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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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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问你,如果一宝物对你修炼大有裨益,你要不要?”
“要。”
“为何?”
“修行艰难,若能有助力,自当好好把握。”
“那这物,如果已经有主呢?”
“不要。”
“为何?”
“既是有主之物,那便不当随意夺取。”
“那如果这主人是个十恶不赦的魔人呢,并且用这宝物作恶呢?”
陈渊顿时有些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若是强借神通,夺取恶人宝物,这种以恶制恶的手段,和恶人有什么区别呢?但若是用所谓的“宽容”来对待屡教不改的魔人,放纵魔人,这种行为也不是十恶不赦吗?
张启年也不打搅陈渊,只默默地在一旁等待着他的答案。
半响后,陈渊抬头道,坚定地看着张启年道:“若仅仅为宝物而斩杀魔人是不该的。我入门时,曾发誓‘护我界安顺’,若魔人胡作非为,斩杀魔人便是我的责任,亦是我该做的。若是为此得了个手段下作的名声,那我便担住了。”
在陈渊的心中,魔人便是林宝那般,他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的尸山血海,恍如实质的煞气未必是假的。
陈渊虽不知魔道为何道,却觉得这等存在是天下苍生的灾难。
陈渊的回答,顿时让张启年愣住了。他的问题,并没有所谓完美的解决办法,怎么说都有道理,只是,陈渊的回答却和道门先辈给出的答案一样。
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道:
“道门多年前曾定下规矩,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组织弟子清缴魔道,清缴期间一切需用都由道门集体提供。而斩杀魔人所得之物,也属于集体道门。只是如今除了灵枢,天池等几个古派外,大都纵容弟子私藏宝物,对这规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陈渊先听到道门的传统,心中一喜,但又听到如今门派的做法,他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在灵枢所见的道门诸人,虽然各个性格不一,但都翩翩如君子。他当天下道门弟子都是如此的。
“既然是规矩,为何这些人不遵守?”
陈渊直白的问题让张启年神情微变,他自然知道答案,但这答案却让他背后冷汗直流,他顿时明白为何师尊让他来带陈渊了。沉默了半响后,张启年才艰难地开口道:“因为不知礼……”
说完这话,他叹了口气,收起了心中的情绪,顿了片刻后,才继续道:“我等弟子资质愚钝,道行不高,德行不够,如何知道何可,何不可。因而道门先圣大德,观天地人事之规律而所定下规矩,指引我等弟子前行。道德仁义礼智,从下而上,开智之后,以礼为阶,如此才能一步步寻道无上大道。礼为理,亦是道。”
“所以知止,即止乎礼吗?”
“没错!”
“可是这世间之事千千万,可有千千万的礼?”
“止,下基也。知止亦知基。礼,随世迁,随事变,有基,方可有度。这基,便是我等修士心中的道。”
陈渊听到这里,抬起了头,眼睛灼灼地望着张启年问道:“师兄,那你的道为何?”
张启年叹了一口气道:“我若寻找了心中的道,早就不是现在的境界了。”
“道之高远微妙,岂是想想便可得来的,不亲身去寻道,证道,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凡间流传的悟道一说,多是先天大圣留下的古老传说,我等后天所出,离道甚远,如何也没有这等天资。”
张启年这话颇为唏嘘,说出来之后,两人皆有些沉默,片刻后张启年开口道:“所谓知止,你日后好好想想。现在,我仙教你道具体是如何修的吧。”
“你先将《三洞真经》通读一遍。”
陈渊闻言,拿出了《三洞真经》,将脑中的其他想法抛出,认真地读了起来。
《三洞真经》不过五千多字,但却好似字字珠玑,远比他往日所读的圣贤书来的艰深晦涩,他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时辰才将其读完。但当他读到最后一字之时,异象突起。《三洞真经》之中一道灵光乍起,眨眼间便射入了陈渊眉心,而同时陈渊手中的经书也突然散做了水汽,消失不见。
陈渊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张启年笑了笑解释道:“《三洞真经》乃是道祖所传大法,出世之时便神异。《三洞真经》显现在世的乃是一篇密文,我等弟子只有通读一遍密文之后,真经才会落入灵台之中化为真文。如此,便再也不会忘记,同时也无法向外透露分毫。”
既然是正常现象,陈渊便放下了心,他开口问道:“那真经落入灵台之后我该如何观看?”
“以心观之。”张启年道,“心观之法,可分为心观和观心两种。心观观世界,观心观心神。你已在水寒洞中悟出了心观之法,我传你一篇简单的口诀,你来试试能不能观心。”
这口诀也无名称,全篇不过百来个字,陈渊很快便记牢了。
在张启年的指导下,陈渊很快便再度进入了心观之境,天地再次以不一样的角度展现在了他眼前,然而这次陈渊却没有注意这些。他心中默念百字口诀,意识渐渐收拢,逐渐从外界转移到灵台。
陈渊只觉微微一晃,他所见之境已经大不相同。
眼前再无纷繁世界,只剩星汉灿烂。
陈渊心念一转,便按照张启年所传诀窍幻化出了一个肉身投影出来。
无垠星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青袍长袖的身影,陈渊抬头一望便见到三个奇异之处。
东方星海之中有一滴神水沉浮,神水有莹莹星光射出,呼吸之间似与整个星海联系在了一起。陈渊能感受到,他是灵台在这一滴三光神水的滋润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西方星海残缺不全,只见一漆黑球体立于其中,黑球之上有一道蔚蓝水符。这黑球安安静静,乍一看好似人畜无害一般,但陈渊知道,这便是那一粒魔种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这魔种也许般会破封印而出,侵染灵台。
北方星海之上一个个金色道文不断闪现,循环往复。如此奇异的景象,陈渊立即明白这便是进入他灵台的《三洞真经》了。他认真地看了许久,发现其反反复复出现的是一篇不到千字的经文。这经文名为《洞真经》,乃是陈渊如今可以见到的《三洞真经》的第一部分。但仔细读来,陈渊却发现,这一千字却与他之前所读的完全不一样,果然如张启年所言的一密一真。
灵台之中,无外物干扰,陈渊迅速地将这千字记忆了下来,再三确定无误后,陈渊心中一动,离开了灵台。
陈渊睁开眼,却见到那云鹏翎羽化作的青鹏落在了他脚下。
“可得到了《洞真经》?”张启年问道。
“得到了。”
张启年点头道:“我传你的口诀乃是我等弟子总结出的静字诀,静之一字,乃是所有观法的基础。”然后他伸手指向了脚下的青鹏道:“我曾与你说过,这点灵符在你学会观止之后才能给你。原本观止本事道门弟子学习观法的第一步,但想不到,你却先一步学会了的心观之法,如今观止对你而言,应当是相当容易了。”
陈渊点了点头,观法的要点在静心。观止最为基础,只要扫除心中杂念即可,如今他确实能轻松做到。何况,那神秘老者还出手帮了一下,这青鹏驱使起来可谓是相当容易。
陈渊感应着其与青鹏的联系,隐约间似有一条丝线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他默念口诀,心下渐静,等到了极静之中,又突然一动,接着那青鹏便稳稳地飞到了手中。
看着陈渊轻松趋势点灵符的样子,张启年眼中讶色一闪而过,观止之后虽可驱使点灵符,但这不过是基础,想要如臂使指却还要花不少的功夫。
但有的时候奇怪的事情见多了,便会习以为常,张启年只当陈渊天赋异禀,便未曾在意。见陈渊收起了点灵符,他清了清嗓子,继续着他的教导:
“昨日师尊已讲了道门修炼总纲,修炼第一境为锻体,你且来说说这锻体为何?”
陈渊一边回忆着周天一所言,一边与《洞真经》对照,想了片刻后,开口道:
“按师尊所言,锻体是炼精第一阶段。即锻铸□□筋骨,祛除沉珂旧病之意。或用汤药,或练外功。当肉身血气充盈至极之后方可有余气产生。这一缕余气,便是贯穿在整个炼精阶段的精气,亦或称之为真气。之后感气,通窍皆是一这一缕精气为基。”
张启年听着陈渊有理有条的解答,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一缕精气便是道门修炼之基。世间炼精之法千千万,便是凡间所谓内功也可算的上一种。只不过凡间练武之人,一味强调力劲,压榨潜力,不但不能养生,反而会折寿。”
“而道门之中的锻体之法也各有不同,以《三洞真经》为例,其修出的乃是最精纯之精气,亦称为元气,乃是所有大道之基。而昆吾峰的《太白剑典》,修的乃是金性精气,日后若修的不是金性大道,要转换根基颇为麻烦。”
“你炼精阶段所用的汤药便交给我,至于外功,回头去五师兄那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剑法,如果你不喜欢剑法就去灵石峰的金砂阁或者闻道峰的薪火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