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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临溪别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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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屋中的青玉案上摆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房中用殷红的轻纱装点,是典型的烟花女子住处。
屋中跪着一个妙龄女子。女子身姿妖娆,身上那件艳红色齐腰绣花襦裙十分完美地凸显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女子姿色也算是上乘,芙蓉如面柳如眉。
赵宁越往屋子里望了一望,好似并无其他人,此情此景,倒生出一种与情人约会的暧昧气氛来,他有些不解,询问道:“今日是什么人邀本王来这里的?”
柳如眉缓缓抬起头来,目含秋波地看着赵宁越,轻声细语地道:“回王爷,锦绣夫人安排设宴在此款待王爷,方才夫人有点事暂时离开了,命奴婢在此处伺候王爷。”
赵宁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踏步走了进去,在案几前坐了下来。
柳如眉也起身来,白线勾边的纱裙之间,可以看见她那双玉脂一样白嫩的双足和细细的脚踝。
柳如眉在赵宁越身边坐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他斟酒,道:“王爷,此乃锦绣夫人特地为王爷准备的桑落酒,此酒清冽,喝起来甘甜可口,还请王爷一品。”
赵宁越冷眼瞥了她一眼,伸手接过酒杯,小酌了一口。
随后,柳如眉一会儿给赵宁越夹菜,一会儿为赵宁越斟酒,伺候得好不周到。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宁越心里越发的烦躁,好似有一个星火在胸膛里慢慢燃起来,愈来愈明亮,愈来愈灼热,从胸口一路烧到大脑。又好似有不可计数的蚂蚁在他心上爬,痒痒的。
柳如眉又递了一杯酒给赵宁越,在他耳边轻声唤道:“王爷。”
赵宁越始觉哪里不对,等了这么久,却也不见锦绣夫人的影子,独独这个女子在这里劝他喝酒。赵宁越看着那翠青的酒杯递过来,心里一恼,一把把柳如眉推到了一边,怒斥道:“夫人在哪里?!”他见柳如眉低头不语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柳如眉见赵宁越要走,慌忙起身去拉他,劝道:“王爷再稍等片刻,夫人马上就来了。”
赵宁越回头看见她□□半露,妩媚至极的模样,心里更恼,顺手将柳如眉往屋子里一推就冲了出去。
柳如眉顿觉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就要破碎,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屋外的小厮喊道:“快拦住他!”
廊上站着六个柳如眉的心腹小厮,听见柳如眉的声音之后,纷纷扑了上去,有的拉住赵宁越的袖子,有的索性抱住了赵宁越的双腿。
赵宁越只觉得心中好似有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他拔腿就把那几个小厮踹了出去,很是气恼地咆哮道:“放肆!”
赵宁越是沙场上杀敌无数的人,力大如牛,方才那一踢,已经把那几个小厮伤的有些重,如今又见赵宁越充满杀气,更是畏缩不前。
赵宁越如一只野马,循着来时的路,一路冲了出去。就要出门时,赵宁越还不慎撞到了从后院回来的朱墨,朱墨狐疑地拉住赵宁越,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赵宁越没有解释,怒吼了一句“走开”后就一把推开了朱墨,翻身骑上他的马后策马而去。
赵宁越一张脸涨得通红,脑子里是一片蒙蒙雾气,混混沌沌的,神志也有些不清了。
秦钰从长公主府出来之后本在街上闲逛,忽而赵宁越骑着马从他身旁奔驰而过,扬起了浓浓的烟尘。秦钰猛咳了几声之后循着赵宁越驰过的方向望去,心里疑惑王爷这样焦急地要赶去何处,遂放下方才看上的扇子,翻身上马,朝着赵宁越所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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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溪别院四面环溪,流水淙淙,曲径通幽,院子周围翠竹葱郁将整个院子笼罩起来,十分雅致。
宗子衿、春儿同方沆一同在院子里,烹茶等着赵宁越的到来。
方沆烹茶技艺娴熟,此时已煮好茶,为宗子衿添了一杯,很是有礼地道:“宗小姐,请喝茶。”
宗子衿接过茶杯,浅笑着点点头。
春儿环顾四周,瞧见那竹林里头竹笋甚多,便想去瞧瞧,遂道:“小姐,这里的竹笋长得真不错啊。”
方沆嘴唇一勾,面露得意之色道:“这个地方地理位置极好,长出来的竹笋也是十分鲜嫩,我们王府里面的竹笋都是在这里采回去的。”
春儿大喜,道:“我家小姐最喜欢吃竹笋了,这些日子春笋虽多,上乘的却少。”
“不如我们现在去采一些,给宗小姐带回去尝尝?”
春儿自然是欢喜,但是还是要看宗子衿的意思,故而转而对宗子衿道:“小姐,可以么?”
宗子衿一心等着赵宁越,对这事也不甚在意,看着春儿如此想去,便道:“去吧去吧,林中道路不平,你要小心点。”
春儿点点头,便与方沆去了。
春儿和方沆走了没一会儿,赵宁越便来了。
他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几乎不能视物,横冲直撞地就进了屋子,刚走到屋子中间,脚被凳子绊住,就摔在了地上。
彼时宗子衿才进屋里来给茶壶加水,打算出去再煮一壶,看见赵宁越这个模样,顿时花颜失色,慌忙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方沆不是说你去处理什么事了么,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随着宗子衿的靠近,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赵宁越闻着觉得越发地神志不清了,这种味道就像是温度恰好的水,他一陷进去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伸了过去,拦住她的腰,一下子就把她抱了起来。
“子衿,我……”赵宁越欲言又止,眉头紧锁,他深知自己不能伤害她,但是柳如眉给他下的药很烈,或者说是当时那屋子里的熏香加重了药的作用,此时他有些不能自已了,“我被人下药了。”
宗子衿不明所以,深居闺阁的她哪里懂这些东西,只是觉得此时的赵宁越看起来十分奇怪,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很是不同,此时的他看起来极具攻击性,仿佛是一只饿了很久的野兽。
“你怎么了?”宗子衿水一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看的赵宁越浑身不自在。
赵宁越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低沉又有点嘶哑地道:“我爱慕于你,一定会与你成亲的。”
随后便抱着宗子衿步伐稳健地往里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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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公主府里已经点上了灯火,一弯弦月也挂上了茫茫夜空。
薛千菀坐在窗前,心里有些郁郁。
本来与宗子衿说好下午来公主府内一叙,只是这眼见着天已经暗了下来,还是不见人来。
这时,凌潇雪从殿外走进来,道:“公主,该用晚膳了。”
薛千菀手拖着下巴看着窗外,落寞的目光落在独苏湖上,嘀咕道:“可是子衿还没有来,公主府这么明显的地标建筑,她怎么可能走丢呢?”
凌潇雪找了件白底鹤纹披风给薛千菀披上,道:“宗小姐可能是有急事来不了了,待会儿我便派人去宗府问问宗小姐情况,公主就莫要再担心了。”
薛千菀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随着凌潇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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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今晚曲升阁里格外冷清,大门紧闭,姑娘们也都被遣回了各自的房间。
幽闭室内,锦绣夫人坐在榻上,半撑着脸看着地上跪着的这个人,一张绝色面容冰冷得如附上了一层寒天冻雪,让人看了徒生出一股透彻心底的寒意来。
地上跪着的柳如眉虽然还算是穿戴整齐,但是一双玉脚却暴露在外,脚底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低头伏在地上,浑身战栗不止。
“柳如眉,接下来我问你的话,你若如实说了,我便不伤及你性命,若是你有半点欺瞒,这曲升阁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那就莫怪我无情了。”
柳如眉面朝着地,微微点头。
“今日你做的这些个事,是当我瞎了还是聋了?”随后,锦绣夫人乜斜着眼睛,“不过,依我对你的了解,你倒没有聪明到能想出这种魅惑王爷的计策来,到底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锦绣夫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时语气甚至变得有些凶狠,吓得柳如眉身子一颤,随后就抖得更加厉害了。
“就是……奴婢自己想……想攀高枝,没有什么人……”
柳如眉话还未说完,锦绣夫人便呵住了她:“呵!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也不顾什么往日情面了。来人,上刑!”
锦绣夫人话音刚落,朱墨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便抬出了一个铁椅来。椅子是铁浇筑而成,铁椅前有一铁板,上有两铁环,是用来圈住人的手的,下面有一炭火槽,槽上同样有一个铁板,受刑之人脚踩上面受灼烤之苦,手上受削甲之痛,十分残忍。
柳如眉看见那铁椅,立刻失去了理智,跪着走到锦绣夫人身前,哭喊着道:“夫人,我说,我说,就是……”柳如眉一张姣好的面容顿时面目全非,头发散乱,她刚要说出其中原委,幽闭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随后的一瞬间,室内灯火全灭,漆黑一片。柳如眉极其惶恐之时,一个人的大手拉住了她,把她扛在肩上就窜出了幽闭室。
朱墨等人用火折子重新点亮蜡烛时,柳如眉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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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树林之内,借着浅浅的月光,可以看见林中的两个人影。一个伏在地上,一个身姿挺拔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之人。站着的人点亮了火折子,昏黄的火光下,可以看见他英俊的面容。
连云浮一袭青色长衫,手上执有有一剑,目光冰冷而充满杀气。他半蹲着看着柳如眉道:“我是十分喜欢美人,也不介意美人没脑子,可是公子不喜欢,既然公子吩咐了,那美人你便先去黄泉路上等着我,我阳尽之后就去寻你。”
柳如眉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柄光亮的长剑便映入了她的眼帘,惊恐之余,随着一股彻骨冰凉刺入胸膛,女子软软倒地。
连云浮抽出剑,用柳如眉的衣裙拭去剑上的鲜血之后,就健步如飞地走开了。
几日之后,宗子衿叫人传话来,邀薛千菀去城隍庙上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