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桫椤树旁花尽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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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下了一场大雪，朱雀国的皇宫一片素白。
劫缘殿的雪是未曾打扫过的，清晨的雾霭还没有散去，一阵轻咳声打破了这儿的宁静。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呵，真是……毁景。揪紧了身下的衣服，酝酿着，小心翼翼地坐到亭子的石椅上。
毫无章法的退了口唾沫，缓缓抬眉瞥见一抹雪迅速落下，颤抖着伸出手接住，唯恐这雪的命运和我一般，冰凉了一世，落在地上，死去。明明方才还是雪，怎么，到了手心便成了水呢？
这是不可思议的，我竟足足昏睡了九十余年，再过三个月，便是我第二世的第一个一百年。想想前世，我骗他，我不过就是一个凡人。凡人和仙的最大区别，就是仙一面痴情，有三世情缘，若死了三世，便会下凡历练，忘却前世记忆，彻底改变。
我坐在亭子中朱红色的石凳上，看着雪花飘落在我的肩上，手上。这是我第二世了，如若我再被诛，便会下到凡间。
其实我还挺羡慕凡人的，凡人的生活随心所欲，水墨江南，想干什么干什么，再也不必为情所困。在凡间，也就皇帝的权威大了些，其他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我成凡了，那该多好啊，不用担心我的朱雀，我的朋友，还有辰墨。
兴许是因为自己死过一次吧，我不记得我曾经经历过什么，血腥么，离别么，诺言么，背叛么……
只有一些零碎的记忆，就那么一点儿，我的爹爹，我的娘亲，我的妹妹，还有，小川。
时间久了，我竟还忘了他们的模样，只是，有块玉佩，我一直戴着，我忘了这是谁送的，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他们之间的谁送的，也一定不是我自己就有的，至于那人到底是谁，我也说不上来，只记得，是个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莫非，是辰墨？呵，虽说我的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了，但是他，我一直记着呢。
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不记得，只是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总是逃避现实，导致我不得不忘掉。
我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为什么我一联系到重要，辰墨就从脑子里蹦出来了呢，那么的毫无章法的，蹦出来了呢？
真的很奇怪。
我摆了摆脑袋，呵，与其在现在想这个，倒还不如想想我的天下兴亡。
仔细想想，最近，天下太平得不对劲，怎么可能几个月不出一点事情，隐隐约约感觉有大事要发生，难道又是陌燊怎么了么？或者是夜笙？难道是辰……啊，他怎么会有事呢，若渊啊若渊，人家辰墨可是青丘上神，能有什么事呢。一股苦涩涌上心头，却无可奈何。
“上神，该喝药了。”一个着装简单的侍女端了一碗汤药来，呆呆的站在那里，观察我的神态。
我顺着声音望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大概是盯的时间久了些，那侍女竟红了脸，我知道我过了火，看她这副模样我才记起，此时我是女扮男装。即刻收回了目光，缓缓开口：“你是……新来的侍女么？”
她仿佛吓了一跳，立马跪下，紧张兮兮地对我说：“素娥初来劫情殿，如果，如果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还望上神……”
我淡然而苦涩地一笑，真是像极了我曾经第一次见辰墨呢，我摆了摆手：“快快请起，你做的很好，没有不对。”
她低着头，埋得深深的，也许在看着朱红色的地板吧？她不说话，也许是害怕吧？反正，我只觉得尴尬，为了缓解气氛，我问了她很多，比如在这住的还好不好，饭菜可还吃的习惯，会不会想家，最后，我问道：“这药不应该是火夕公主送来么？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腼腆的扭捏道：“由于奴婢怕火夕公主累坏，才未经允许来给您送药，以后奴婢不会再这样了。”她羞答答的低下头，隔着刘海偷偷地看我的表情。
“噗......”
是我太温柔了么，还是我女扮男装真的很妖艳？我觉得好笑，摆了摆手，道：“多谢你了，去把公主请来吧。”我喜欢小川，她是个天真的好女孩儿。
那侍女转过身，好像很高兴能和我说上话，小碎步离开了。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石椅上的瓷碗，极不情愿的捧到手里，这药，色红，味先瑟而后苦，但和上一世的要比起来，却还要差上些许，要知道，上一世，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我喝的药不知比这药要苦上多少倍呢。
我皱着眉头，饮着。突然喉间泛上来腥甜，一下子呛住，我手一抖，碗便滑落下来，碎了。我咳出血，带着些药水的苦涩和色彩，雨点般洒在雪地里，白中红，比红中白更刺眼了。我努力的克制自己，却又吐出一口来，喷洒在柱子上。我虚弱的身体瘫软在石凳上，任凭胸口的绞疼将自己折磨得面无血色。
我看到有很多侍女跑了来，想将我扶起，却又是后怕这一一男女授受不亲，自然无从下手。只有焦急地看着我。
当我无助之际，一个声音响起，焦急万分。
“上神！”
这声音极是熟悉，好像是哪个人的，而且声音特殊，带有些许娃娃音，急切的叫喊。
“上神，你怎么样？怎么又咳血了，今天不是咳过一回了吗……来，我扶你起来，慢点……”
是小川，在这劫缘殿，唯一知道我是女儿身的就唯有她一人，自然的，她从不与我拘束，大大咧咧的，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但是，这对那些侍女而言，小川不过是想用美□□惑我罢了，如果哪天她们知道她们高高在上的朱雀上神若渊竟是个女儿身，还不晓得要有多吃惊。
我轻轻一笑，道：“小川，我并无大碍，扶我回房休息片刻即可。”
她微微点了下头，便搀扶着我回去。一路上，她问了我很多，有没有注意防寒保暖，有没有喝药，我有所注意，却还是这般模样。那怎么会吐血呢？我也想知道，也不知从何时起，我每年总有那么一天身体不适，一般在每个月十九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好像是很早以前就这样了，而且，小川好像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但是，我每次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却总是支开话题，说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比如说些什么她为我找了个哪国哪府的二公子，或是她为我相了个什么鎏金的饰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桫椤树旁花尽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