洗眼睛了。
      祁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这条闪着月白光点的小白龙。
      他大概是二哥的麟儿。
      祁钺没忍住轻轻锤了锤一旁的望柱,他沉睡时二哥甚至还未娶亲,如今儿子竟都这么大了!
      岁月当真是变幻无常,以前总觉得凡人娇贵,什么“少小离家老大回”,什么“肠深解不得”,读时只觉这群凡人无病呻吟,矫揉造作,叫人牙酸得紧。如今却极其微妙地体会到了时光的流逝原是这样一桩憾事。
      还未见过幼龙的形态,自家侄儿便已落成了一个身材颀长的谦谦君子了。

      清风扑面,朗月入怀。白衣青年一手托额枕于玉石旁,似是倦极,又似是厌极。
      微皱的眉头出现在面庞白净的脸上,只叫人心疼得恨不能立即抚平那道皱褶。
      不知二哥娶的是哪家仙子才能养出这样钟灵毓秀的神仙,真真是顶有福气!
      来此处的目的已被祁钺忘得一干二净,他伸出手,慢慢地靠近少年的脸,本打算捏一捏,却突然好像被蛊惑般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手下细腻的皮肤,心中一丝满足感油然而生。
      唔…丹朱小时候都没这么可爱呀……

      那白衣少年约莫是被惊扰了美梦,缓缓醒转,略有些迷茫地一望。
      眼前之人沐浴一身月华,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笑意,桃花眼中似是蕴着万千星辰,竟胜过了一旁明灭闪烁的星河,真诚之意几乎从其中溢出来。
      美好得……几乎不真实的神。

      润玉想到自己鄙陋的真身竟在这样美好的人面前露出来,原本被惊扰的怒气都转成了自惭形秽的不安。
      白玉般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他立即摇尾变为人形站起,甚至来不及整理有些散乱的衣襟。
      祁钺不自觉间竟做出了登徒子的行为,心中各种念头正在乱飞:
      “我竟是这样的神?”“这手不能要了”“一定是捏那红毛狐狸捏惯了未曾纠正”……
      见他这幅慌乱的样子,心下疑窦顿生,我这脸好歹也迷了三分之一个天界,难不成过了几千年,我这皮相竟变成了恶鬼之状不成?
      不过这些都未曾妨碍他的好心情。
      他有侄儿了!!
      什么是侄儿?
      可以带着四处晃荡、随便忽悠、消磨时间,还会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的小不点呀!眼前人一看便是个乖巧的孩子,必定不会如丹朱那小破狐狸一般整日除了哭闹便是行走在哭闹的康庄大道上。
      祁钺如是想。
      (丹朱:天地可鉴!我当时只是年少无知,被红线蒙了眼睛!哎呦我的狐狸毛啊……一揪揪的都快被揪秃了!)

      “你便是我二哥的儿子吧?唤作何名?叔父见了你就喜欢的紧!”
      “……?”润玉有些懵了。
      完全忽视了润玉僵硬石化的神情,祁钺自顾自地捉了润玉的手,“天界三十六仙宫七十二宝殿中,何处的好东西会有我宸悦宫多?走走走,乖侄儿,和我去挑上一挑!”
      原本乖巧趴在地上的魇兽直起身来,疑惑地歪头看着这个想要拐走他主人的年轻神仙。
      祁钺笑眯眯地摸了摸魇兽的头,“小东西长得膘肥体壮,没少偷吃别人的梦吧?”
      “嗷~”魇兽也乖巧的蹭着祁钺,温柔貌美的大神仙,它自然是极喜欢(他的梦)的。
      “咳,”润玉的视线在被祁钺拉住的手之间游离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忙解释道:“仙君可是认错人了?”
      “嗯?”祁钺回过头来,“你父神可是太微?”
      润玉略垂下眼睛,遮挡住有些暗淡的眸光,“正是。”
      “那便没错了。”祁钺拍拍魇兽,让它离开,“乖,去玩吧。”
      魇兽竟也没有反抗,对着润玉低鸣几声,便跳开了。

      祁钺拉着润玉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方才你还没说你唤何名。咦?这火毒之伤可严重?”
      “小仙表字润玉,现今已并无大碍。”润玉微微一顿,惊讶于祁钺并未探查便得知了他衣袖下掩藏的伤。
      好深的修为!
      “敢问仙君如何称呼?”
      他想到了在九霄云殿上父帝仅因他人的只言片语便怀疑自己,又有些黯然。恐怕不是因为眼前仙友观察入微,而是自己的父帝母神从未在乎自己吧。
      “唔,静水流深,温润如玉,倒有他们所说的君子之风!吾名祁钺,你便叫我叔父吧!”祁钺毫不在意地撇开了话题,他眼疾手快地捞起润玉的广袖,果然!
      水火本不相容,即使火毒已被人拔除,二者两相冲击而留下的烧伤,仍在腐蚀着润玉的手臂。白玉般的手臂上这张牙舞爪的伤口显得无比狰狞。
      粗浅一看,这伤口至少已存在了三天,而面前的青年一声不吭,只有略皱的眉头能泄露几分痛楚,显然已是忍惯了痛。
      观他衣着不似司战的神仙,未经受过战火的洗礼,心性却能如此坚韧,让祁钺暗里再次将其高看了不少。顺便也可得知,润玉大概不得太微欢心。
      心下思量着,祁钺面上不经意间流露了一丝冷色,收敛了笑意,倒叫那张平易近人的面孔显出了一丝疏离,俊美无暇的脸庞隐约与一处画卷上工笔勾勒的人物画重叠起来。

      祁钺?
      润玉眼中有些疑惑,他时常在省经阁中研读、修炼,余光瞥见祁钺有些冷凝的侧脸,瞬时反应过来……祁钺……应当是他的三叔父……十万年前失踪的天界战神……
      “仙君……”
      “啪”的一声。
      润玉一手抚着自己的头,有些愣了。
      祁钺毫不客气地一掌呼在润玉肩头,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润玉,“叫什么仙君?这般客气作甚?叫叔父!”
      他又指着润玉手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恨声道:“这般竟叫无碍,你与丹朱那个掉了几根毛就嗷嗷叫地嚎着自己要死了的家伙当真是两个极端!”
      嘴上说得狠,手上却是动作流畅地运起灵力一点一点地替他疗伤。
      直到伤口完全愈合,祁钺才放下了润玉的手。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看着润玉愣怔的样子,默默反思到自己刚刚似乎下手有些重,小龙大抵是经不得那般摧折的,便又熟稔地揉了揉眼前人的脑袋以作安慰。一面在心里嘀咕着这侄子长得恁高,自己这天界各个方面的扛把子竟只比他高了个脑袋尖儿,一面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以前哄骗丹朱的招数,“乖,叫叔父,给你糖吃。”
      润玉平时冷静镇定,却也没想到会有今日这样哭笑不得的场景。
      他到底没抵过祁钺坚定的眼神,苦笑着低声道:“叔……父……糖便不必了。”
      明明是叫月下仙人也叫惯了的两个字,这一刻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诶!阿玉乖!”祁钺挠了挠脸颊,从头上拔下一根冰蓝色的发簪,插/进了润玉发间,满足的“啧”了一声,“不错不错,这发簪倒是更衬你。”
      看着润玉再次呆愣的样子,也对自己一根簪子就打发了见面礼有些汗颜,“阿玉如今可是多少年岁?方才粗略一瞥,倒像是条四千多岁的小白龙,这簪子虽不起眼,与你手腕上的人鱼泪相比也不会逊色到何处去。错过的生辰礼日后我自会一一替你补上!”
      这小龙,看起来长得挺机灵的,怎的这般的……傻楞?
      想不到二哥竟是娶了人鱼族的公主,成家了那人便也应当收起一些不该存的心思了。

      润玉蓦地回神,按捺住有些焦躁的心情,“叔父言重了!润玉怎能收这幽荧簪?”
      “诶,你既唤我一声叔父,我自然要待你好些。人间新生儿不是都有个什么满月礼的规矩吗?这簪子便补个满月礼,也算讨个吉祥!”
      祁钺看润玉还要推辞,瞪着明媚的眼睛,“阿玉可是我千八百年来见到的第一个仙,难道不想与我共同分享欢喜?”
      润玉终是无法推托,只好收了那只碧蓝透亮的簪子。
      据说幽荧簪是天地混沌之时至阴之神太阴幽荧的伴生物,可促进灵力循环,使修为日进千里。
      认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他先为自己治火伤,后送自己幽荧簪,这样毫不掩饰的关心与善意……他几乎从未体会过。
      毕竟因为自己不尴不尬的身份……天界几乎无人真心待他。
      可是……这样机会渺茫的幸事,竟会落倒他头上吗?莫不是他倦极后于天河边做出的一场南柯美梦?

      “约是你我星象相合,我见你便禁不住心生欢喜,你这孩子怎的就长了个榆木脑袋呢?”
      祁钺嘴里一刻不停地吐槽,脚步也未曾停歇地继续拉着润玉往目的地走。
      搁置在自己手腕的手指纤长白净,指节处的粗茧却暴露了祁钺不如面上那般好欺的武力。面上润玉的目光缓慢飘移,看着祁钺的侧颜,心中恍恍惚惚地生出了一点渴求的情绪。
      自从旭凤出生后,父帝母神待他日渐冷淡,如今母神更是视他为旭凤称帝的阻碍,一心想排除异己。
      丹朱叔父虽不排斥他,可自己在叔父心中的分量比不过从小被带大的旭凤,自己到底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眼前人手掌温热,不似自己总是手脚冰凉。被他拉着,就连自己的手都染上了温热。
      这种心里暖洋洋的感觉几乎从未体会过……
      被人重视的感觉……
      不过……再走了片刻后,饶是润玉心神恍惚,全然不在周围环境上,也看出了不对。
      “祁……叔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嗯?差点忘了!待我先去面见父帝母神,再带你去我宸悦宫。”
      润玉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环境,刚想说什么,前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凤娃如今大了,侄大不由叔啊!想当年,你还是只绒毛未褪的小鸟儿时,最爱的便是在我府中红线团里打滚。现如今,连称呼都如此生分,老夫怅然得很,怅然得很哪!”

      被残忍驱开的魇兽:强颜欢笑,为了帮主人谈恋爱,我才不气![翻白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1 曲径通幽玉流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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