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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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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微风徐徐,浅浅月光混合初夏的微热温度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薛千菀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心里一阵发憷。也不晓得是什么人大半夜地还在此处晃荡,看起来十分可疑。她左顾右盼之后,在路边找了块巴掌大的石头拿在手中举过头顶,小步地挪了过去。
那个黑影瞧见薛千菀正往他这边来,也向薛千菀走去。
薛千菀看见那人也走了过来,莫非是要杀人灭口?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凉,她停住了脚步,对着那人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那人越走越近,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薛千菀心里一阵敲锣打鼓,打了个寒战。她深吸了几口气,准备在那人走近时用石头砸晕他的时候,听见那人叫道:“公主?”
那人走到薛千菀身前,朗朗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映得分明,让薛千菀看了个清楚,此人正好不好,就是连云浮。
薛千菀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她随手把那石头一扔,叹了口气,道:“连云浮,怎么是你啊,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薛千菀说着,突然瞧见连云浮宽大的袖子上的一片血迹,目光闪了闪,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这衣裳上怎么有血?你受伤了吗?”
连云浮看着薛千菀焦急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勾,道:“小伤而已,公主不用担心。”
“哦,如此便好,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处理一下”薛千菀看着那血迹,手摸着下巴点点头,忽而又看见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凌潇雪,又说道,“挺晚的了,你也快点回去收拾收拾睡了吧,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薛千菀对着连云浮拱手一揖,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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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令园里,小楼上的灯火莹莹。
此时此刻,桓济正坐在案几前,与洛明川下棋。
洛明川的棋艺是桓济培养出来的,在偌大的景安里虽然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与桓济相比起来仍然是相差甚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洛明川便又再次败下阵来。
洛明川心灰灰地把黑白棋子分开收好,有些气馁地道:“公子,你的棋技出神入化,与我这种菜鸟对局根本就没什么兴致可言,又何必一再打击我这种小喽啰的信心呢?”
桓济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其实,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洛明川听着桓济这话,心里一阵秋风扫落叶一样的凄凉,石化了一般地坐在那里。
没一会儿,连云浮就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进来。
“公子,果然如你所料,那锦绣夫人真的留有后手,她先前就已经准备了一个和苑。如今她在各府的眼线皆被我们所断,现在她已经打算把重心往和苑转移了。”
桓济一边听着,又叫洛明川下起棋来,洛明川苦不堪言。
桓济落下第一子,随后道:“那便等她的重心都转移过去之后,再除个干净。”说完,他又落下一子,问道:“你受伤了?”
连云浮抓了一下手臂,道:“不碍事的。之前追踪千元的时候一时大意,被他捡了空子。对了公子,我之前跟踪千元,发现他果真是来为长公主赵煦送化橘红。若是能得了这化橘红,公子的病就有药医治了。”
桓济起身,走到楠木柜前,从里面拿了个小瓷瓶出来。他缓缓走到连云浮身前,把瓷瓶递给了他,道:“我见你伤口处的皮肤已经有点发暗,想来千元用的刀应该是有毒的。这个水,用纱布浸湿敷在伤口上,包个两日就会好了。那化橘红虽然容易从赵煦手里得来,但是这天下会用化橘红治病的唯有北谷子。千元是北谷子唯一的弟子,他们也从不轻易出山,此次从山里出来,必然有其它目的。云浮,你一定要盯紧他,说不定还能找到他们所住之处。”
“是。”
桓济说完这一番话,回头看棋局时,发现洛明川已经趴在棋盘上呼呼大睡了。连云浮走到他身边,伸手扯了扯洛明川的耳朵,结果洛明川睡得沉,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云浮笑道:“这小子虽然每次和公子下棋都知道不会赢,但是每次还是会全力以赴,最后都搞得自己像和谁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样,这份傻劲也真是可贵。看来又只有我把他扛回去了。”
说着,连云浮便将洛明川扛在了肩上,走前还不忘道:“公子,我便先回了。”
桓济收拾着案上的棋,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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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水,世间一片宁静。
林逸舟今日终于得到了佳人的芳心,心里自然激动不已,回到府里之后,先是在庭院里走了数十圈,考虑了许多东西,从明日该给薛千菀送什么画去,到以后要怎样和薛千菀一起回平云。龚况觉得林逸舟在外面应酬了一日,晚上回来又走了这么久,生怕他猝死在院子里,才强把林逸舟弄回了屋子里去。林逸舟在床上辗转难眠,到了一更才睡着。
只是这没睡着多久,他卧房的窗户忽然被打开了,一股凉气从窗外吹进来,冷冷的月光之中,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
男子走到林逸舟的床前,看着林逸舟正睡得正沉,脸上也还带着笑容,好似做了个好梦,他踟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把林逸舟摇醒了。
“千元?你怎么到景安来了?”林逸舟从床上爬起来,捞了件外衣穿上坐在床边。
男子穿着一身夜行衣,闲适地靠在窗边,冷漠地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给你说。”
“什么事?”
林逸舟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给千元。
“这几日后蜀的大部分兵力正在迅速地往东部调配,应该很快就会与平云开战了。”
林逸舟一听,顿时没有了之前的闲适安逸,一层厚厚的阴郁悄然爬上了他的眼眸。此时此刻,气氛变得十分严肃。
忽而狂风大作,刮过居室楼阁时会发出“嘶嘶”的声音,好似恶鬼呼号,听起来有些骇人。
“我会好好考虑的。”
千元转身面向窗外,留下一句“我走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林逸舟随即点了灯,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信来,装好之后就立刻去龚况房里把他叫了起来,让他务必在明日驿使出发之前交给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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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宁越想着昨日在昌平王府遇见宗子衿,看着宗子衿当时的神情,怕她心中是十分不爽,故而决定还是要给她解释一番。不过这种事情若是书面解释,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于是赵宁越给宗子衿写了封信,邀她在城西的临溪别院里面一见。
第二日薛千菀醒来,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内心就激动不已,先是与凌潇雪讲了,又写信给薛凝言扶桑说了,她还想到了宗子衿,便遣宓儿去宗府送信给宗子衿,邀她来公主府内一叙。
这一前一后两封信,宗子衿拿着,竟不知如何是好。
“春儿,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春儿坐在一旁绣花,听见宗子衿问她,就停了下来,问道:“小姐,你说的是哪边?”
宗子衿拿着两封信,端详了一会儿,又道:“公主那里自然是要去的,我说的是那边。”
“小姐,其实我觉得王公子,”春儿说到一半发现不对,又立马改了口,“王爷对小姐情深义重,至于瞒着小姐,或许里面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呢?小姐不妨去听一听王爷怎么说,再做决定也不迟。而且如今公主也邀小姐出去,小姐便不用找其它借口了,去见王爷一面就当是顺便溜个弯儿,也不是多大事。”
宗子衿将薛千菀的信放在桌上,凝视着赵宁越送来的那封信喃喃道:“那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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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之后,赵宁越精心准备了一番。他特地挑了一件白底天青色花纹的长衫,赤水金玉冠束发,腰间还佩了两个剑型翠玉配,看起来英姿飒爽,俊挺迷人。自我觉得还算不错之后才出门去了。
赵宁越叫方沆准备了马,刚走出府门正打算去临溪别院,偏偏就有人传了消息过来。
曲升阁的小厮对着马上的赵宁越拜了拜,道:“王爷,我家夫人邀王爷到阁内小坐。”
赵宁越眉头未蹙,问道:“夫人有说什么事吗?”
“夫人只说请王爷务必前去。”
虽然赵宁越与赵煦为伍,但是无论是赵煦还是锦绣夫人都从未如此明目张胆地让他到曲升阁去,难道是有了什么比较紧急又很重要的事情?赵宁越思索了一番之后,对方沆道:“你先过去,让她稍等片刻。”
方沆应下,而赵宁越则掉头去了曲升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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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升阁地处西市,此处人来人往,是达官显贵寻欢作乐的地方,而且曲升阁里环肥燕瘦各类美人皆有,是以在景安城中闻名遐迩。
曲升阁的外院是供贵人挥金消遣的,而内院则是曲升阁的权力中心,外人一般无法入内。
赵宁越依着小厮的指引从曲升阁的后门直接去了内院。
赵宁越在走廊里走着,忽而听到朱墨与其他人攀谈的声音。
“姑娘,听说萧志忠萧大人的独子萧逡昨日与房大人的长子房若伶出去吃酒,房公子一夜未归,房家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到处寻人呢。萧大公子向来纨绔,暗中弄死个人也是常有的事,我看这房公子指不定就是被萧大公子送去了黄泉路。今日萧大人强压着不让大理寺带走萧大公子,不过这个事怕是压不了多久了。”
“若是出了事,对萧大人必然有十分大的影响,长公主和夫人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说的是呢……”
赵宁越恍然大悟,原来是萧志忠的儿子出了事,此时是为了商量着来保他儿子。赵宁越又想起昨日萧志忠的儿子萧逡确实没有到昌平王府去,原来是干这档子事去了。萧逡那德性赵宁越他是知道的,自己也不大喜欢这人,今日竟要为他开脱罪名,如此想着,赵宁越心里有点恼。
小厮将赵宁越引到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躬身对赵宁越道:“王爷,就是这里面了。”
赵宁越推门而入,可屋里坐着的人既不是长公主赵煦,也不是锦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