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空山折木子

12、辰极

　　七个山峰呈斗形排列，错落有致，和北斗七星相似。云苍和楚灵均御剑朝斗柄第二座山峰飞去，穿过清晨的雾气，落在一块平地上，平地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篆书写着“开阳峰”三字。
　　石碑向上是一段石阶，一眼看不到头，隐藏在氤氲的雾气之中。楚灵均用手向石阶之上指道：“上了这个石阶便到了。”
　　云苍顺着楚灵均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脸错愕：“我们要走上去？”
　　楚灵均点点头：“哈哈，这是先代祖师定了的规矩，门下弟子在山门前必须不得御剑，必须步行上山！”
　　云苍道：“步行？这样高，怎么可能走得上去？”
　　楚灵均哈哈一笑：“才十万八千级石阶。”
　　“十万八千级？那要走到什么时候！”云苍不可置信地道。
　　楚灵均道：“我刚刚入门的时候，你太师父带着我走边走边歇，才走了两天而已。”
　　云苍道：“两天！那怎么走得上去？”
　　楚灵均看了云苍一眼道：“慢慢走，总走得上去！”说着自踏上石阶，一步步向上走，转头向云苍道：“这里没有人家，要是不走，你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山里的豺狼虎豹多得很，一到晚上就出来……走不走你自己看吧！”
　　云苍一听有豺狼虎豹出没，心里一惊，快步赶上了楚灵均，楚灵均见云苍跟上来，哈哈一笑，转身又向上走去。
　　在石阶上走走歇歇，听着楚灵均说着一些师门的事倒也不无聊，也没注意到时间变化，听楚灵均一路上说的，云苍对师门也有了一些了解。
　　辰极山的七座山峰对应天上的北斗七星，分别为：“天枢峰、天璇峰、天玑峰、天权峰、玉衡峰、开阳峰、瑶光峰”，而楚灵均便是开阳峰首座，和其他六峰首座是师兄弟。四千年前，辰极先师看破红尘出家开始游历生活，在山下得到上天指点，得成大道，于此地建立门派传承道统，千余年来，香火不绝。自辰极先师之后，门下七个弟子分别安住七峰，以天枢为首，传承辰极掌门之位。千年来，辰极山已成为正道之首。
　　也不知休息了多少次，终于能看见石阶的尽头了，云苍心下一喜，快步跑上去。一座巨大的宫殿映入云苍眼帘，云苍跟在楚灵均后面走进宫殿。
　　楚灵均在正殿安坐，云苍站在其身旁，过不多时，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一共五个人。五人看了一眼站在楚灵均身旁的云苍，心下颇为诧异，不过在师父面前也不敢多看，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楚灵均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你们来见见你们的小师妹。”
　　五人各自心里嘀咕道：“师父一向不爱收徒弟，怎么这次出去几天就收了个小姑娘做徒弟？”虽然奇怪师父怎么一改常态，不过也不敢多问，纷纷向云苍问候。
　　楚灵均看着眼前的几个弟子道：“辰极七峰，属我们开阳峰人丁稀薄，不过虽然如此，你们几个师兄弟更要相亲相爱，别因为人少就输了威风。”
　　几人点头称是，接着，楚灵均又道：“你们小师妹入门最晚，山上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你们要好好给师妹说说。”
　　楚灵均又交代了几句便便离去去，剩下五人见师父离开，当下也不再拘束，各自上前向云苍自我介绍，云苍也报了自己的姓名。
　　一名瘦高男子嘻嘻哈哈上前抢着对云苍道：“我是你四师哥，王守一，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和师兄说，这山上的什么我都了如指掌。”接着指着身旁其余人道：“这是大师兄许林一，这是二师兄王海一，这是三师兄张明一，这是老五宋飞一……”
　　众人见老四抢着说了，有些无奈，纷纷点了点头。许林一笑道：“老四就这事厉害，什么新鲜的都要上前。”
　　云苍颇为好奇地道：“怎么你们名字都有个‘一’字？”
　　云苍突然发问，许林一面色有些尴尬起来，一时竟然开口不得，王守一抢着道：“原来我们名字是没有那个‘一’字的，只是后来师父不高兴就给我们加了。”
　　云苍不解地道：“怎么师父不高兴就给人名字加个一字？真是奇怪！”
　　王守一嘿嘿笑道：“小师妹你刚入门不知道我们开阳峰的传统？”
　　云苍问道：“什么传统？”
　　王守一道：“辰极七峰每三年就有一次大比剑，我们开阳峰人丁不旺，每次都是垫底的，所以师父就给我们每人加了个一字，要我们争取夺得第一，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哪一峰不是高手云集！”
　　许林一见王守一说完，叹了口气道：“就是这样了。”其余几人神色也有几分尴尬，点头称是。
　　云苍“哦”了一声，心里暗道：“原来如此，倒是有趣的很。”不过立刻有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都加了，难不成我也要加？”
　　王守一道：“这倒不用，不过嘛……等到两年后的辰极剑典……嘿嘿，那时可能就要加了，哈哈‘云苍一’，倒也好听得很……”
　　……
　　虽然许林一五人在山上也颇为开心，不过老是几个熟面孔，大家知根知底，也有些无聊，如今突然来了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自然都兴奋不已。
　　王海一见云苍脸上有疲惫之色，立即想起来自己当年入门时走那上峰来的十万八千级石阶，简直累得差点晕过去，虽然云苍也显得有些疲惫，不过却比自己好多了。其实他不知道，云苍这一路走走停停，累了就休息，养足了精神才继续向前，因而上来只是略显疲惫，这一点王海一自然猜不到。不过当下也说：“我们该先给小师妹找个好的住处，那十万八千级石阶任谁爬完都不好受……”王守一等人听王海一这样说，立即会意，着手安排云苍的住处。
　　云苍的住处在开阳殿西侧，许林一等五人交代了几句便各自离开，给云苍休息。这时云苍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股疲倦之意袭上心头。
　　等醒来时又到了黄昏，淡黄色的光通过窗户照射进来，经过这许多勾心斗角后蓦然来到一个没有险恶人心的地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差异感，仿佛前时的苦难都只是一场可怕而又真实的梦，如今才是真实的世界。
　　云苍下床，向窗外看去，许林一正在外面站着，手里拿着一间东西，因为阳光看不甚清楚，当下立即开门让许林一进门。
　　许林一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云苍，说道：“开阳峰上都是男弟子，没有什么给你换的衣服，这是我从瑶光峰给你找来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你也先对付着穿吧！”
　　几人在云苍休息时才想起云苍穿的裙子有些破败和脏乱，虽然不知道云苍来之时才在大火里逃出生天，衣裙被大火和烟熏烤得不成样子，当即思考着要去瑶光峰找一套新的衣裙来给云苍，五人商量一阵，由大师兄许林一出马去找瑶光峰的女弟子讨要衣服。
　　云苍看着手里的素白衣裙方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已经被火烧得不成样子，当即脸色一红，许林一见云苍脸色突然变得绯红，诧异道：“小师妹，你身体不舒服？可是上峰时感染了风寒？”
　　云苍许林一如此说，兀自不明白：“怎么突然说我感染了风寒？”不过立即会意，其实许林一七岁便上了开阳峰，在山上刻苦修炼，之后楚灵均又陆陆续续收了几个弟子，可全都是男人，所以自然不知道女孩子害羞时会红了脸！
　　云苍道：“没什么，休息一下便好了。”
　　许林一道：“害了病就得及时喝药，要不然病情突然恶化，那就更难受了，连功课也要耽误了。”
　　云苍虽然害羞，但心里却十分温暖。
　　许林一又道：“小师妹，你赶紧换了衣服跟我走，现在正是饭点，换了衣服咋们就去吃饭……那几个可还在等着我们啊！”
　　许林一让云苍换衣服，自己却是不出门，自然是平日里师兄弟几人换衣服时都不避讳，如今突然来了个小师妹，一时却没有反应过来男女有别，云苍脸色绯红，见许林一不出去，自己又不知该怎么说，心想：“你在这里看着，让我怎么换衣服？”自是完全不明白许林一的想法。
　　许林一见云苍站立着也不动手，便道：“快换吧！我们得赶紧过去，要不然菜都凉了！”
　　云苍看着许林一道：“你……我……”可实在说不出口。
　　许林一见云苍说话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自以为这小师妹遇到了什么问题，又不好意思开口，便道：“小师妹有什么事只管说。”
　　云苍没办法，只得强忍着羞怯之心道：“你在这……我怎么换衣服？”
　　许林一这才想起男女有别，讪笑一声退了出去。云苍把门关好，把床帘放下来，这才到床上换了衣服。
　　许林一带着云苍到厨房，王海一等人早已就坐，不过却不见楚灵均。
　　云苍的座位本来按照师门排行要坐在最后一位，不过几人宠爱云苍，便让云苍坐在楚灵均座位之下，不过这些云苍却都不明白。
　　几人坐定，只在首位空了一把椅子，云苍道：“怎么师父不来吃饭？”
　　许林一道：“师父去了天枢峰找掌门商谈事务，所以就不回来了。”
　　云苍从碗里夹起一片菜叶放进嘴巴里咀嚼，一股强烈的咸味冲击着舌苔，云苍实在想把嘴里的菜吐出来，可又不好意思，当下强忍着咽了下去。
　　宋飞一见云苍表情怪异，当即尴尬起来：“我们几个实在不怎么会做菜，小师妹你就对付着吃点吧！”
　　云苍听宋飞一这样说，心道：“这是不太会做菜？这简直是根本不会。”转头看着楚灵均的椅子：“或许师父根本不是要去商谈事务吧！”脸上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