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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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真好看。”林清荷听见自己说。
万籁俱寂。
林清荷再次听到了隔壁俩傻女人的声音：这次换成了江匪与官家小姐缠绵叵测的爱情故事。
风舔着窗户叶，她早早就将遮光的帘子放下，处在灯罩中的火苗随着船只的晃动跳着细碎的舞。
哎，真的好快乐呀。她想着。
真的，久违了。
呼——
吸——
安静——平静——林灏之你与人谈判什么大风浪没见过——冷静一点，现在还在她的船上，还没到扬州——到了扬州之后便大有可以施为的空间，到时赶回去一定来得及。
刚刚还是处于情绪发作中央、现在又有种被调戏的荒谬感的林灏之哑火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是能说什么让这尴尬而又靡靡的气氛散去一分半分。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在自己妹妹面前整理衣冠的举动，沉默许久，他便只是坐下，未收束的发绺在膝上缠缠绵绵绕了许多个环。
这一点让他对自己平添出些许厌恶出来。厌恶自己此刻衣冠未整，厌恶此刻自己心中的状态，明明最企盼的是家族强盛，明明答应父亲要守好这里，明明做好准备去迎接昏暗的将来。
明明……
但此时说话不对，不说话更不对，这仿佛成了话本里的被山贼捉弄的良家妇人，如此扭捏，如此颓唐。
这不是他。
“清荷，你变了。”林灏之听见自己冷淡的开口。
以前从不会顶撞我，也不会这么……胡闹，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林清荷姿态不雅的半撑着脑袋，一双眸子里头一圈圈晕开的光芒，动作慵懒随性甚至像一只晒着阳光的猫儿，恍惚间林灏之仿佛看见了她屁股后面正在缓缓地惬意的摇动的尾巴。
“哦。”她说。
“……”
……就只有哦吗？！
时间已经到了子时，正是夜半无人迹，月上柳梢头的时辰，兄妹两人继续‘打禅’静坐，谁也没提该安眠的事儿，林灏之是尴尬，林清荷是贪恋。
叮铃铃——
突然之间，由远及近似乎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悠悠袅袅，如同穿过竹林的风激起一片皮肤的沙粒。林灏之似乎想起了这江上的什么传闻倏地皱起了眉，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对面少女似笑非笑的脸：
“你骗我，你不是想去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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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叮铃铃——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铃声，清脆而又幽远，带着股湿漉漉的水汽，
叮铃铃——
啪啦——
是回荡的水声，是船体与岸边的石块碰撞的细碎声响。船只轻轻摇晃，然而黑暗中，有六七人影在船体中穿梭，在烛光照的窗纸上留下若干重叠的剪影，又像破庙檐上蹲守的一只只老鸦。
一扇门被戳开一个小洞，露出一只眼睛和反射着内部光景的黝黑瞳孔。
来人呼吸间吐出的热气在门窗外头打着转，形成一圈小小的白雾。随着夜深，寒气便已经很重了。
旁边的黑影似乎指了指内部，便见刚刚往门内看过去的伙伴摇了摇头，示意里面床榻上空无一人。
两人朝对方点一下头便同时向两边拉开外门门栓。内门栓在这无人的门里头自然是开着的。
压抑封闭的黑暗，空气中的味道却是很干净。屋内比外界要温暖一些，两边的朝着外面的窗户都已经落下，隔绝了冷风。
点了火折子照向四周，火光绕着两人近近的一圈，照着视野中的一切都有些变形发红。挑帘子的木头撑子安详的靠在柜子边。上了漆的柜子反着细光，旁边的桌面上散落着一只打开的铜锁。
目光所及没有什么可疑物品，这让人不免有些失望，但是那柜子——
微微拉开的缝隙发着微光似乎预示着他们心目中的那样东西。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这一点发现仿佛美貌少妇的勾引，一颦一笑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希望一定是——真的。
“你/我先来。”两个黑影几乎同时开口，随着对视一眼之后其中刚加入的小平主动退却，心里头却也不免有些压抑烦闷。
艹，老三不过是个就算几万年也没什么收获的倒霉鬼，他有什么资格位次在我前面，凭什么比我先看……
这点不满让他喉咙发紧，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挠动，就在这时老三犹豫片刻，伸手拉开了柜门。
吱吖——
“咳，怎么样？”小平声音有些低哑。
老三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将手中的物品举起来，顺便将左手拿着的火折子靠近过去。
“什么嘛，一串铃铛？”小平一边说着话一边又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又挠了挠，“这边船上也放铃铛？难不成遇到了自家人？”
他心里头突然格外烦躁，自己又把自己的话接下去，“算了算了，老三你把火折子给我，我来找。指不定一下子就能找到大当家的要的宝贝。”
“就算没有那位要的东西，这边门子传的消息也说了，船上的船客带了值钱的物什，还有女人，找到了之后咱按规矩分上三成也能过上喝酒吃肉的好日子。一想到吃肉我就嘴馋，以前从来没沾过什么荤腥，上了岛才尝到第一口油汤……”
老三拿着火折子的手也松了松，眼中映着暖融融的火苗此刻居然有些迷蒙，“可不，来之前我跟妞妞说：爹爹这次离岛……不骗她真是去给她买烧鸡…咳咳，想到烧鸡我就喉咙痒的紧……”
咳咳———
迷蒙之间似乎听到一声极轻极浅的叹息。
吱吖一声门开了，新鲜的空气大股大股的涌了上来，几乎想让人舒爽的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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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你呢？找到东西了没有？”船舷左侧房间中一个有些粗哑的声音传来，那间房门里边蜡烛被翻找出来点亮，不过拿着蜡烛的那位一边找一边骂骂咧咧，显然是蜡烛太短烫到了手指。
“没有！”那位叫小海的回答，“不过这边床上还是热乎的呢。”
“真，真的？嘶——呼这狗样的东西一根好点的蜡烛的买不起，嘶——”这人提高声音，“你该不是翻到门儿的窝里头的吧？”
这里，门儿指的是和水匪‘合作’的线人，往往是江上来往的船夫或者其中一员伙计居多。这样一般官府也很难直接把手伸到水匪们内部。
“四当家的哪可能嘛，我这鼻子可是灵的很，上面还有股女人香，比他娘的水姑那骚娘们还香……哎呦，闻着我就凶的不行了…”
“你可别吹，不过倒是让我来闻闻。”四当家的刚急匆匆的从那边房门里头赶出来便见到老三慢吞吞的在那里关门，顺嘴一问，“找到什么好东西没？”
老三摇了摇头，面巾上面露出半张写满颓丧的脸，额头上的沟壑是岁月与苦难留下的印记，此刻他在黑暗之中沉默不语。
“那个叫什么小平的呢？”
“他不承认没有，还想在里头找。”
四当家的简直要气笑了：“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俩只有一张火折子。”老三出岛时摸了摸随身的黑袋子，便知道被克扣了许多，不过他也习惯了。
“那你便在这守着！”四当家不由得骂了声晦气，早知道说什么都不带你这丧门星出来之类的屁话，又火烧火燎的朝着有着女儿香的房间跑过去。
边跑着边朝小海那边喊道：“我倒是想起来门儿表示过这里头有漂亮女人……找到之后我用完下个就给你！哈哈！”
小海的声音停顿仅仅是片刻，接着传过来：“谢四当家的赏！”
“嘿嘿，好说！好说！”
这边四当家喜不自胜快活的打开房门，再悄咪咪的合上，形容猥琐之极：“哈哈哈，美人儿，别怕，我来了……唔？！”
迎接他的不是娇滴滴的美人怀抱而是一根一人高手臂粗的长直木棍，上面带雕着松树喜鹊三两只。目光所及，房间的某角落，一张木头床罩子被五马分尸、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
砰！
一根木棍击打在脖颈处的声响，五娘朝已经目瞪口呆的碧桃极为得意的挑眉：
“看见了嘛？这就是唯手熟尔！”
林灏之一张俊脸黑如锅底。
四当家的身躯直挺挺的倒在站在一旁阴影中的小海身上，这个男子倒学过武有几分力气，两手不费劲的托着，脸上竟然带着几乎漾开的傻乎乎的笑意。
旁边的林清荷恢复以往的端庄态度对着五娘道：“遇上熟人了？这次倒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大家指不定都会被水匪捉去下酒。”
“下酒？他们吃人吗？好可怕！”碧桃手里头举着一块几乎顶她半个大的木头床枕在一旁嘟囔。
力气有所见长啊。重生之后承担了投喂责任的林清荷有些欣慰的想。
五娘的脸难得有点红，大概是被凉风一吹，晚上讲故事时偷喝那二两酒的酒气还没散发出去，“这真的幸运，按道理海哥儿他应该跟在……不过真的是巧，我也没想到……真的是巧呀。”
“所以……”林清荷话还没说完别被五娘那女人打断，她有些忙乱的陇了拢胸口的衣服，凑到林清荷耳边，出乎意料的柔声细语：
“那约定好的送行赀费你可要尽早给我，老娘还指望着多攒点嫁妆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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