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同人]暗影人》犹格索托斯

17、韦斯04

　　那张肖像照只有两寸大小，但它是所有相片中唯一一张没有被遮挡住的，照片中的样貌并非某一个长下巴、鹰钩鼻、目光深邃的男人，而是一张幼小稚嫩的面孔。

　　那是个鹅蛋形脸孔、黑发硬直几乎向上翘起的男孩，他的双颊生满雀斑，五官却显得干干净净——细长的眉毛，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瘦高的鼻梁，两片薄嘴唇咧开一个颇为自信的笑意。他身穿白色衬衣和浅灰色鸡心领毛衫，这打扮颇有些老成的学院气质，但他的脑袋微微歪斜、右臂向左上折起、像是在拉扯那不太周正的衬衫领子，依然是一副顽皮孩童的模样。相片的色调十分灰暗，但却隐隐透出些单纯活泼的气息，这让韦斯不难想象为什么部长先生把它放在醒目的位置——显然比起那些面目阴沉的长脸男人，小男孩的面貌更能使人心情愉悦。

　　但那个雀斑小子又是麦斯威尔先生的什么人呢？每到此时韦斯都会稍作猜测，尽管他对此并无特别的兴趣，但大脑不自觉的运转足以让他推断出一些东西。他知道麦斯威尔是个热衷权术的单身汉，曾经也从未结婚生子，而他唯一的哥哥、那位声名远播的绅士、也只养育过一对女儿。或许那正是他的私生子，韦斯如是推测，但这很难讲，因为假若果真如此，麦斯威尔先生几乎不可能把这样一桩政治丑闻公然摆在台面上。

　　这时候一条伸长的手臂握住那只红椴木相框，将它前后挪动了一番，像是在调整镜面上的反光。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终于将韦斯的思绪拉回，他惶恐地发觉自己已经盯着它看了有一会儿，久到足以暴露他内心隐藏的想法，这可不太妙。

　　麦斯威尔先生那双深邃的黑眼睛投射出一贯犀利的目光来，此时又带有些意味深长，而当那目光从相片转到了韦斯的面孔上时，他只有窘迫地埋低脑袋，下一秒却听到麦斯威尔先生说道：“噢，别告诉我你一直在纳闷什么，伙计。”

　　那声音听上去并不恼火。

　　“海格斯贝瑞，”那个声音接着说：“我曾经的朋友。”

　　韦斯装作一副什么也没能听懂的、同时什么也没能听进的无动于衷，简短告辞后便匆忙跨出部长办公室的门槛，他的内心已经隐约萌生出不太好的预感，因为他觉得刚才的麦斯威尔先生多少有些一反常态，而他猜不透那意味着什么——科技部长可从未有过与他闲谈的兴趣，也从不会做没有必要的事情，大可不必向他介绍那位海格斯贝瑞先生的来头。

　　更况且，相片中的那位“先生”分明只是个孩子，很难想象部长先生会和这样一个小家伙以朋友相称，这甚至不那么可信。或许那是张麦斯威尔先生儿时好友的老照片，韦斯只能这么猜测，毕竟对方用了“曾经”。

　　一连串的困惑让韦斯感觉有些烦闷，他面对空荡荡的电梯里映照在镜面金属门上的自己的倒影耸了耸肩，像默剧中的小丑那样做出一套无奈又狐疑的肢体语言。接着他盯着镜中自己那张平板的面孔看了一会儿，尝试着吐了吐舌头。

　　但等到他真正置身于城市的第五区，正沿肮脏不堪的街道寻找克莱夫教授的住处时，他已经把麦斯威尔那一点无关痛痒的反常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