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菲比聊天》乌衣巷

2、阅兵仪式

　　对着镜子的时候我还是感慨了下，自己居然也活到了一个老不死的岁数了。满脸都是风干的橘子皮一样的褶子，头发也成了花白。

　　“唉！”

　　“怎么了，主人？”菲比从镜子里看我的眼睛。

　　“没怎么。老了。”我也看了下有些迷茫的她，“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五十年前的那些人，俱往矣。”

　　她没等我感悲伤秋，就把三维空间投影装置打开了。“别想那么多，主人。”她说，“您不是常说，应该向前看的么。”她说这句的时候看我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还有七分钟，我们先就位吧。”

　　“我们的空间位置在哪里？”

　　“我预定的时候是在观众席同等价位里随即抽取的，”她一边连接一边输入数值，“所以我们是0035区0102排0007跟0009。”

　　“观众席还是多次元空间层次打开？”

　　“领导说为了继承最初的传统，只开物理单层。”

　　“噢——”我挑了下眉，“怪不得数字那么大。”

　　她微微笑了笑，“这不是场子要铺开么，”我也笑，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有我的调调，“不过铺的再开也不会影响视线就是了，从每个位置看出去的角度跟距离都是一样的。”

　　“可不是？”我歪头看她，“又不占实际空间，再说物理空间的话除了地表，地下城里好像也没那么大的十字路口，数字虚空间嘛，”我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抢了一嘴。“一切皆有可能！”

　　我们拊掌大笑。

　　说实话阅兵仪式比想象里更好一些，“搞得不错呢，满像那么回事的，”我对她说道，反正周围人因为不在一个物理空间里而只是虚空间里，只要你不想与之交流只要你不开交流回路就可以，“你看人物的表情，拟人化，声音，还有欢呼啊，舞蹈啊什么的，做的还是满真的。”

　　菲比居然没有反应。我扭头，发现她满眼星星，这丫头这是没见过世面？我轻笑砸了个爆栗给她，“啊——”她差点就看着看着欢呼起来，奇怪的看我，“主人你不觉得很波澜壮阔、气势雄伟么？！”

　　我叹了口气，“我亏待你了么，怎么搞得你跟进城了似的。”

　　她声音小小委屈，“我的确没逛过地下城跟宇宙城呢。而且这周年庆真的满有气势的。您看，他们喊‘为人民服务！’，啪一下举枪的时候菲比真的觉得很兴奋呢！！！”得。真难得菲比平时平稳的口吻用了三个叹号级别的语气，真是了不得。

　　“又或者，”她说，“您还是比较挂怀五十年的那个人力形式的阅兵仪式？”她现在已经回复到平时的语气，带了一份了然摆摆手说道，“等这边结束了我把那场阅兵仪式的三维影像给您调出来回味回味，现在您先陪我看这边的，好不？乖啊——”

　　这一声乖啊真是让我哭笑不得。这丫头没大没小都不知道是先天还是被我娇惯的。

　　我发现我果然是个老不死的，因为思想上某些东西我还是相当的固执，我坚持很多年轻人看来很不可理喻的东西。比如说，首先我对这种虚拟的场景我就不感冒。哪怕他做的再气势恢宏，再仿真，从心理上我就先存了一份不喜欢的心思，于是怎么看也就怎么不对劲儿了。我突然觉得固执的自己与现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知怎么不觉失笑。

　　那厢已然尖叫起来，菲比的手从隔壁空间伸过来，拉了拉我的胳膊，“主人你看你看！虚拟的夜晚烟花场景！你看！那个楼，整个都是烟花营造出来的三维城楼！”她又蹦又跳，眼睛晶亮晶亮地，“还有三维烟花领袖展示！”“主人，你看那个挥手的是不是古文里挥手之间那一挥手？”

　　多少感染到她的激昂，我也不禁有些情动，“啊——那居然是以前的总理！”连我都开始激动，我紧紧捏住她的手，“他可是我少年时代的偶像呢！你看，在东东南方位上的，多有气质多帅啊！那大概是复原他三十多岁的样子吧。”

　　“诶？”她疑惑，“根据历史书上说，主人您出生的时候总理他好像已经过世了呢。”

　　我微微笑着对上她不解的眼，“对啊，所以纸上的偶像嘛。再怎么说，那个年代留下来的照片还是很多的，他当年在世真是一个儒雅的美人儿呢。”我是越笑嘴巴越大。“你看你看，他看过来了呢，菲比！他在对我微笑呐。啊……真是……”

　　我分明感觉到菲比手下抖了抖，“冷啊——主人你花痴起来真肉麻。不过我只知道关于他的评论文献，以及他人写的传记是怎么描述他的，菲比我不带任何观点。”

　　“我知道。不过他最多只有二维的影像数据，怎么能复原到三维甚至到四维的程度呢。”

　　“现代科技在进步。”菲比一本正经。

　　我忍住，“对啊对啊，我的菲比，现代科技是日新月异。只有我没在进步。”我故意句尾用了分憾然。

　　果然菲比很善解人意地安慰我，“主人你现在有一直进步的我来照顾，就不需要进步了！”

　　我爆笑。那厢世界里的那些火树银花不再让我感怀。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