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擂塞办了四次不嫌少，可见主办的山庄庄主是如此的慎重，瑶华暮气沉沉的靠着椅柄，嘴里叼玉儿烟嘴，逢人吸两口青烟，背身猛咳数声。思及此，逢场作戏也真够磨人耐心。
瞧瞧台前的女子，个个浓妆艳抹，鲜衣金钗。瑶华不禁打个大大的哈气，想那远在京城的皇帝选秀女时，是否和他一个德行？
众花里看了几百遍，从惊艳到腻俗，瑶小爷的精神耗损的厉害，下人拿来上乘的西域烟丝给少庄主提精神。他哈哈一乐，尝了滋味才知道这苦差不是人干的。
庄主说今儿个比才艺，姑娘们轮番上台表演，敢情是请他来看戏。一开始倒是兴致勃勃，到后来，屁股坐不住，换了几种姿势不见他定下心。
每每有羞涩的目光扫到他脸上一晃而过，瑶华总认为自己玉树临风，姑娘家害羞的不敢多瞧。
殊不知她们的芳心碎成一片。本是俊逸出尘的男子，不见几日，眉粗得像两条毛毛虫，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形象大煞风景。
思起少庄主有钱有权的家世，她们当是没看见他的不良仪态，浑然忘我的把注意力用在比赛上；有时为了得到少庄主的青睐，勉为其难，抬头亮眸子，赤裸裸的勾魂摄魄，瑶华鸡皮疙瘩冒了一层皮。
下人们新奇少庄主的尊荣如此另类，亦是有样学样，搅得客人们胃口大减，出庄的人又少了一半。
庄主闻此消息，舌桥不下，立马找瑶华一番父教。
惋惜的是，瑶华屡教不改，趁着姑苏梓不在，擅自拿眉笔在姑苏梓的脸上描粗眉，美名其曰：“这才够爷们！”然后顶着姑苏梓的皮囊上台亮相。
台上，台下截然不同的气氛。美人虽美，却非一人欣赏，即使台下起哄的情绪高涨。
下人忙活着伺候瑶华，奉茶扇扇子，不时凑到他耳根前评哪姑娘娇俏可爱，哪姑娘心灵手巧。瑶华走马观花，觉得他们长了对苍蝇眼，更热衷于台上的选亲大会。
若说惊鸿一瞥，属其中武艺组的燕蓉姑娘。娇娘美如玉，身材曼妙，又能武一手好剑，比起书香组的小家碧玉那娇羞之态，宁可选说话直率略显毒蛇的燕蓉姑娘，毕竟江湖人的说话方式直来直往惯的，不顺眼直接抄家伙。
瑶小爷对女人的认知肤浅的很，紫靖常碎念他只看表皮。他即刻反驳，为争一口莫名的理由，也许是不想被紫靖看低。
紫靖不拆穿他的虚荣心，因为他觉得这样的瑶华很可爱，呷醋的味道越浓，越觉得瑶华有趣，颇让人疼的孩子气。
闻下面喧燕家堡的燕蓉上场，原本萎靡的精神立刻打消。坐正姿，早把刚才那个弹琵琶跟弹棉花似的姑娘挥之脑后。
随着她利落的撒葱甩锅底，一条泛着香气的棕色肥鱼如鲤鱼跳龙门，加上精湛的武技结合，游刃有余的扮演一个出的了厅堂下得了灶房的贤妻良母。瑶华不由倾身细瞧，嘴角狂流口水。
算算时辰，午时未到，肚子先叫了起来。
看得忘神，一只大手挡在眼前。瑶华想也未想准备拉开障碍物。推了几下，手纹丝不动，瑶华抬头，见紫靖笑脸盈盈，他不禁收回视线，抹了抹唇瓣上的水渍。
紫靖弯腰压低嗓子:“饿了吧，跟我去用膳吧。”
瑶华大喜，从椅子上蹦起来。姑苏庄主拦在身前，严肃的问：“梓儿，一上午下来，有没有在意的姑娘？”
瑶华眨眨眼，紫靖忙不迭插嘴：“庄主，等他用完膳在问也不迟。”
庄主挑眉，嘿！此年轻人竟不把他看在眼里？盛气凌人的再语：“一句话哪分饭前饭后的，我就问一句，靠边靠边！”
紫靖的双脚原封不动的留在原地，环胸犹如矗立着的石墙。
瑶华纳闷，不是说吃饭么......
“庄主，没有一个人是铁打的，你勿苛刻他用膳的时辰，他一饿肚子，性情就暴躁，何况午后，您还接着让他上台坐着，肚子里不填点东西，他准跟你急……”
慢慢慢！话题偏咯，哪只眼见姑苏翌刻薄别人。他可是每次喂给瑶华九分饱的份量，他亲儿子都没吃那么多呐！猪啊！污蔑他好歹寻个顺当的借口，摆明了横在中间，扰乱他和瑶华的对话。
“行行行，吃完了问，你们真是难伺候的主。”姑苏庄主退让一步，不差磨一顿饭。
笑靥荡开，紫靖侧脸柔声唤道：“瑶华，还不快跟我去用膳。”不闻后方动静，他皱眉又喊：“瑶华？”一转身，大活人凭空消失。
姑苏庄主咳咳嗓子，指着赛台上：“他等不急先用了。”
闻言，紫靖顺着他的手指瞧见瑶华嘴里塞了满满的鱼肉，并手舞足蹈的称赞燕蓉姑娘的手艺。燕蓉忙不热乎的捻着丝巾为瑶华擦嘴。
一声怪异的轻哼从紫靖的唇边滑出，姑苏庄主打了个冷颤，默哀般撇了眼吃的正香瑶华。
紫靖挺起胸膛朝他们走去。姑苏庄主边看边催了下人快点上菜。
远处紫靖一把牵走瑶华，惹的燕蓉姑娘跺脚抿嘴，甚是不愉快。
下台的瑶华不忘吮着指上的酱汁，路过姑苏庄主的身边激动的说：“燕蓉姑娘的鱼烧的真好吃。”
姑苏庄主啊了半天，一回神：“就是她了！”
*
她是谁？自然是燕家堡的燕蓉大小姐。可谓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他们御青山庄就少了这样才貌双全的媳妇。
上了桌，瑶华埋头苦吃。白清荭他们也一并入席，则不该出现的燕蓉姑娘被请入瑶华右边的座位。
紫靖虎视眈眈，面容绷紧，活像个誓死保卫领土的将士。
燕蓉心中暗喜，方才庄主邀请她用膳，暗示了御青少夫人的宝座以是她的囊中物。春风得意的紧，看什么都顺眼，再瞧未来夫君精致的脸庞，心猿意马的觉得那两条粗眉分外可爱，遂夹着一块卤猪蹄准备放入心爱人的碗里。
紫靖的竹筷像生了眼睛，倏地抵在蹄子上，假笑：“猪蹄油腻，少庄主不爱吃这类食物。”要不是瑶华嘴里塞着东西，他哪心甘情愿的由食物从眼跟前溜走。
只是紫靖眼底下流动的冰冷让他打消了念头，继续啃着紫靖夹给他的鸡大腿。
燕蓉柳眉一竖：“你又是谁？”
“我？我是少庄主的护卫。”
燕蓉呼吸一滞，不敢相信的转头对着姑苏庄主：“护卫能上饭桌？”委实瞧不起紫靖的身份，加上刚才他不报姓名，乃听起来不屑让她知道，堂堂大小姐燕蓉岂会受这样的气！
瑶华含糊不清的翕动嘴巴：“呃，他拔是瓦的糊味。”
燕蓉只当没听见，眼灼灼的盯着姑苏庄主，想讨个说法。
姑苏庄主擦擦额汗：“燕小姐别放在心上，紫靖他少时就跟着犬儿，俩人感情非常好，亦是没有主仆观念。”
燕蓉点点头，火气消了一半，而后思忖，等她进了门，定是让某个不识抬举的人知道上下级的观念。现在，还有利用的余地，例如从护卫底下着手，打探少庄主对饮食起居的喜恶等等。
“原来如此，少庄主真是亲和之人呢。”燕蓉换成笑脸迎上众位。
瑶华咽下一口饭，得意的回应：“好说好说。”
姑苏庄主见硝烟散的如此之快，趁热打铁道：“来来，客气话先摆一边，吃菜，吃菜。”
紫靖陡然变得缄默，是因为白清荭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忍耐。收敛了下自己对瑶华的保护程度，如果表现的太过，必定会引来其他的麻烦。
忍受着燕蓉再次将食物夹给瑶华，紫靖维持的淡笑终不复存在，白清荭叹口气，这笑面虎也有不笑的时候。
阡亘芷在他耳边戏谑的说：“打个赌，明儿个庄内就没有燕蓉这号人物。”
白清荭翻了个白眼，桌下一足猛踩旁人一脚。
阡亘芷刚要大叫，嘴里多了只猪蹄令他消音。
阡亘芷心中滴泪，他只是想逗逗白清荭，老这么叹，心都变老了...果然自己没什么幽默感惹清荭不快。
再看紫靖落寞的神色，心里急啊，死命的瞪着瑶华，要他注意紫靖。
瑶华似乎注意到某人杀人的眼眸，乍一作醒，扫了餐桌上的残羹，不由冷汗，最后夹了颗可怜的草菇放进紫靖的碗里。
紫靖立马振作了精神，抬眼凝视瑶华。一层淡红染在腮上，使瑶华平添一抹诱人之姿。
桌底下，俩人手指交握，贴合的薄茧传来安心的温度。
燕蓉和庄主等人奇怪餐桌上片刻的宁静为何有种暧昧的气息在窜动。
完膳离座，白清荭趁他人不注意，背身打了个手势。
*
四人在三更时，聚在白清荭的厢房讨论秘事。
“话说，那雄性蝙蝠飞回来了。”白清荭说完，阡亘芷在嘴中塞入一个哨状的东西，可未听其声，却有个扑扇的翅膀声由远到近，飞到窗口。
四条视线定驻在一个灰不溜秋，头顶上竖着三角耳，脸上还有那泡在水汪汪的乌漆大眼，像足了老鼠，却身后多了一双翅膀。
阡亘芷伸手捏住它的身体，小家伙听话的很，睁着无辜的眼睛恍惚的看着屋里的人。
翻弄了几下毛发，没有得到实质性的信笺等物，阡亘芷用哨再次与它“交流”。
瑶华惊奇的靠近他们，人与兽——言不流通，他们到底是如何交谈的？
看了半天，见阡亘芷启唇拔下哨：“宫主他们，似乎去了潜龙谷。”
语罢，白清荭接口：“龙蟠凤翥，潜龙啸凤矣…难道解药在潜龙谷中？”
脑中转了一圈的紫靖缓缓分析：“既然与血红教有关，必追溯十多年前，参与讨伐的武林人士繁多，若要知情，宫主他们上了少林，并由囚禁的血红教长老口中探得解药的内情，来缩小寻找的范围。但雄蝙蝠回来的尚早，基于宫主的能耐，想必大家都清楚，宫主足智多谋，绝不会把自身性命陷入危险的境地，况且亓玉在他的身边，孤掷一注的做法非宫主的脾性，我觉得宫主另有其事。”
瑶华似懂非懂的揣摩，虽分析上比不上那三人，但他有认真的在想，毕竟是与他们的灵魂息息相关。
阡亘芷轻点下巴：“的确，宫主传达给我们的消息，解药现在能确定的有三个地方——一是天慕山的七鹰北寨，二是潜龙谷，三是松仁观，唯独第四个，宫主交给我们查证，你们觉得会在哪里？”
白清荭迈开步子：“东西北全齐了，就差个南，说不定第四个解药在就在南面。”
瑶华忽然兴奋的大叫：“御青山庄不就是以南靠山的。”
一语惊醒三人，阡亘芷沉吟：“不好说，宫主传达的消息中，非一定指南面。”
白清荭摇头，觉得瑶华说的不是没理：“此言差矣，梓儿也并未强调解药不再南面啊？”瑶华一阵感动，特别是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刮目相看。
白清荭，您的睿智在配上他的粗眉毛，铁定是完美…为什么他就不肯画眉呢？咳咳，瑶华想偏了……赶紧回题。
四人沉默。
唯独朗月照亮屋中的暗色，或许神秘的面纱同云彩般等着他们四人拨开。
白清荭随遇而安的性格此时冒了出来，在无人细想出的答案，他不由把脑筋动到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藏在窗沿下，却忘记月光变动的位置所暴露出的黑影。
四人有目共睹，在同个时间奸笑着。
那黑影如残叶抖抖了身形，随后“咻”的离开白清荭的院落，掩进书房里。
昏暗的油灯微弱一亮，穿着夜行衣的姑苏庄主姑苏翌拿出纸墨，开始奋笔疾书。
心脏急促的跳动，代表着他做贼心虚。着了魔般阻止他们的行动，兴许，他是怕日后的报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