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日谈》容莫

21、21

　　狄亚国的军官站在众多士兵前面，缓缓地向外吐气。吐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得红里透紫，像是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还不够，继续吐，不能停下！”祝英大喊道。

　　于是这位可怜的军官只能继续吐气，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紫色浮上表面，底下都快变成一片黑色了。直到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抖，祝英这才松口说：“可以了！吸气！大口吸！吸满！”

　　他如释重负，开始用力地吸入空气，重新拥抱活着的感觉。他张开嘴之后，四周的空气全往他的嘴里飞去，在他的四周竟然形成了一股微型的旋风，把四周树木上挂着的露水、花朵和树叶都吸了进去。就连站在这里的人们，都险些站不稳。

　　过了三分钟，这股旋风仍在持续着，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地面上的泥土中，有些还钻着几只细小的虫子，这样都被他一并吸入了口中。被这股旋风卷起来的风沙，吹得这群士兵们睁不开眼睛。而闲鹤他们则早就已经在祝英的指示下躲进了营帐里，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又过了三分钟，这一阵小旋风才停了下来。祝英走出营帐，看看这被摧残了好一番的四周，发现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吓人，只是这四周被刮去了一层皮一样，如果不仔细去看甚至不会发现这点细微的变化。周围的树叶还是那么绿，泥土还是那么黄，被他吃进去的更多的还是空气。

　　“嗝儿——！”军官打了个嗝，表示非常满意。如果他知道自己吃进去的都是些空气中弥漫着的各种微生物和四周的颗粒尘埃以及其他的可见垃圾，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满意？

　　但很显然，祝英是不会告诉他这些的。

　　“将军，现在感觉如何？”

　　军官眯着眼摸起自己的小胡子：“不错！没想到喝西北风真的可以喝到饱，而且味道也还可以，非常新鲜，十分自然！现在我感觉呼吸很顺畅，说话也更加有力气了！”

　　这时，祝英也露出了缺德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将军也应该让士兵们一同享受这份早餐才是。”

　　“你说得对！士兵们，用餐！”军官没有感到丝毫的怀疑，直接下令让士兵们模仿他的样子开始“用餐”。

　　士兵们有样学样地喝了一小杯水，用力地把肺里的空气吐出去，再狠狠地张开嘴大吸一顿。在这几百人都喝完这顿西北风之后，祝英感觉自己的心情都舒爽了许多，因为这附近估计好几公里范围内的空气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洁净，里面那些看不见的微生物都被他们当成了早餐，就连生长在这个范围内的一些虫子也都被他们一并消灭干净了。

　　祝英内心窃喜：让你们那天对老娘开枪！今天就让你们吃点好东西才行，就当是你们为这片土地做点好事了。反正这些东西顶多也就有点微毒，吃下去也吃不死人，大不了拉两天肚子就好了。

　　她这边还没开心完，果然就有士兵开始找茅房拉肚子去了。可军营里的临时茅房就那么几个，这几百人同时发作，位置肯定不够用。于是，大部分士兵都选择来到附近的灌木丛里，就地刨坑解决这个“大”问题，就连那名军官也不例外。他狠狠地冲着占着茅房拉屎的士兵们发着脾气，那骂出来的话闲鹤听了都拒绝进行翻译。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也只好跟那些士兵一样找了个灌木丛开始解决。

　　等他们这几百人拉完几轮解决了“大”问题，回到军营里一看，那几个坑了他们的人现在哪里还看得到影子？

　　祝英也不傻，她知道等这些人都缓过来之后一定饶不了她，所以索性趁着他们去方便的时候把这军营里的粮食全给搜刮一空，装进了压缩胶囊里，带着人跑掉了。

　　军官和士兵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军营，所有人都傻掉了。军官无能狂怒地对士兵们发脾气，还抽出腰间的皮带抽打着几个靠近他的倒霉蛋。可事已至此，生气也没有任何作用，他们现在得马上出击，把粮食抢回来！

　　他们本想循着地面上的脚印找到祝英，可没想到的是，由于他们刚才来回找地方解决问题，现在地面上全是他们自己人的脚印，完全找不到祝英那群人的痕迹。军官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现在距离最近的友军营地也还有五到七天的行程，现在没有了粮食，想派人赶过去请求支援都非常困难。一个不小心，通讯兵就可能饿死在这半路上。而且，大部队也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更不可能直接整个部队向友军营地靠拢，那样行军速度太慢了，一定会让所有人都饿死的。

　　而眼前这群人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不仅从昨晚开始至今没吃过东西了，就连昨晚最后吃过的一点东西，都在刚才被他们拉了出来，肚子里完全一点能补充能量的都没了。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人心散了。人心一散，这兵就没法带了，更没法打仗。于是，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一种办法了。

　　那就是去抢劫最近的村落！

　　就算这种行动严重违反军规，他也只能这么做了，否则这几百号人全都会饿死在这里。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就连这个命令士兵们也无法执行了。现在他的士兵们由于过度排泄，已经出现了脱水症状。别说行军到最近的村落了，想走出这个军营恐怕都已经成为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军官已经开始怀疑人生：“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把我堂堂狄亚国的军队逼入如此绝境？！”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也快走不动路了，嘴唇也变得干裂，皮肤表层一碰就像碰到泥岩一样不断掉落着什么东西。他需要食物，他需要水！

　　“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给我食物和水，我都愿效忠于你！”

　　可在这片荒凉寂静的森林中，又会有谁回应他的祈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