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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十 醉酒又进牢笼 ...

  •   他的病好的很快,没几日就上朝处理朝政,他上朝时我们不必跟在身边,下朝后得用早膳,随后就是接见大臣,批阅奏折。期间我得时时候在跟前,好在我与巧娟是轮值,倒多出大把闲置的时间。
      时常能见着师兄,他虽是学医出身却并没有当上御医而是成了御前侍卫,我们虽能日日见着,却各自当值甚少有说上话的时候。
      腿伤没好的时候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找晓颋,如今腿伤嘴上的伤都好了便不能在日日找他,好在除夕将近各自忙的事都多起来,便也无暇顾及。
      如今后宫里只有一个主子就是颜贵妃,大小事物都由她打理,她当真是聪慧的女子,除夕未到各宫上下早已喜气盈盈,无处不弥漫着新朝第一个新年的喜气祥和。
      我虽是跟在皇帝身边,见过她的次数却并不多,除非有决定不了的大事,随意不会来找皇帝,倒是那位慕容菲儿时常来,她虽是身份未定宫里的人却谁也不敢得罪,皇帝有时见她有时也避而不见全凭自己心情。看不出一点要立她为后的意思,这些事情我自是不愿再上心,每日她来我便远远的避着,实在躲不过总免不了她的冷眼相看,好在我如今是御前的人,她未曾拿我如何。
      我从没在皇宫里过除夕,真的到来心里反而没那么激动了,皇宫里被布置的很美很喜庆,颜贵妃大赏宫人,所有人的脸上洋溢着笑意。晚上的宫宴是皇帝的家宴,那些随着他攻进皇城的叔伯兄弟都来同皇帝一起共贺新春。
      不曾想过会碰到他,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琰少爷,现在他已经是王爷了。
      见到他我赶忙行礼,他忙要来扶我好似看到故人。
      “好久没见你了,可好!”
      那日封妃大典他并未随皇帝一同进宫,许是不知我身上发生的事,不然绝不会这般客气。
      “奴婢很好,劳王爷挂心。”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当日在王府你我虽不熟识你也不曾这般拘礼。如今我们也算是故人了。”
      “蒙王爷看的起,奴婢不敢高攀。”
      “你……”
      “既然来了还不快入席。”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知道是他来我赶忙跪地行礼,他也行礼道:“臣弟参见皇上。”
      “起来吧!随朕一起进去。”
      他的话自然是对王爷说,而我作为随侍的女官也不得不跟着进去,刚要走他却又道:“今日由巧娟当值便是,你回去吧!“
      “是!”我自然乐得自在,赶忙行礼离开。
      除夕夜晚活动丰富,当值的在宫宴自可大饱眼福,不当值的也寻了三五个平日里说的上话的寻个角落吃吃喝喝。
      平日里只有我和巧娟一起住,如今她不在屋子里更显冷清,我掌了灯坐定便听到敲门声,开了们原来是御膳房的小太监,手里提着个食盒。
      “姑姑,知道你今日不当值,巧娟姑姑特意嘱咐奴才给姑姑送些吃食,祝姑姑来年大吉。”
      “多谢公公”
      我从衣袖里翻出几辆碎银给他,大过年的难得他还这般尽心,他高兴的谢过便消失在黑暗里。
      看着食盒里的菜肴感念着巧娟的细心,只是我一个人吃再好便也觉无味,此时若有酒倒是会好许多。
      想到酒便想到那个曾无数次醉倒的亭子,不知如今是什么模样,久无人去可早已破败不堪。
      今夜人人事忙想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提了食盒便往那秘密的凉亭而去。
      一路上倒也清净,我很快寻到上凉亭的石阶,许是被雪水洗过虽是隐秘却也干净。
      上到凉亭不曾想会有人在这里,月关昏暗我以为自己看到了独孤弘颖,待到看清竟然是他,明明他已经去参加宫宴了,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我愣神过后才想起要请罪“不知皇上在此,奴婢无心打扰,请皇上恕罪,奴婢这就告退。”
      “既然来了坐下陪朕喝一杯。”
      “夜深了,奴婢……”
      “你敢抗旨!”
      “奴婢不敢!”
      有太多个日子没有私下里对着他,如今躲不得这样对着竟有些不知所措。
      石桌上放着好些酒坛他自酌自饮,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我将食盒里的下酒菜摆上石桌。将唯一一双筷子摆在他面前,坐在我从前经常做的位子,正好与他对着。
      “这样喝酒容易醉!”
      他看了我一眼竟为我斟了酒道:“你从前是不是也与他在这里喝酒。”
      不知他是从何知道,不过他既然能这样问想必早已知道一切。
      “是”
      “那日我夜探他寝宫,我们的对话你全都听见了对吗?”
      “是!”
      “心里可是怪我!”
      “皇上,过去的事情,奴婢已经忘记了。“
      “可是朕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你,第一次见桐儿,都记得太清楚。”
      他似乎有些醉了,我有些害怕却也更好奇他将要说什么。
      “第一次见她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她随他时任将军的父亲来宫里参加晚宴,我自知不得父皇喜爱,呆在宴席也无趣便偷溜出御花园玩,岂知她也偷溜出来还迷了路,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央求我带她回去。当时正值盛夏,荷塘里的莲花开得正好,我许诺她陪我摘了荷花就送她回去。宫里的荷花不允许随意采摘,她不知我身份以为会拒绝我,她却干脆的答应了,我带她摘莲花还拨了好多莲子却忘了时间,直到宫人们来寻才回到大殿,免不了被父皇责罚而她却像父皇求情说是自己要去与我分担罪责。父皇责罚我是常事,从不曾有一人为我求情分担,我只觉她是老天派来陪我的,从此我不在是一个人。”
      他边说着边喝着酒,我不知不觉也跟着喝起来,听着他的从前想着自己的从前。
      “后来听说父皇准她入宫陪皇子读书,官家小姐进宫读书的在北国不在少数,实际是为了给皇子们找未来的皇妃,我更加以为是上天故意要把我们安排在一起,我们如愿日日在一起读书,那一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幻想着她会是我以后的皇妃,可仅是一年而已,第二年的春节父皇询问三弟功课怎么越发不长进,三弟说是身边少了个陪读的人,父皇便许他顺便挑选,没想到他会选桐儿,父皇更是一口答应。从此后她便在没有陪在我身边,而我从光明正大变成暗地里偷偷关注她,我向母妃哭诉母妃却只叫我忍耐。后来我便不再关注她,哪怕见着也装作不相熟以为这样很快就会忘记,直到国破家亡烽烟四起,当时我们是可以逃出宫门,我不受父皇重视住的偏远老嬷嬷早已为我安排出路,我却躲着敌兵去找她想要带她离开,可是她却对我说‘生死都不离开她的主人,这是她父亲的安排也是她的承诺。我心里便更加恨三弟,因为他得父皇宠爱朝中大将都为他效命,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夺回桐儿她本就是我的,如果皇图霸业能让她在我身边那我就去争,我不过要她陪在我身边而已,让我不在是一个人。可我终究是错了……”
      他许是真的醉了,趴在石桌上便睡去,我自己也喝的不少此刻下这阶梯都难,如何去叫人来。只盼着快些有人寻来。
      他本来就有醉酒头痛的毛病,此刻听着他嘤咛就知定是头开始痛了,我移到他身边坐下将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双手帮他按揉着太阳穴,许久后他才把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我亦是累得够呛,头越发昏沉忍不住也靠着他睡去。
      头痛的难受却不及周遭的吵闹声来的心烦,睁开眼睛一看这小亭里黑压压的一片尽是人头,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面孔,大多却都是朝堂上的面孔,我还奇怪这些人怎会在这里,突然一个女声咆哮开来“还不快把皇上扶回寝宫,给我将这个不要脸勾引皇上的女人关进大牢。”
      我循声而望竟是慕容菲儿,她的脸因生气几近扭曲,且不管她是如何找到这里,带来这么多人足见她的用心,势必要坐实我勾引皇上的罪名,只怕是把这么久不曾封后的愤怒要全数算在我头上。
      我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没有人会相信我,也不用祈祷他此刻会突然醒来,他醉的不轻怕除了有呼吸同死去没两样。
      “请慕容小姐息怒,良辰是皇上的贴身女官怎会勾引皇上,还请慕容小姐等皇上醒来在做定夺。”
      巧娟不知何时挤出人群,跪倒在慕容菲儿身前求情却被她一脚踢开,她愤怒之极只怕是下了死力。
      “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跟在皇上身边久了我就不敢动你。”
      我早已被人架着,想要去护她都不行,看到一旁的独孤琰,只得求他先把巧娟拉开。
      一场闹剧过后,我又一次置身这死牢里,如同进了地狱一般,阿生如何惨死如同梦魇时刻出现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我真是没用这么久都没找到背后的凶手,老天许是要罚我,故意要我重来这死牢,要我时刻记着阿生的死仇还不得报。
      半夜里我又听到那悉悉索索可怕的声音,此刻我只知满心仇恨,拼了命的在草堆里乱踩要把那些该死的老鼠全部踩死,如果当日我勇敢一点阿生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踩得太急以致被乱草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我已无力爬起,是不是就这样死去才能抚平我内心里的愧疚。
      天色最暗的时候,牢房里却被火把照的通明,我被两个狱卒架了出去双手被困在横木上,微睁开眼睛看到的竟又是慕容菲儿的脸,知道她不会放过我,却不知来的这么快,我闭眼不愿看见她。
      “她既然不愿意醒来,你们就帮我把她叫醒。”
      慕容菲儿放下话来,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也像是恨惨了我,拿起鞭子便往我身上打,下手之重我身上厚厚的宫装也溅出了血痕,见我彻底清醒,慕容菲儿便走上前来,用手捏着我的下巴与她对视,并恶狠狠的道;“贱人,你可知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与我争,当初既然被赶走又何必厚着脸皮回来,是存了心的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我久久不言,像是更加惹怒了她,她那鲜红的豆蔻好似要掐进我的皮肉。“回答我”
      “慕容小姐你多虑了,我不过是卑贱的丫头如何敢与你争。”
      “这便是你犯贱之处,什么都不如我还妄想与我抢月哥哥,从前在府里月哥哥无不顺着我,只从你来了,梅林里他要遣走我好与你在一起,居然还让你住在阁楼里,还要跟我退婚。你这个贱人你算什么,凭什么让我如此卑微,一切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让你抢去。”
      她越说越愤怒,自己抽起鞭子就往我身上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没停止过恨你,上次整不死你这次决不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
      她好似突然又冷静了,甩开手里的鞭子嘱咐人哪来一个攒动的布袋,我又听到了那可怕的声音。
      “对这些东西发出的叫声耳熟吧,当初咬不死你,倒让那个小军医当了替死鬼,听说你痛苦了好久,今日我便送你去见他。”
      我心下瞬间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她做的,半夜放老鼠害的阿生枉死的人原来是她。
      “原来是你,阿生是你害死的。”
      “是我又如何,我只恨没害死你。你不是还让那个小侍卫调查吗,其实他早就知道,可惜他不敢告诉你,因为他知道没人能拿我怎么样。皇上也知道,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可是那又如何他的江山都是我慕容家给他打下来的,他能拿我怎么样。”
      原来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数我还傻傻的蒙在鼓里,如今对着她我满心愤怒却无能为力,无权无势又卑微的我,如今连生死都在她的手掌间。好恨好恨自己,阿生对不起!我没用,我不能为你报仇,只求速死快些来陪你。
      “慕容小姐你最好现在就杀死我,如若让我活着我势要让你慕容家族万劫不复。”
      “贱人,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来人把她的袖口扎紧把老鼠都倒她衣服里,看她还敢不敢如此狂妄。”
      她话语一落她身边的狗腿子便一拥而上,看着那硕大的老鼠就要装进我的衣服里,恨不得立马就死去。不知是真死了还是晕了,瞬间里周遭安静如死灰,毫无声息。

      “御医,到底是怎么回事,伤都好了人怎么还是迷迷糊糊的醒不来。”
      “回皇上,顾姑娘身子本就虚弱,几次大病如今又惊吓过度,何时醒来还要看顾姑娘自己的意志。”
      “这话时什么意思,给朕说清楚。”
      “回皇上,顾姑娘心结难开,任奴才医术在高也医不了心病,还请皇上恕罪。”
      日日这般昏睡,伤口早已不痛,我虽不曾醒来谁人说了什么,谁又时常陪在身边我却是清楚。我又回到了当初被无数看不见的绳子绑着的日子,想要动一动却被束缚的更紧,眼皮也像是被针线封住,如何都睁不开。
      我唯有听声音辨别谁在我床前,巧娟白日里都是一刻不离,我每日喝进去的汤汤水水却不是她来喂,每日都很准时无论刮风下雨必定是他来喂,从不假于人手。以至于我都习惯了,每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我便知道要喝药或是到用膳时间了。在我床前他从不让人行礼也不让人大声说话,连走路都要格外小心,对伺候的人说不能吵着我。
      师兄常来看我,跟我说很多话,向我道歉他的隐瞒,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我,更多是说些安慰的话希望我快些醒来。经历这么多我已然不是相府里单纯的女娃,世事无奈哪怕是皇帝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不怨怪任何人,心里比谁都清楚报了仇也换不回阿生的命。只是心疼阿生,死的本该是我却无故害死了他,受这些罪过我的心里或许会好过些。
      晓颋也时常来,鞭伤好了以后便开始日日泡澡,每日被重重的药味熏着真担心日后别人见着我就躲开。
      每每到了晚上我的身边都静的怕人,我如今全身都无法动弹,眼睛又睁不开越加害怕睡着,害怕听不到声响,哪怕是轻微的呼息声都会让我安心。
      好在每个晚上我的身边总有一个人,他身上的淡淡梅花香总是陪伴我睡着又醒来。那淡淡的梅花香让我想起曾经为他绣过的荷包,荷包里装的就是梅花,久久的带着便熏得身上都是香的,不知他身上带的还是不是当初的那一个。
      在死牢里听到慕容菲儿的怒骂,想到皓月城的梅林,王府阁楼相伴的日子,我们也曾那么甜蜜过。后来我们分离又重逢,我从越来越想他到越来越恨他,如今却感激他依旧守在我的床前,不管我会不会更加恨他,无怨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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