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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以血养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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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至韵带着白鹿,穿戴整齐的出现在言熠和玄凌面前,一身道骨仙风的行头,倒是让人能联想到万年前无上天师的模样,玄凌看了一眼他,朝着身旁的言熠耳语道:“这老头今天搞得这么正式,我心里发毛。”
言熠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昨日没休息好,这会儿正努力的打起精神来。
周至韵道:“你们来此地也有些时日了,说是要寻无根草,今日我便带你们去。”
玄凌一听,立马将那副白玉手套翻了出来,临行前去白虹那儿死皮赖脸要来的,今日终是派上用场了。
言熠看见那副手套,想来一路如此艰辛,难为他那个泼皮师父还能将那东西保管妥当。
“无根草,想来你们来之前已经知道,那东西是浮在地面上长的,剥离后需要人心头血养着,有毒,拿回来也得熬个十二日,方能发挥效用,”周至韵歪头问玄凌:“我可以带你们去寻这药,可你准备拿谁的心头血养啊?”
言熠慌神道:“心头血?那药有毒?”
玄凌一把将言熠推至身后,打哈哈道:“天师先别急,我还没见过那东西,等咱们见了那东西再说。”
“再说什么?”言熠盯着玄凌道:“你又准备以己身养药了?”
“大人的事你一小孩插什么嘴,”玄凌佯怒道:“我做什么还要提前给你打招呼了?”
周至韵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他俩你来我往的辩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师徒二人搞不清理还乱的关系了。
“我没和你逗趣,”言熠说:“如果那东西需要心头血养着,也须得用我的,不然咱们这会儿就走,离开这开平境,不要那破玩意了。”
玄凌撇嘴道:“那不然呢,不用你的用我的?我这么一把老骨头......”
周至韵:“咳咳。”心想我还没死呢......
玄凌话锋一转:“我才稀得管你,那玩意你用你养,少自作多情。”
“那就行。”言熠说罢便扭头走了,周至韵在身后道:“你知道路?”
于是他又灰溜溜的回来,退到周至韵身后。
三人一路并未有何险阻,似乎是因为有那白鹿带路的缘故,玄凌打趣道:“若是那些求道者能抓了这白鹿,这开平境中的珍稀宝物,便都唾手可得了。”
周至韵白了他一眼,“那些人根本看不到这白鹿。”
玄凌立马会意:“还是跟着天师有肉吃,天师就是天师,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是,我今儿是沾了天师的光了。”
周至韵摆摆手,“行了行了,你真是九天待久了,说话一股子虚头巴脑的酸臭味......看到前面那处地方了吗?”
言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前面那片映着斑斓光辉的断崖下,应该就是无根草所处之地。
眼前所见这一幕,似是来到了世外桃源。周至韵骑着那白鹿先下去,玄凌和言熠紧跟其后。
“都说开平境荒芜,是极寒之地,天帝罚下之人,需要在此处种下一颗树,方可化解罪孽,”周至韵不屑的笑道,“所有人都觉得荒谬,让这毫无生机之地,孕育出生机,是万万不可能的,况且这地方九死一生,一旦进来能活着出去的人没几个,又如何有种树的心思?”
“天帝无非是磨人又诛心罢了,”周至韵道:“你们进来,定也见了那处的林子,我刚来的头一年便种成了,所谓不可能之事,都是自己唬自己罢了,正如此处一般,谁又能想到这开平境里藏着这般灿烂的春景呢?”
周至韵缓缓又道:“他们总是不信死地里能开出鲜艳的花,不信天地造物皆有命,但是世间生灵永远不会如他们所愿,永远在无休无止的生命中循环和轮回,”他看向言熠,若有所思道:“所以......永远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言熠不懂周至韵这段话有何深意,就像不懂啸镜师父临死前嘱咐他要自私的活着一般,好似都在预示着什么,却又点到为止,只是让人觉得不解罢了。
玄凌觉得这个老头今天有点正经过头了,气氛也不知不觉变得严肃起来,于是他顺手拔了个蘑菇:“这蘑菇看着如此鲜艳夺目,能吃吗?”说着便往嘴里递,还没进嘴里,就被言熠一把夺过,颇为无奈的指着那蘑菇旁边的那堆白骨道:“不能吃。”
“啊啊啊,吓死人了,”玄凌喊着就往言熠身上跳,“你看见了怎么不早说啊啊啊!”
言熠扶额:“我也没想到你能就地拔了蘑菇就往嘴里送啊......”
周至韵:“......”
因为来之前玄凌便已翻阅过古籍,无根草的大致形态已经了然于心,加之又有周老头带路,不一会便寻到了。
“在这,言熠你看,”玄凌道:“无根草。”
那草生的奇,正如书中所记一般,底下无根,只是有细而透的茎叶浮在地上。
玄凌从怀中掏出白玉手套,正要去取,被言熠拦下,道:“我来。”
“你一边待着,我来之前就仔细研究过这玩意,一个不小心破了哪处茎叶便无用了,你手粗又不细心,取下来也是废了的无根草,”玄凌说着将言熠推到一旁:“别烦我。”
言熠见他已经上手了,便不在多说,立在一旁看着玄凌剥离。
周至韵原以为这树精小子平常泼皮惯了,做事定也是不靠谱的,没想到他剥离这无根草时却极为细心,额角处也渐渐生出些细汗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玄凌才将那东西完整的剥离出来,他举着无根草,扭过头对言熠道:“师父厉害吧?”
还没等言熠开口,就见那无根草仿佛瞬间失去养分,逐渐开始褪色枯萎,周至韵慌忙道:“放在心口,快!”
言熠本想一把抢过,却还是比玄凌慢了一步,随着玄凌的一声闷哼,疼的踉跄了一下,一把扶住身旁言熠。
言熠见他心口处慢慢渗出血来,那东西仿若长着獠牙的恶兽,正贪婪的吸吮着玄凌心口处的血。言熠见状不对,便想要将那东西扔开。
“不是说好的我来,你怎么又自作主张!”言熠压着愠怒,“我不要这劳什子东西了,你松手。”
奈何玄凌却死死将那无根草紧贴于胸口,“费什么话,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它,嘶......”玄凌转过头看向周至韵道:“天师,我们回去吧。”
周至韵点点头,“快些回去,你师父这会用血养着,别浪费时间。”
言熠自知拗不过玄凌,便立马转身背起玄凌,同周至韵回了冰屋。
三人刚进门,言熠便将玄凌放在冰塌上,顺手将一旁的毯子扯过来,“天师快些,师父脸色不好。”
周至韵上前,玄凌脸色已然发白,神色痛苦,胸口处的东西仍然吸吮着心血,周至韵拿来一个透明的水晶碗,掌心覆在无根草之上,而后闭眼运气,将那东西抽离出来,置于那玻璃碗中。
“这东西去了毒性才能服下,还需七日淬炼,”周至韵说着将那碗置于白鹿头顶,那白鹿便顶着玻璃碗入了内室。
“多谢天师,”言熠捂着玄凌的胸口道,“天师,师父这会儿已经昏了过去,你这儿可有药解这无根草的毒?”
周至韵搭了搭玄凌的脉象,道:“有是有,只是解药需得热气蒸着入进去,冰屋太凉,毯子倒是多,就怕他受不住。”
玄凌开始发抖,整个人不自觉的抽搐,言熠将毯子又掖紧了些。
“那便麻烦天师再多拿几个毯子来,我可用热气入药,”言熠说着将上衣褪下,周身萦绕着一团红色的气晕,周至韵看着这熟悉的场景,脑海中浮现起前尘往事,不禁轻叹:“如见故人啊......”
周至韵将那药涂抹在玄凌胸口,问言熠:“你师父平常都这么勇吗?”
言熠扭过头,似是有气道:“我不懂他。”
周老头轻笑:“他这是活菩萨啊,为了你寻药,又为了你以身养药,你救过他的命?”
言熠摇摇头:“没有,倒是他救了我。”
“你们二人,奇怪的很”,周老头将那药涂好,道:“你这周身气焰是生来就有的吗?”
言熠点点头道:“只是我现在还掌握不好力度,有时气焰微弱,有时能达鼎盛之态,”他扶起玄凌,将他身上毯子褪去,二人面对面盘坐,言熠道:“还请天师稍稍靠后些,恐气焰伤着天师。”
周至韵往后退了几步,只见言熠凝神运气,恍然间那气焰盛起,直入玄凌胸口处,玄凌似是抵不住这气焰的力度,猛的吐了满口的血,周至韵见状不对,便道:“等等!”
言熠睁眼,见玄凌口角处皆是血,慌神道:“是不是我气焰过盛的缘故,反倒伤了师父?”
“你且等等,”周至韵上前,将手搭在言熠肩上,“闭眼运气。”
言熠恐又伤了天师,“可......”
周至韵打断道:“你且信我,闭眼运气。”
言熠只得照做,只是这次却与往常不同,言熠只觉得体内好似有股从千万杂乱之气中破力而出,指引后起的气焰往同一处引。这力很稳,好似定盘星,托着言熠周身的气焰,涌进玄凌体内。
正如周至韵预料的那般,玄凌这次并没有大的反应,脸色逐渐红润起来,胸口处的伤口也慢慢开始愈合。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玄凌睁开眼,身上厚厚的盖了三层毯子,扭头看,发现冰塌旁趴着言熠。
他没有动弹,怕起身惊了言熠的好梦,只是一直盯着他看,如果昏死一次醒来便能见到言熠这般可爱的睡颜,玄凌愿意昏死一万次。只是还没等他看够,周至韵便拿着酒葫芦过来了,“哟,醒了。”
言熠被吵醒,抬头便对上玄凌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他有些怨,又不自觉的担心玄凌胸口处的伤,起身便要扯开玄凌的衣服看伤口恢复的如何。
“哎哟,哎哟,轻点,我还疼着呢。”玄凌故作夸张,佯装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这会儿知道疼了,”言熠看那伤口已恢复的差不多,便将衣服拉好,又将那三层毯子盖好,道:“没下次了。”
玄凌没搭理他,扭头问周至韵道:“天师,还有酒没?”
周至韵将手中的酒葫芦往他那一抛,正好被言熠一手截下:“不许喝。”
玄凌悻悻的撇了撇嘴,将那毯子一拉,蒙住头不再搭理他。
自从玄凌和言熠来了这开平境,小姝便三天两头的往地穷宫里跑,一是这修罗大人实在是热情的紧,一有什么好吃的便盛情邀请小姝过来品尝,二是这兔子已然沉溺于温柔乡,离开修罗片刻都觉得急躁,非得待在他身边才好。
于是这么一来二往的,修罗便专门为她建造了一所宫殿,名为“窝边草”,小姝每次看到这个词都气鼓鼓的,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这么土气且俗的宫殿名字,但是修罗却打定主意不改,只是看着她笑。
“你不给我换这宫殿的名字,我就不在这住了!”小姝瞪着修罗道:“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兔子就吃!你看我把这宫殿给你啃了!”
“好啊,”修罗倚靠在床旁,指着一旁的桌子道:“那便先从这桌角开始啃,啃完桌角再啃这椅子,啃完椅子啃这床,我这宫殿里东西多,就怕你啃不完。”
“你!你这个大坏蛋!”小姝冲过来扑在他身上,“要啃就先啃你!”说罢便抱着修罗的胳膊一口咬下去,她表情恶狠狠的,其实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修罗只是将胳膊递给她,任由她玩闹,玩累了,二人便躺在一起,修罗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问道:“小姝,你可愿意嫁给我?”
小姝顿住,好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却在下一秒答道:“我愿意。”
“地穷宫整日不见天光,处在地底,又有千万恶鬼相伴,你也愿意?”修罗又问了一遍,好似怕自己听错了,再确认一遍。
小姝莞尔一笑,将脑袋往修罗怀里蹭了蹭,“你是我心里最厉害的修罗大人,只要有你在,我便什么也不怕,何况和你在一起于我来说,是最开心的事,我愿意的不得了,只是......”
修罗道:“只是什么?”
小姝好似有所顾虑道:“只是我怕灵主儿......”
修罗将下巴垫在小姝脑袋上,将她往怀里又圈紧了些,缓缓道:“你放心,玄凌那边我去说。”
远在开平境的玄凌此时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