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谈》小斋

6、第六话：年夜饭谁先吃？

　　每次大年三十，家里的标准流程便是：搞大扫除、贴春联、包饺子、放鞭炮、盛饭上菜、争吵……

　　家里的风俗，第一碗年夜饭是不能吃的，确切的来说是给去世的长辈吃的。
　　爸爸是党员一个，自诩无神论者，却是极为孝道的人。妈妈则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事无巨细均将‘感谢主’放在心里挂在嘴边。
　　于是，爸爸说头碗饭要给爷爷吃，然后才能轮到耶稣。妈妈说要给耶稣吃，然后才轮到爷爷。
　　本来很温馨的气氛，却必然为此事争吵不休，我和哥哥刚道‘上两碗奉上不就结了’便被父母瞪到一边。
　　在他们心中，先后乃是尊重的重大议题，我们自然是无说和的份，均垂手而立惴惴不安。

　　怪事发生在2003这一年，俗套的争吵照例上演，最后吵累了便各自闭嘴安静吃饭，至于那碗饭，两人都心道自己占了上风。
　　吃到一半时，我和哥哥却惊讶的发现，贡在桌前那头水饺，居然众目睦睦之下神秘消失了！
　　饭桌上人面面相觑，后来爸妈同时开口：“不可能的。”
　　不管可不可能出现灵异事件，那碗水饺却是一个不剩了！这个春节全家人过的均惴惴不安。
　　自此以后，饭依旧上，再不曾为谁先谁后争辩过。

　　去年春节回家，饭桌上不经意谈起此事，弟弟得意忘形道：“拉倒吧，我那时还以为头碗饺子有什么不同，偷吃了之后才发现，居然是生的！害我整整肚子疼了一周……。”
　　话刚说完脸色就变了，爸爸端了整整一盘大红辣椒开始执行家法，可怜的弟弟，胡萝卜大的生辣椒整整吃了八个……边吃边对着我哭。
　　我和哥哥均报之以无限同情却无能无力，我其实还想问他是怎么当着我们面做到的，看了看爸爸气的发青的脸却语噎了……
　　爸爸：“头碗饭应该给爷爷吃！”
　　妈妈：“头碗饭应该给耶稣吃！”
　　又开始了……头疼，我对哥哥偷偷眨眼睛：“要不你把那碗饺子偷偷吃了吧，他们就不会再吵了，我替你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