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踏上充军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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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这天，京都气温骤降，京都的百姓大多习惯了安逸的日子，哪怕前方与南燕的战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但此地毕竟是天子脚下，除了宿夜买醉于酒馆秦楼的文人书生们，京里的百姓依旧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一大早，街头摆摊的小商贩们还未出门，整个京都安静的犹如一幅精致的画卷，一路从家走到刑部衙门口，崔玉竹也只碰上了一个买热馄饨的小贩。
今日崔玉兰没有陪她一道去刑部报答，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崔玉竹死活不让，出了家门陆含元与方徵已然等候在门口了。
二人是来为她送行的，也是去刑部露个脸，京都此去西南军营，少不得又几千里的路程，若是那押送崔玉竹前去的衙差见她失了圣宠，路上想使个什么绊子，两人今日这一露面，他们少不得也得掂量一下。
馄饨摊子上，小贩端上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嘴里说了声慢用，便自顾去摊子后打盹了。
崔玉竹舀起一勺馄饨，就着汤吹了几口气，将这馄饨尚温的时候一口吃进嘴里，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叹息。
陆含元与方徵就这么看着她，手中的勺子似是有千斤般重，迟迟未能将那混沌送入口中。
“我说你们倒是吃啊，这家馄饨还挺好吃的，一会凉了味道就没这么好了。都看着我干嘛？别说你们不饿，我一个人可吃不了三份。”
再次往嘴里送入一勺汤，崔玉竹抬头就看见眼前这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当即笑道。
“昨日我与方督卫本想过府来看你的，但陛下临时召见，待到我们从宫里出来时，天色已晚，便不好再去打搅你，想着今日一早便过来送你一程，玉竹，你此去西南，也不知，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讪讪学着崔玉竹吃了一口馄饨，陆含元没仍住还是开口了，话一出，桌上的气氛徒然一变，在这入冬的寒风中莫名的就悲凉起来。
“说什么呢，含元，我这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端起碗，吹了吹，一口暖汤入腹，崔玉竹方才回道。
“就是，陆大人，你说什么呢，怎么就不能见了，我已经上了折子自请到西南去了，玉竹只是先行一步，到了那边有我照看着，等将那什么劳什子的太子打回南燕去猫着，我就带玉竹回来。”
方徵一开口，那悲凉的气氛瞬间就被冲散了，年轻的武官咋咋呼呼的，倒是让陆含元脸上多了丝笑意。
“怎么？方督卫要去西南？”
待笑过，陆含元出声问道，崔玉竹没说话，目光却也落在了方徵身上。
“我家世代武将出身，天下太平时，我便只能憋屈在这京中守守门，总不过就上街溜达几圈，好容易真的有了上战场的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的，再说了，便是我不想去，我家太爷爷怕是也得将我绑了去。”
大大剌剌的说着，方徵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倒是恨不得此刻自己就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
“与方督卫在剑南也算是熟识了，从前只知道方督卫是武将世家出身，如今看来，方督卫的家世怕不简单呢。”
拱了拱手，陆含元笑道。
“这可不能怪我不是，我家太爷爷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家里只能送我们入仕，但之后能做成什么样子，都是我们自己的本事，所以，在外都不提家里的。”
“所以到底是哪家啊？”
方徵此言一出，崔玉竹倒是好奇起来了，本朝是马上得的天下，开国时武官世家封的不少，姓方的也有这么几户，但崔玉竹入朝时间短，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长那个，虽说之前恶补过历史，但说起来还是一知半解。
“见笑见笑，我家太爷爷名讳上方下安/邦，太/祖爷赐字守平。”
舒舒服服喝下最后一口馄饨汤，方徵方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随后满意的看着同桌的两人瞪大的眼睛，心里一种莫名的扮猪吃老虎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直到从刑部办理了手续，方、陆二人将崔玉竹同两衙差一路送到京都外，崔、陆二人都还未从方徵家世一事上回过神来。
倒不是他的家世太过骇人，而是眼前这个人同传闻中的这家人完全就不是一个性子。
英国公方守平，是荆南开国的功臣，关于他在战场上的各种故事，民间流传了怕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他做过关二爷千里走单骑的事，也做过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的事，曾受胯/下之辱等等，总之在所有荆南人心里，英国公就是战神一般的存在。
传闻中，这位国公爷在开国之后便主动上交兵权，随后在兵部挂了个闲职，每日上完朝便窝在家里含饴弄孙。
英国公家到底是什么样，朝中几乎无人知晓，因为国公爷可避嫌了，下了朝之后几乎不与人交际，就连一起上过战场的那些老战友前来，都只是与人站在门口寥寥数语便送人走了，那识时务，懂事的劲头深得荆南历届皇帝得心。
传闻里，方徵出生时先皇还亲自去看过，赐了一大堆的官衔，但都被国公爷给拒绝了，只留下了一些婴孩玩弄的物件。
再后来直到如今的皇帝陛下即位，也没听说国公爷家的年轻一辈在朝中任官。
“我不是都说了嘛，太爷爷脾气太怪了，我们入朝要是敢打着他的旗号被他老人家给知道了，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再从家里出来了。”
临别之前，崔玉竹又问了一道，方徵苦着个脸，就这么一句，他一路上来来回回都不知道回答崔、陆二人多少遍了。
“行了啊，我这不就是在确认一下，别苦着个脸了，我这充军的都还含笑呢，若不是带着镣铐的人是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充军的是你呢。”
抖了抖手上的镣铐，崔玉竹笑道。
“放心吧，我都打过招呼了，待出了京都的地界，他们就会把这镣铐取了。”
拍了拍崔玉竹的肩膀，方徵龇起一口白牙。
“山长水阔，玉竹一路保重，玉兰姐有我照看着你尽管放心，我在京里给你守着崔府，等你回来。”
“方督卫，含元兄，郑重！”
送别崔玉竹，方、陆二人一道回京，一路上两人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偶尔有一两句，但总是未能将话题继续下去。
离别对于每一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话题，特别是在交通和通讯并不发达的时代里，有的离别可能便是一生。
“陆大人，不日我也可能要南下了，若是不嫌弃的话，今晚我请你喝酒，就当是你为我践行了。”
步入京都的街道，方徵突然停下脚步对一旁的陆含元说道。
“行啊，不过既然方督卫说是践行，那这顿酒理应由我做东。”
剑南共事多月，再加上又有崔玉竹这么个共同的好友，两人也熟稔起来，对于给方徵践行这件事，陆含元倒是挺乐意的，再说刚刚经历了一场别离，是该喝个酒，寥解一下烦闷的心绪。
“那就这么定了，晚上浮云居碰头！”
“成。”
“崔玉竹呢？”
两人说完话，正准备告辞，各回各衙门，便见一骑飞驰而至，尚未来得及反应，那马便停在了两人身边，马背上，公主殿下一袭红衣飘然。
“下官方徵（陆含元）见过殿下。”
“少废话，问你们崔玉竹呢？”
顾朝月此刻可顾不得跟二人君君臣臣的说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已经出京了，殿下可是……”
“驾！”
“要寻玉竹。”
陆含元话还未说完，公主殿下便扬鞭而去，只留下一个红色的背影，讪讪将后面的话补完，陆含元与方徵大眼对小眼的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与困惑。
“陆大人，不是说已经退婚了吗？怎么殿下还……”
方徵话没说完，但意思陆含元是明白的，后者当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等等，陆大人，你先回去，我跟过去瞧瞧，说不定殿下是想对玉竹动手，毕竟之前宫里有消息说玉竹在宫中时，与殿下发生了些不快，我现在过去应该能拦上一拦。”
说完，方徵也不等陆含元反应，自顾自的便冲了出去，陆含元回神时，人已经消失在了他视线之中。
顾朝月一路策马行的飞快，这架势便如同她自剑南回京寻皇帝陛下时那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婚事是她退的，求留下崔玉竹一命的也是她，可顾朝月万万没想到自家皇兄居然会让她去充军。
这两日她一直都在太后殿中，太后怕她因着退婚的事情而难过，所以召她前去近前看着，并对宫中的人下了死命，不准在她面前提崔玉竹的任何事，直到昨日她才得已回自己寝宫，结果一回去，便听小全子说了崔玉竹充军的事，可那是宫门已关，她便是想去看崔玉竹都没法子。
原本顾朝月是想去求自家皇兄改了这主意的，但不巧昨夜皇帝陛下召见了英国公，并准备与他秉烛长谈，于是顾朝月便是连自家皇兄的面都没见上。
今日一早，她就去自家皇兄殿门外守着了，结果被满大福告知，皇帝陛下昨夜与英国公相谈甚欢，二人夜里饮了酒，此刻还醉着呢。
没办法，顾朝月只能在宫门开之后，亲自前往刑部，只是到了刑部，刑部的主事官员说崔玉竹一早便来办了手续上路了。
在之后便是在京都口的街道上遇见了陆含元和方徵。
说实话，顾朝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寻崔玉竹，圣旨已经下了，她便是去了，见到了也没什么用，可是她就是想看看崔玉竹。
以往不知道崔玉竹的身份之时她尚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知道了，哪怕心中对她的怨怼还没消去，一想到她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人要去充军，要去上战场，要去和一帮大老爷们混住在一起，顾朝月心中就难受的紧。
脑海不断浮现出崔玉竹在剑南时替她挡下李柦那一刀时候的模样以及后来她在剑南与自己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到最后，脑海中的画面都汇集成了自己刚回京的那日，一个年轻的官员卷着裤腿衣袖，蹲在田里与农户们说着什么，阳光落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白皙干净。
用力一夹马腹，顾朝月扬手，马鞭狠狠打在马上，她只希望这马儿快些，再快些，她是真的很想马上看见崔玉竹。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踏上充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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