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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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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半月出了宫门,刚刚离开了宫廷侍卫的视线范围,直接被一个人请上了马车,硬生生给拖走了。
“你居然也不问问我是谁,小书生?”坐在马车外的人好奇地问他。
江半月理了理稍微凌乱的衣袖:“在下并未与人结仇。”停了一会:“且在下记忆尚且可以,昨日的对话记得还是清晰。”言下之意就是他知道马车外头是昨夜那个势必要将他戳成马蜂窝的那位。
落寒山象征性哈哈两声:“那什么,七殿下说那个茅草屋太过破旧,待久了身体受了寒气可是不好。因此让我接你去王府暂住,好说能无愁吃饱穿暖。”
江半月垂了眼睛,轻叹一声。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江半月此时就是七殿下封阳笙的一味药引,阴气极强的体质难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江半月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说是去了七王府无愁吃饱穿暖,只是看押罢了。
车轮压着路面吱吱呀呀,江半月听着声响觉得有些困倦,竟然就睡着了。落寒山挑开门帘进来恰巧看见江半月身子不稳,眼瞧着就要一头撞在侧壁上,上前捞住,朝外头轻喊:“管家,直接把马车赶进王府。”
外头称一声是。
待把马车停好了,管家就看见向来风流倜傥的七殿下的师兄竟然抱着一个男子出来,那个男子……模样还甚是俊俏。
落寒山脸色顿时黑了:“这是你家王爷招待的客人,还不快去准备一间客房!”
“啊……小奴这就去。”管家溜溜达达的走了。脸上的表情,甚是欠揍。
其实也不怪管家误会。
当今王朝其实是盛行男风,甚至也有当家主母是男子的情况。
江半月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略一转头,看见七殿下坐在桌子旁边喝茶,甚是悠闲。
“曾学子这一觉睡得正好,恰恰是错过了晚饭。”七殿下听见有动静,说了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有些黑。他一回府,管家前来问他,那位公子可是王府的男侍?男侍!?这才知道落寒山那个自家欠揍的师兄直接把睡着的江半月直接抱出来,又是以他的名讳来留的客,难怪管家会误会。
江半月睡了一觉心情甚是舒畅,径直忽视了七殿下的脸黑:“倘若王府已经过了饭点,那在下就去酒家用饭吧。”
……可以得很,拿离开王府作为要挟。七殿下脸又黑了几分:“王府后花园,换了衣服自己过来。”说罢直接走了。
难不成他方才睡着说了什么梦话惹得七殿下生厌了?江半月自然是不知道管家的所作所为,因此觉得自己着实无辜的紧。
来了王府的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
江半月穿了快五天的有补丁的衣裳,进了王府顿时给换成了绣有青竹的丝制长袍。他舒服地叹一口气。这不论修不修仙,衣裳穿的舒适倒是正经。
说是让他自己过去,江半月出了房门就看见一个丫鬟直愣愣的瞧他。
江半月提醒:“这位姑娘,可是给在下带路的”
丫鬟一张俏脸顿时熏红泛起:“是是是,还请曾学子跟奴婢往这里走。”说罢脚步略急的转身就走,像是遇到了心上人极为害羞的模样。
江半月眉眼略挑,跟着走上去。说起来他还未曾仔细看过那个怨鬼借给他的身子,能如此招一个姑娘的喜欢,应该是极为俊俏的。
丫鬟把江半月领到花园一处水榭庞,娇羞地看他一眼,退了下去。
今晚月色不错,所选地方不错。
七殿下站在水榭尽头的亭子上,看着披着月光缓缓朝他走来的人:“人靠衣装,这句话实属不假。”
“在下惶恐,七殿下谬赞。”江半月微微一笑。这个人,居然说他好看。
美酒佳境,共话桑麻。
七殿下看着微醺的江半月:“你酒量真浅。”
江半月看着眼前好像有两个人影的七殿下,回到:“在下,家中贫穷,不敢沾酒。”
“哦……”七殿下食指磨挲着酒杯:“曾学子,本殿下可要开始问你话的,你这样子在本殿下面前,岂不是失了体统?”
勉强保持清醒的江半月:“……”
“开你一个玩笑罢了。”七殿下摆摆手:“那么,曾学子,我且问你。”他看着江半月,微笑的眼瞳里暗色弥漫:“你在第一场笔试的试卷上,写的是何意。”
“回七殿下的话。”江半月不在以学子的身份作揖,而是半跪在地:“那张试卷,应该是太子殿下为了招收人才,所出的题目。”
七殿下摇了摇手中的酒杯:“你倒是聪明,说说为什么这样觉得。”
“当今王朝,百姓生活和睦,外患不足忧虑,尚且朝廷中人不缺人才。既然试题由太子所出,那么其意可谓深了。若是为了当今王朝所问何为可用之人,那应当陛下操心。太子虽为储子,这类事情却不该太子所忧心,实属有些多事。但……倘若这次殿试,是为了太子自己便是怎样?”江半月拱手:“在下不才,这些日子宿在茅草屋,吃喝确实在酒家的大厅,难免听得一些消息。比如……陛下有意让七殿下与太子周横。”
“啪!”拿在七殿下手上的酒杯被摔在江半月面前,四分五裂:“曾今古,你胆子不小。妄论朝堂还试图离间本殿下与太子的兄弟之谊,让旁人知道了死罪难逃!”
“七殿下所言甚是。”江半月叹口气:“在下言之不悔,请殿下责罚 。”
七殿下幽幽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神情淡然的男子:“好一个责罚。”他伸手取过酒杯,满上,丢了一个黑色的药丸进去:“竟不知道哪里的灵山秀水养出这样一个聪慧的人。”
“七殿下谬赞……”江半月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满身的冷气稍稍散去。
这桌酒菜,是下了毒的。封阳笙明显是想试他的衷心。他知道江半月会点医术,在酒菜中下如此明显的毒物,是摆给江半月看的。若是江半月回答地闪乎其词,不出今晚,他便成了一个痴傻之人,从此只是一个药引,没用了,也就消失了。所以江半月,必须答应,且应的自然。
七殿下起身,站在他面前:“你可会如你所写的那般模样?”
江半月垂手俯身:“在下愿辅助七殿下左右,稳定江山,治理天下。”
“很好。”
得到满意答案的七殿下负手离去,留下被灌了酒脑子越发晕乎的江半月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地走。
“哎呀,曾学子醉的好厉害。”娇喝响起。
江半月勉强看了看:“姑娘竟然还等在这里。”
“曾学子请不必勉强,奴婢是王爷吩咐守在这里送曾学子回屋。”丫鬟靠近他:“曾学子可还走的稳?”
“尚可,还请姑娘前边带路,在下脑子迷糊的很,分不清楚方向。”江半月笑的无奈。
丫鬟点头:“若是难受的紧,可让奴婢搀扶着。”
“男女授受不亲,不可。”江半月摇头
……男女授受不亲,原来,还是有男子会把她当女孩子看待的。丫鬟笑了,两眼好似月牙弯弯:“曾学子请不必在意。”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房门口,江半月微笑:“劳烦姑娘了,在下恐怕要叨唠七王府一段时日。不知可否告诉在下姑娘姓名?”顿了一会儿,才恍然回神:“是在下唐突了,问女子姓名之前居然没有报上自己名讳。在下曾今古,字皎清。”
丫鬟红了脸:“奴婢名唤春华,并无字。”
“在下不才,可否请愿给姑娘提字?”
“烦请曾学子了。”
“今日夏初春末,在下有幸得姑娘相助。那,就梓夏,如何?”
“是,奴婢今日有了字,唤作梓夏。”
春华有点点泪光闪烁在眼睫之间,还是有人,把她当人看待的。
第二日就是放榜的日子。江半月没有去。
七殿下坐在他床旁边,好笑:“堂堂大男子竟然不会饮酒,你昨日的量不过这么一点。”说着比了一个小小酒瓶的模样。
江半月靠在靠枕上,头疼的紧。实在不是他不想去看皇榜,哪里知道这个宿醉会头疼成这样子。
“你这样子可是不好啊。我差人去看了,状元是你无误。”江半月敲了敲床沿:“你可知道这状元一出,各家那是恨不得将你请过去吃上一次酒宴,纷纷介绍家中女儿给你当妻。尚且你的答卷太子也看了,推举你当状元,势必会让你也过去摆上酒宴畅饮。你说说你这个酒量低浅的模样……”
江半月的脸都有些泛绿了。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落寒山极其擅长易容,让他办成你的模样去了也就是了。不过……”七殿下语气一转:“太子没那么好打发,这万一要是让他发现不是本人,你可就是万死不辞其罪。”
江半月沉默一会:“敢问……七殿下可擅长传音入耳之术和隐匿之术?”
七殿下睨他一眼:“敢把本殿下拖去为你隐藏身份,好大胆子。”
“在下相信七殿下乃是一个为臣下出手相助的。”江半月微微笑着。
被发了好人卡的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