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人貌自年年》空夜夜

4、如何缘起

　　如果S市外国语大学还有三分荷尔蒙气息的话，可能这三分都得归功于大学的橄榄球队。这是一支屡次受邀参加国际大学生赛事的男子美式橄榄球队，也是衡江掉进“女儿国”之后，唯一的慰藉。衡江刚被招进球队，每周日都是魔鬼式训练，好不容易挨到放国庆，他发了个信息给宋依依问她国庆有什么安排。宋依依收到信息的时候正看着课本发呆，瞄一眼手机，宋依依回他：中午三食堂二楼见。

　　十月天气还是热，衡江进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宋依依笑问：“嘟嘟，你肚子上的肥肉掉了吗？”。
　　“嘟嘟”这个小名是宋依依偶然听见衡江妈妈这么叫他，当时就笑岔了气，后来全班一传十十传百，连老师都知道衡江有个骚气得不行的昵称。
　　衡江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大姐，我是有追求的人。”
　　宋依依一听，笑得更猖狂：“哦，我可是听说你是为了笑笑学姐才报了这个学校，如此有追求啊。”
　　衡江埋头吃饭，夹了一大块肉，慢条斯理嚼完才说：“讲道理，姐姐，纯属诽谤啊，你是不是太无聊了，找个男朋友去呗。”
　　宋依依顿时如同骨鲠在喉，心想，我也要能有机会找啊，切。白了他一眼，也埋头扒饭。想到国庆长假，宋依依再度开口：“衡江，国庆你想怎么过？”
　　衡江看她一眼，似是认真想了想，说：“你知道中学和我关系好的程燃去了荷兰，其他的人，可能约着打游戏可以打麻将可以，出去旅游还是算了，你想怎么玩？要跟我们一起吗？你不是还有齐婷。”
　　齐婷是宋依依从初中到高中的挚友，本来她是计划和齐婷一起去周边旅游，可是，“齐婷外婆生病了，她要飞回C市。”依依叹了口气，“衡江，我几周前遇见贺易了，他在交大，还有周汶，听说他大二了，你知道为什么他比我们高一届么？”
　　本来依依没指望能从衡江这儿听到什么消息，没想到衡江“嗯”了一声。“他高二的时候参加了高考，原本只想试一试，结果考得不错，就直接上大学了。怎么，羡慕啊？”衡江朝她挤眼，露出招牌式坏笑。
　　依依不想理他，却听他接着说：“老姐，你不会，还喜欢他吧？要不要这么纯情啊，你跟他多少年没见了，中学还是有那么些男生的，你就没找到个喜欢的？”
　　宋依依恨不得把嘴里排骨当衡江嚼个烂碎，按她的性格，自欺欺人地否定和装模作样地欲盖弥彰她都做不到，干脆和盘托出，反正和衡江也是知根知底，连根里有多少烂泥都一清二楚了。
　　“衡江”，她放下筷子，像是要做番长谈。“中学的男生，都不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中学时代是怎么过的，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还能跟谁扯上关系，啊？至于周汶，可能是脑子里留下的印象太好了，完全像是我的理想型，所以就…我一直喜欢成绩好的，但不像你这样不修边幅的理科男，哦，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哈。”
　　衡江不以为然地笑笑：“大小姐，你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吧，还什么理想型，反正没听说他有女朋友，怎么样，要我撮合撮合吗？”
　　宋依依感到老脸涌上一层热意，心跳突然快了几拍。“你跟他很熟？我们都不是一个中学的啊，你们怎么会？”
　　衡江白她一眼：“你以为男生像你们女生啊，稍微有点摩擦就老死不相往来。我和周汶住家近，假期经常约着打球打游戏。怎么，真要我介绍啊？”
　　依依用手挠着桌子，挠了不知道几圈，脑海里反复涌现各种言情青春小说的情节，发现现实中来个偶遇是件及其困难的事，于是豁出去对衡江说：“老衡，姐姐的幸福就靠你了。”
　　“包在我身上。”衡江笑得意味深长。

　　过了四天的一个晚上，宋依依把手机放在桌上正想上床，屏幕一亮，是衡江打过来的电话。她接起手机，就听到那边嘈杂一片，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宋依依？”
　　宋依依一阵激灵，睡意全消，是周汶！竟然是周汶！她不会忘记周汶的声音，因为那也是她喜欢的周汶的特点之一，永远带着沙哑的声线，从童年时就和别人不一样。可是，周汶用衡江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喂？宋依依，我是周汶，衡江在酒吧喝醉已经睡死了，我翻他手机，也只认得你的名字，我听他说你俩还是一个学校，你们有宵禁吗？”
　　“啊？宵禁啊，现在是，十一点二十，还有十分钟就宵禁！能赶回来吗？”宋依依一看手机，急了。
　　“恐怕不行。他在我们学校附近。这样，我把他送到你们学校附近的酒店，不知道他明天有没有课，你早上打个电话给他吧，我怕他睡过了。”
　　“啊？哦哦，好的。”
　　挂了电话，宋依依才想起来，周汶把衡江送回来，那他自己呢？他自己怎么办？他们也应该会有宵禁的吧。她想到衡江几天前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想到衡江很少流连酒吧，更别提喝个烂醉了，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衡江这是，故意给她制造机会和周汶见面么？可是，非要选在晚上这么敏感的时间点，她是出去好，还是不出去好呢？看看手表，离十一点半还有七分钟，宋依依一咬牙，穿上鞋子外套，给乔语她们留下一句：“今晚不回来了，我明天再解释，别担心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