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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起 ...

  •   刀光一闪。
      黑衣人的刀已出鞘,迎上那寒冰一般的剑峰!微微一诧之间,长剑已化开刀光,如蛇游四处,瞬时冰封住了那刚刚聚起的温暖。霎时间,广场上一片寒气。黑衣人皱皱眉头,转身,收刀,再回身,一掌拍出,刀光顺势而起,只见一道金光滑过,打散了那片寒气。一时间,那种温暖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白衣人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的刀。眼见刀锋离自己胸口不过二寸,这才起身,跃起,剑尖滑过广场上的桦树,落叶飞扬,而每一片树叶,都似乎成了致命的暗器,如雨芒般射向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并不惊慌,将全身功力运到左手间,真气四散开去,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落叶遇障而力竭,纷纷落下,在两股真气的碰撞下,化为碎片,散入泥土之中。
      黑衣人淡然一笑,收起左手,右手却握紧了刀!转瞬间,人已入箭矢般飞出,人在弦上!刀在人前!白衣人从树间飘然落下,落地的那一刹那,广场竟似在冰峰雪岭!一剑挥出,那随之而来的寒气将黑衣人刀上所带的暖气驱散,白衣人腾空而起,人与剑已和为一体,刺向对方!
      只见广场之上,弯刀似日,长剑似月,寒暖之气交缠不休,两个人影越斗越快,已分不清彼此。忽然间,打斗止住了。弯刀落地,发出一声不甘的闷响。长剑指着黑衣人的胸口,白衣人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兴奋之情。
      “我输了。”黑衣人拾起刀,转身离去。
      白衣人刚想追过去,却又止住。
      广场的东边,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匆匆离去,如果有人看见她的脸,一定会赞叹她的美若天仙,而如今,那一抹红霞印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娇羞不可方物。而她的身后,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露出欣喜的表情。“小君,等等我。”说着,便赶了上去。
      广场之上,人群渐渐涌向白衣人,“月絮使者,恭喜啊!”道贺声不绝于耳。可他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茫茫人海中,竟有一丝孤寂袭上心头,十年了,为了这一天,他奋斗了十年,拼命了十年,也痛苦了十年,而当这一天突然来临的时候,他忽然有些茫然,甚至有些遗憾。

      浮云山。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这么一座山,并非因为它一山四季的特殊景致,更是因为山中所流传的绝世武学。传说中浮云山的尊主的武功天下无双,只要学到他的一半就可无敌于江湖,而其座下的四大护法也都冠绝江湖,所以那里几乎成了武林中人梦想的圣地。可浮云山对于收徒一事极为严格,所入门派者,不仅要有武学的潜质,逻辑思维的天分,更重要的是为人的纯朴与善良。只有达到要求,才能入浮云山,并由其门派中人按各自的天赋传授武艺。
      而浮云山中,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比武,用来切磋武技,也由此来决定各人在山中的职务。而最大的比武盛会莫过于20年一次的盛典,如果有人能在此次盛会上夺魁,他就是下一任尊主的人选。而这一次,老尊主在比武之前竟放出话来,此次的胜者,不仅能依照传统成为下一任的尊主,更能娶到他年仅十八岁的女儿璧君,浮云山上最耀眼的宝石,与她携手风雨,共度一生。
      所以,这次的比武,就显得额外的庄重和非比寻常。桦阳场上,七日相争,最后仍是四大护法的竞技天下。而最终脱颖而出的,是月絮使者连城璧与日荀使者萧天书。而最后那一场比试,可谓是惊天动地,天书的割鹿刀终究没有敌的过城璧的斩云剑,浮云圣殿上的火光终究要为月絮而燃。所有观战的人,都面带笑容而来,心满意足而去,这七日的武技,足够一些人一生受用不尽了。
      按照常理,三日之后会举行大礼,正式宣布城璧即将成为下一任的尊主以及举行订婚仪式。而在三年之后,城璧将上浮云山的最高处——云海一线,与现任尊主进行一场无人旁观、无关生死的比武,胜负结果并不重要,老尊主会根据其时的情况,决定是否将浮云山的最高武学神照功传授。如果资质不合,会再另行决定人选修习这门绝世武学。
      广场上的人渐渐散去,看着诺大的桦阳场,城璧的心有一瞬间的放松。一剑挥出,激起一片惊鸿。
      “你很不错。”一个声音说道。
      城璧转过身,一个男子站在身前,白衣胜雪,风吹起了他的衣襟,却更显得飘然出尘。他站在广场的中央,整片树林都为之失色。但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合着一袭白衣,却更显得傲然潇洒。
      城璧不敢造次,恭敬的道:“见过尊主。”
      那男子即是闻名于天下间,浮云山的主人——海长空!见过他的人一定不会忘记,他那种风清云淡的气质,那种超然物外的神韵!仿佛天地间,无欲无求,又仿佛,一切尽在手中。城璧忽然发现,这个人,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厉害,若然与他为敌,实在是一件危险而且几乎毫无胜算的事情!
      海长空看看他,淡淡的道:“你的剑招没有痕迹,这很好。你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这也很好,你的剑势狠、准、快,剑气凌厉,剑未出而寒气露,这都是你的优点,可你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
      这些都是城璧一向引以为豪的优点,却被海长空一语道破,本以为自己的剑法无懈可击,可如今,这一代宗师却说自己有缺点,城璧不禁有些疑惑。
      “还望尊主指点一二。”
      “城璧,你的剑法,杀气太重,一个人的剑上若只有杀气,那他只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而你最致命的弱点在于只有剑气而无剑意,长此下去,你是无法突破的。”
      “剑意?”城璧有些迷茫。
      “剑气在形,剑意在神。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仇杀之心,但你记住,人世间最重要的事,不是报复,而是宽恕。你自己再想想吧,希望三年之后,我们在云海一线之际,你已经明白这些。”海长空说完,转身离去,城璧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似乎,有些老了。

      断崖下,草木逢春,清风暖意,与桦阳场上的萧寒完全不同。萧天书坐在坪上,静静地看着眼前流过的溪水,鱼儿的怡然自得几乎让他忘了刚才的那场比斗,这世间,最快乐的事,莫过于陶醉在自然的气息里,浑然忘我。
      他知道有人来了,他也知道来的是谁。
      没有转身,平静地道:“你来了。”
      没有回答。
      天书转过头,看见的是城璧那微含怒气的表情。
      “为什么要让我?”城壁的脸上冰冷如霜。
      天书笑了,他笑起来,似乎大地也染上几分暖意,日光愈发温暖起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天书的眼里闪着亮光,“其实很简单,我们的武功只在伯仲间,但最后的胜者一定是你。”
      “何以见得?”
      “耐心、决心,这两样我都没有。我习惯了云淡风轻的生活,不愿受人约束。而你,对尊主这个位子却是志在必得。所以,到最后输的,一定是我。与其相争数日,得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果,不如换一种方式来解决,这样不是更好?”天书说着,微笑的看着城壁的表情。
      “就因为这样?”城壁的疑惑已经解除,冰山也似乎有融化的迹象。
      天书看着他,忽然敛起了笑容,真诚地说道:“还有,我们是朋友。”
      或许,城璧一直在等着这句话,朋友,多么温暖的字眼,足以将任何冰墙融化,对于一个没有家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感情能比友情更真挚,更可贵呢?
      于是,他笑了,如云散月出,光华流泻。
      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这份感情,真实的存在着,让两个孤儿可以相互依靠,不再孤单,不管他们的命运在前世今生里有多么的纠缠,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是快乐的。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断崖下的春意似乎更浓了些,风,也更劲了些。
      城璧离开断崖,带着微笑而去,天书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一声叹息,“城璧,对不起,还有一个原因,我不能说,希望你以后能够明白……”

      落霞的红色或许是天边最美的景色,可以让一个女孩子看着出神,甚至有人走近了也没有察觉。
      “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红衣服的女子拍着她的肩,笑着说道。
      “没有啊,风姐姐,你这么走进来,吓了我一跳呢。”女孩说道,可脸却又不自觉地红了。面纱下的她,是倾国倾城的貌,连仙雾般的晚霞都比不上她的绝世容颜。她当然就是浮云山上最耀眼的明珠——海长空的女儿——璧君。
      而站在她对面的红衣女子,是她最好的姐妹,潇洒无忌,快意恩仇的风四娘。
      风四娘又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意,“小君,再过三天,你就可以得尝所愿了,呵,你的新衣准备好了没有啊?”
      “你说什么呢?”璧君有些害羞,却更显得可爱。
      “嗯,不说这个。不过我还是很奇怪,月絮那个人好似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又木讷,又没风趣,你怎么会喜欢他?”
      “这或许就是我们前世的缘分吧!他十岁那年,来到浮云山,在山脚下晕倒,是我和爹爹救了他,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熟悉和亲切,似乎我们在前世就已然相识。其实他人很好,只是比较沉默而已。风姐姐你不了解,才会对他有偏见。”璧君说着,脸上透出深深的笑意,似乎沉浸在回想之中。
      风四娘无奈的耸耸肩,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在意他,我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哎,还是不想这些了,只要这次胜出的,不是那个人就行了。风四娘这样想着,一双眸子亮了起来。

      风四娘到断崖下的时候,萧天书竟然还在那儿。他是沉思着没有离去,还是在等着他的老朋友,这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看到一正风似的风四娘,嘴角边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四娘,你来啦。”
      “是啊是啊,我是来问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月絮?”
      “你看出来了?”
      “不用看,用脚趾也想得到。”风四娘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别说是四个时辰,就算再斗上个四天四夜你也不见得会输,老实说,为什么让他?”
      “你是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尊主。像现在这样,悠闲自在的过日子,不是挺好?”
      “尊主的位子你不稀罕,那小君呢?”风四娘的眼睛直望着他,似乎要看透他的心。
      萧天书没有回答,或许他已不用回答。
      “你是为了她,对不对?你知道她爱的是城璧,你想成全她?心上人即将成为他人的新娘,你就躲在这里看风景?”风四娘的声音低了下来,看着萧天书那双因痛苦而黯淡的眼睛,她已不忍再说下去。
      天书笑了,笑的无奈而伤感,“是,我是想成全她,她开心,我也会替她高兴,城璧会给她幸福,我相信。可是你呢?你应该很开心才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番话?你在指责我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我还可以买醉,可你却是越喝越清醒!”
      风四娘看着他,猛一跺脚,转身而去,那一袭红衣,却似沉重的再也飘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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