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明君良将》露浓

2、大宋官家（2）

　　天子已经将她抱至一处宫殿中。黄蓉无心欣赏身周的富丽堂皇，但那一串串太监宫人却惹眼得很，无时不刻提醒着她如今自己置身于无数双眼睛之下，一不留神就会拖着靖哥哥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天子将她放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诡异一笑，问，“小美人终于知道怕了？”

　　黄蓉“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站得笔直，与天子怒目对视。只是她比天子矮了整整一个头，再加上挂念着靖哥哥也不敢有太出格的举动，真是毫无气势。看她拧着眉头小脑袋瓜子转得飞快的模样，天子却是被逗乐了，哈哈笑着凑近前来在她雪白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都下去吧，都退到门外面去，”天子对周围目不斜视的宫人们说，“让陈指挥使进来见朕。今夜不安宁，陈指挥使在外间守着朕才放心。”

　　黄蓉只道天子心怀不轨，气极却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不紧不慢地悠悠一笑。陈守刚刚走进房中，未及拜倒，就只见天子身边的少女绽开笑容，仿佛带露茶花迎风怒放，青春烂漫又容色绝艳，当真美不胜收。陈守竟是看得呆了，直到发现天子似笑非笑地扫了自己一眼这才骇然跪倒在地，惶恐行礼告罪。

　　天子失笑道，“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别那么小心翼翼的。你成日在朕身边，见个面就跪不嫌麻烦？起来！还有，你大胆地看就是了。爱美之心人人有之，蓉儿这等绝世美女可不是天天能撞上的，趁还有机会不赶紧多瞅两眼？”

　　就算陈守已经快要习惯了皇帝的莫名其妙，这一刻也是汗流浃背，重重将额头磕在地上，口中念道，“臣有罪，臣不敢……”

　　天子用一只手扶住额头，脸上全是疲惫和无可奈何，喃喃道，“跟你们这些人说话真是累死我了……”于是他正色，“行了，时间不够用，不逗你们了。卫国，你和蓉儿试试手，过几掌测试一下彼此的内力。”

　　“这，这，官家，卑职练的功夫极蛮横，又练得不熟，怕要伤了这位姑娘。卑职万死不敢……”陈守都快要被他的君主整哭了。

　　天子长叹一声，然后简洁地解释道，“你还记得你给朕讲过的江湖五绝么？这位就是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的宝贝闺女，武功好得很。”然后又转向黄蓉，“小蓉儿你也别笑里藏刀了，朕逗逗你而已，没别的意思。朕这个陈指挥使练了小半年的《九阴真经》，可以借助真经里的疗伤篇帮你靖哥哥治内伤。只是朕不知道他那点功夫在江湖上到底什么水准，现在内力又怎么样。你自己去试试他呗，看他内力够不够用。”

　　“九，九阴真经？！”黄蓉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夜第几次震惊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大宋天子，“他怎么会有《九阴真经》？”

　　“这个等会儿解释；要尽快开始给你靖哥哥治伤，不然时间不够用。”

　　听到这话黄蓉就算满心疑虑也不敢耽搁。她突然就朝陈守的方向冲了过去，身形仍然飘逸仿佛流云，拍出看似软绵绵轻飘飘的一掌。陈守一愣，然后抬手去格。虽然听天子说了这绝美的小姑娘是东邪之女，他也没敢全信，更不敢肆意还手，唯恐伤了皇帝的心上人。其实抛开《九阴真经》不说，陈守的武功并不能和黄蓉比；东邪的家学可不是儿戏。再加上陈守轻敌又不敢认真打，这还未看清对方攻击来势就被结结实实地一掌拍在肋骨上。陈守只觉呼吸顿住，然后一阵钻心之痛，还来不及细想便已是抬掌反击。黄蓉毫不回避，又是正面与他对了一掌。这一掌对过双方皆是心下一凛。黄蓉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从一开始就没有留手，第一掌过后陈守居然无事人似的抬手就能反击她已是惊讶，但正面对掌之后便知道这个官兵内力确实在自己之上。而陈守则是惊骇一个不知道到没到及笄年龄的赤手空拳的小姑娘竟然能隔着甲胄让自己气息不顺胸口剧痛。难道真是东邪之女？想到自家皇帝陛下抱了个民女入宫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东邪之女，陈守只觉得头疼得要炸了。

　　黄蓉对了一掌之后又是飘开了，思索片刻后便点头道，“这位官爷内力比我好，应该能帮靖哥哥疗伤，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

　　陈守还来不及指责这个小姑娘君前无状，就听见天子说，“好极了！能交给卫国就最好了，这样一来戏也好演，二来我也有时间给你讲些事情。我们这就去看你家靖哥哥，把事情解释清楚，尽早开始。卫国，你先去给你那两个副将交代一下，安排防务。这几天里那伙人必定会再回来。他们之中有西毒欧阳锋，根本拦不住；不过你信我，他们不是来杀人的，干脆也就别管了。你秘密传令下去，这两天如果发现什么异状只当没看见，切记。哦对，还有那些丧生的卫士……”天子的声音顿了许久，脸上竟然现出悲戚神色，半晌才叹道，“太对不住他们了，明知道是欧阳锋。卫国你吩咐下去，一定要厚待今晚丧生受伤的人；这会儿来不及安排赏赐什么的，你先警告下面不可以为难那些人，伤了的先治着。等开始帮郭靖疗伤你就脱不了身，所以这一切都得先安排一下；大致安排好了你就来见我。”

　　陈守又是一愣；皇帝陛下这一席话中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满头雾水地执行任务，如今也没多问，只是先告退去安排诸项事务。而天子则是领着黄蓉去见郭靖。黄蓉现在越发感概皇宫当真深不可测，就算心下再不乐意也只能小鸟依人地靠在天子身边。

　　郭靖被安置在翠寒堂的一间偏室里。两名太医已是为他将匕首取出，清洗包扎好了伤口，又给他灌下了一碗老山参汤。如今这两名太医正一遍又一遍地搭郭靖的脉，战战兢兢地小声讨论着他的内伤。拔刀的那一刻郭靖便醒转过来。他见自己似乎还身在禁宫中，却躺在华贵的大床上，周围满满一屋子宫人，还有两名看上去身份颇高的白胡子老头端参汤给自己喝，顿时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听见白胡子老者们正在讨论自己伤情棘手，语音颇多惶恐，倒有些歉疚不忍，忙道，“两位老先生，我这伤，这伤不是普通的药可以治好的，要会武功的人。没关系，你们不用担心，不关你们的事……”

　　这个时候郭靖听见有人说道，“你啊，都伤成这样了，就先别急着为别人着想好不好？”

　　郭靖身负重伤，不像往常那样耳听八方，竟一时未曾意识到有人进屋。他转头，就看见一个瘦高的黄袍青年走了进来，青年身旁的白衣少女不正是黄蓉？郭靖大喜过望，正想出声，突然又看到黄蓉匆忙向自己摇了摇头。郭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黄蓉依偎在黄袍青年身边，看上去无比亲密，不禁更加疑惑了。他重伤之下费神思索，不免觉得气息滞缓，眼前几乎发黑。黄蓉与郭靖心意相通，瞬间就看出他情况不好，偏偏周围全是宫人不能轻举妄动，急得泪水夺眶而出。

　　“闲杂人等都给朕出去！”天子一甩袖子，“王太医，胡太医，这小兄弟的内伤你们能治不？不能？行啦行啦别请罪，你们也出去。这么晚了，不劳动两位老先生了，你们家去休息吧。好啦真不怪罪你们，不过赏我也不给了，快走！”

　　待屋子里终于空了，房门也被退出的宫人带上，黄蓉这才敢冲到郭靖身边，握住他的手低声啜泣。郭靖待气息稍顺，便说，“蓉儿，你放心，《九阴真经》中载得有疗伤之法，我不会死的。老毒物似乎未用全力，应该能救，只是须得辛苦你七日七晚。”

　　黄蓉双眸一亮，惊喜道，“为了你辛苦多少日都无妨！只是《九阴真经》中真有疗伤篇？”

　　郭靖点头应了，黄蓉这才彻底信了身边的天子，不禁又是望了他一眼，面现感激神色。天子却极为随意地在郭靖榻边坐下了，说，“不好意思啊郭靖，最好还是别辛苦蓉儿。朕手下有位陈指挥使，也练过小半年的《九阴真经》，内力比蓉儿还好点，更适合帮你疗伤。”

　　“他练过《九阴真经》？！这，这怎么可能……”郭靖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多谢，多谢兄台好意，只是疗伤需要七日七夜运气练功。我，我怕麻烦了兄台的朋友。”——那些个“朕”字郭靖没听真切，或者听到了也没能弄懂，全然没反应过来面前就是皇帝，张口就称呼“兄台”。

　　饶是黄蓉这会儿也是紧张兮兮地瞪着天子，唯恐对方发怒。天子却温声说道，“我给你交个底，禁宫不是那么好呆的，就算是我也得给你们找借口编故事。蓉儿在我身边更方便帮我打掩护，这是其一。这第二点呢，就是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们两人，也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们，如果让蓉儿帮你疗伤这七天七夜我可都没法和你们说话了，但我又实在不想耽误你们更多时间，毕竟你们还有关键剧情要去跑……咳咳，我是说，郭靖你养好了伤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久留。所以请你信我一回，让我的人帮你疗伤。你放八百个心，蓉儿就在这翠寒堂里，只要可能就来看你。”

　　郭靖又偷瞟了一眼黄蓉，见黄蓉所以满脸不甘心却没有反对便知道如今大约只能这样。可是他略一思索后又是诚恳地说道，“可是，可是兄台的朋友当真练过《九阴真经》？这若是有什么差错，对那位朋友也是很凶险。要是连累了兄台的朋友就不好了。”

　　天子再次莞尔，说，“你还真是个老好人。‘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你信了吧？卫国他当真练过。”

　　郭靖虽然仍满肚子疑问，但终究无法怀疑那段《九阴真经》，于是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