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心事》孤海寸光

13、三月

　　贺苒站在人群的中央，而安宁站在楼上看她。

　　三月的春光明媚，可她的心却并没有觉得温暖起来。

　　山区的春天还是冷冽的，贺苒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正侧过头，在和学校里的其他老师讲话，脸上的笑容比日光还要温煦。

　　班上有学生刚从小卖部回来，路过时跟贺苒说了几句话，上二楼后到教室里传播消息：贺老师不是要回来了，是之前走的匆忙，现在回来处理一些文件档案。

　　安宁轻轻的笑了一下。

　　小班长也从教室里出来，拉了拉安宁的胳膊：“走吧，下去跟贺老师打个电话，以前我们还去她家玩过，还吃过人家的巧克力呀。”

　　安宁神色疏冷：“不去了。”

　　小班长好奇的咦了一声：“不对啊，你不是最喜欢贺老师的吗？怎么现在连个招呼都不打啊？”

　　安宁沉默的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话了，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人的脸颊上，过了片刻，她才低头笑了一下：“上课了。回去吧。”

　　这一堂物理课注定是一片空白，安宁看着老师嘴唇开开合合，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

　　其实她有什么资格啊。
　　她又不是贺老师的什么人。

　　有什么理由想让她多停留一年，又有什么资格，从她哪里听到一句再见。

　　理智如此清醒，可她感情上却无法说服自己，陷入一个人的困局里，她出不来。

　　下课铃响起之前，物理老师提问了她，小班长疯狂的提醒她题目，安宁总算回过神，顶着物理老师严厉的目光，停顿着说出答案。

　　老师一走，班上又热闹起来。

　　小班长很担心的拉她出去：“安宁，你怎么回事啊？刚才老朱的脸色好臭啊，我的天……不过你也真的，走神的太明显了，他叫了你三四次。这还是你，要是换了我们，早就挨骂了。”

　　安宁忽然轻轻哽咽了一下：“对不起。”

　　对不起。
　　我真的没有办法。

　　那个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小班长因她一声莫名的道歉而惊慌：“哎！你到底怎么了？”

　　安宁抬起头看她，想说些什么，目光越过她，神色僵住了。

　　她看到贺苒了。

　　贺苒上楼了，站在二楼办公室的门口，曾经被她教过的学生大多都很喜欢她，都围上去叫她老师，有嘴甜的学生夸她越来越好看，也有调皮的男生刚剃了光头，被她摸了摸脑袋。

　　安宁只是看着。

　　看她站在人群中心，天生耀眼。
　　看她巧笑倩兮，清丽温柔。
　　看她……目光忍不住深深描摹她的模样，却又逼着自己低下头去，偏偏不上前一步。

　　直到贺苒离开。

　　她也不知道贺苒有没有看见她。

　　汽车驶离，卷起一阵尘烟。
　　她在那烟雾里迷了眼，在那一瞬间，透骨的思念涌上心头，她被重重的扎了一下，胸口闷闷的疼，于是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