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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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吗？”
“不冷。”
“热吗？”
“……不热。”
“哦……”语气有点奇怪的惋惜，“用过膳了？”
“嗯。”
“碧桃送来的？”
“是，我用了一些糕点。”
“好吃吗？”
“是合我的口味。”
林清荷语气有些得意：“哦~，是我让府里头厨子提前做好的。”
“……你有心了。”
“做了几天的份？”
“两天，冬天也怕放坏了。”
林灏之正想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听到她一句，“之后你想吃的话我来做，走之前我就已经学好了。”
……
双林隔着一张圆桌正对而坐，矜持而简练的一问一答。
一个广袖深衣，头发披散如同瀑布一般垂落到臀，衣领从一开始便向外敞开露出堪比女子一般白皙的颈侧皮肤。一个只着里衣，丝绸的料子在孤独的烛光下有些半透明。男式外衫宽大却耷拉在肩膀上，带着一股旖旎不能说的气氛。
然而对话机械而又尴尬，但林清荷穿着林灏之的外衫表情格外自然。
“睡的舒服吗？”
“……”
“哦对，我还带了哥哥你常用的褥子。一会儿我铺上。”
“……我自己来。”
“还有我常用的。就铺哥哥你旁边就行。”
“……”
“我还带了许多你的衣衫，等后日到了扬州便可沐浴，若觉得不适可以换上一套。若是你不便，我很乐意代劳……”
“够了！”林灏之站起身低声喝到，眼睛盯着她，身体却不自然的僵着，“你到底想怎样？！”
“唔。私奔呗。”
林清荷理所当然、不假思索，“私奔啊，不做足准备怎么行。”
林灏之一怔，大概第一次见到这般毫不做作的淫贼。
他瞬间又拧起眉头，语气有点冲，但与平日相比总缺少几分气势，“你明明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对呀。”对面的少女弯着眼眸，嘴角勾着，“别说什么好姑娘不私奔，这个想法存在我心中许多年了，超过哥哥你的想象。”
林灏之无语，一时间搞不清她脑子里塞得都是什么反伦理反尊卑的浆糊，大概她八九岁时候在夫人强压之下抄的百八十遍女训、女戒和佛经原本以及校注都去喂了猪。
“人生之中不只有…情爱……”他俩周旋许久林灏之终于将目的全盘托出，“不管你要如何，我要回去的。”
“回苏州。”
“清荷你年纪尚小，家中之事我也不曾与你讲过，但此刻我希望你清楚，并非我心甘情愿如此，只是迫在眉睫、不得不为之。”
他越说越急，思路越理越清晰，“苏州城南的几件店里的织工短缺，年终的账目还需核对，织造府采办份额巨大迫在眉睫，而且还暗示要压价……清荷，这些你都不清楚。如果今年挺不过去，家族衰落败亡，这些精致糕点……”
他手里头又捻起一块，在烛光下衬的指尖格外好看，“便再不可能有了，我指的是你也做不了了。你我获将流落街头。不，或者是连流落街头都不会存在。痛打落水狗，墙倒众人推这些事比比皆是。”
林灏之看着林清荷清亮的眸子一尘不变似乎有点愕然，但又接下去谆谆教导，“好比你十岁生辰那边拜访林家的，哪怕官宦中人，今日看来还稳坐其位的也才十之二三，其余不是风雨飘摇、稍有不慎便祸及满门。”
“清荷，我希望你幸福、快乐，这不是一时的。”林灏之站起身握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指尖似乎嵌入她的肌骨中去，
“我希望是一辈子。尽我所能。”
他说的很真诚，也很入心，但是林清荷知道他、了解他，甚至比这时的他还要了解他自己。
这么多年。
他俩的思想选择总会背道而驰，在无数次的碰撞、失败之后她终于懂他了，比如说她知道林灏之的一套肺腑之言之下避重就轻的是什么。
度过此次的危机≠林府的繁荣昌盛
林府的繁荣昌盛≠她快乐幸福。
前一点且不去辨别，后一点对于世人来说这是成立的，母族兴盛才能成为当家主母，才能在夫家坐的安稳，平安顺遂。
但她不同。
相比较，男性更加注重结果、女性则更加注重过程。
在他心中，林府的一切大于一切，而林清荷不过是生活的一种调味剂，或者说是他自己的一只眼睛；剜去，会痛苦会难过，生活或许会暗淡无光但最终总能画上一个句点。
“哥，让我幸福快乐只有一样东西。”林清荷漫不经心的笑，手指向他的心口又不轻不重的扣了两下，动作如同敲门一般仿佛真的里面传来‘咚咚’的响声振动。
咚咚——
“你这个人，你的整个人。”
“全须全尾，从头到脚，我都喜欢，都需要。说实话，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已经淡了，记忆已经忘了，味道已经变了，但我依然知道我什么东西对我来说不可或缺。这才是我一次次坚持下去的理由。”
“我知道你听不懂、你不能理解，不过没关系。”
她继续说道，笑容居然有几分无奈：“林灏之我再一次告诉你。跳出林府、跳出苏州府，哪怕白手起家，我们未必不能衣食无忧，平安喜乐。或者我再说一句，也许你心中嗤之以鼻，但……即使你今天能解林府的形势之危，他日未必。”
掷地有声，就仿佛她真的知道什么又能确认什么一般。
但林灏之看着面前的少女，觉得她说出的话荒谬甚至凉薄冷血。林府是她的出生地，是她过往十五年所经历所成长的地方，承载着无数回忆，她就这么轻飘飘的说，既然解不了危，那就放弃？
“清荷，我希望你懂一件事，救不救得了和去不去尽全力救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你，不，比如说我得了重病，一个月后会死去，你救我不救？”
这，这不一样。
虽然这与她自己一次次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林府，对她来说有林灏之的地方就是林府，甚至比林府多得多得多。
林清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放弃，最终答：“救。”
“既然你清楚，那边也该知道林府对于你我也是一样重的。这也是父亲的遗愿和嘱托。清荷你还年少……”
说不通了。
永远都说不通。
林清荷理解他所想，但总会陷入瓶颈。
这简直逼的人发疯。
她无数次的想掰开他那颗头颅看看里面到底塞着什么历史的责任与家族的重担这类都不知嚼烂了几千年的‘垃圾沉积物’，但就是这样‘迂腐死板的简直可笑可叹’的男人此刻……
林灏之抿着殷红好比蔻丹汁子的唇，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望着自己，里面满是真诚以及烛光化作的点点星子。
上半身向前倾，似乎能嗅到他唇齿里新鲜的桂花糕的香气。
从她的角度看可以隐约看到衣领下方的黑暗，稍显突出的锁骨在里头挣扎着露出一点点，随着他的动作再露出一点点。
再往下……
再往下……
木有了。
平时林灏之最最忌讳衣冠不整，自小是夫子的得意门生、江南一玉，长大后颇有些强迫症的别好发绺、带好玉冠、垂下羊脂玉佩，一身青衫浩渺，落落不凡。
今日。
居然。
知道用美色说服她。
还别说，她还挺吃这一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