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与君相知》立水小仙

132、雌蛛

　　“出什么事了？”

　　武玉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着刚刚自己跑出来的甬道对二人说道：“刚刚我才把南宫太子找地方安置下来，就听到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响声越来越近，我好奇地拿火把照过去一看，就发现有好多红眼蜘蛛正朝这边爬来。”

　　南宫朔顿时眉头紧皱，问道：“好多红眼蜘蛛？有多少？”
　　“大概……几十只？上百只？”

　　“怎么可能！”南宫朔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他的反应瞬间让一旁的二人心中莫名一紧。

　　紧接着，他燃起洞穴壁上另外一只火把，当先朝着蜘蛛所在的甬道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映入几人眼帘的便是：幽深狭长的甬道墙壁上，疏密不均地挂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只有躺在角落的南宫尧周围那片空地，因为有大王蛇镇守，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天啊，刚刚我出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呢。”

　　武玉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根本没想到原来这“蜘蛛织网”的速度能这么快。刚想伸手上去试试那蛛网的力度，却被某人厉声喝住：“要是不想死，我劝你还是别碰的好。”

　　看着此时正围绕在南宫尧周围的小蜘蛛们，一个个眼睛血红，还有它们腹部那近乎透明的囊腺中，不时散发着幽暗的明灭光亮，南宫朔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走吧，只要把南宫尧留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到时南耀太子的死自然也怪不到我们头上。”说完，他转身就打算离开，却被白夜辉一把抓住。

　　“等等，为什么突然要走，我们走了那这里怎么办？之前说的毒蛛不是还没找到么，还有刚刚那个人说的明日午时一过的事，看来你是知道怎么回事了，走之前，你必须把话说清楚！”

　　已经想明白一切的南宫朔，其实并不愿再在这里多浪费时间。奈何白夜辉死抓着他不放，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武玉栖打断了。

　　“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下这些蜘蛛啊？”

　　眼看着小蜘蛛们已经逐渐绕开南宫尧，朝着他们这边爬来。刚才南宫朔连蜘蛛网都不让碰，大概蜘蛛更是碰不得了吧。武玉栖有些不知所措地数着小蜘蛛的个数，对二人说道。

　　走也走不了，南宫朔无奈地转回身，吩咐道：“千万不要碰它们，这些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死环药引毒蛛，只能靠烧，哪怕漏出去一只，都会很麻烦。还有，它们吐丝织出的蛛网同样带有剧毒，一并全都烧了！”

　　随后，白夜辉也从一旁找来一支火把，三人小心翼翼地从这条幽深狭长的甬道一头，一路烧至另一头。而且是在确保每一只小蜘蛛被完全烧死后，才敢继续往里深入。

　　期间，趁武玉栖和白夜辉二人专心对付蜘蛛时，南宫朔几次想要靠近依然趴在南宫尧身上一动不动的大王蛇身边。

　　奈何花椒即便只是在佯装假寐，依然警觉的很，除了武玉栖，任何人都不能轻易靠近。每每南宫朔稍微朝它走近一点，它都会将头微微扭过去，死死地盯着他。

　　最后，干脆南宫朔走到哪里，它的眼睛就会一丝不苟地跟到哪里。一时间，南宫朔只觉一阵寒意贯穿全身，彻底打消了想要趁机偷走大王蛇的念头。

　　终于将所见蜘蛛和蛛网尽数消灭后，武玉栖这才发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于是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药引的毒蛛只有一只么？而且成型后会自爆，不会来回走动的吧。”

　　南宫朔点点头，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指着前方对白夜辉问道：“前面可是通向水源地？”

　　白夜辉摇摇头，对于这种国家机密类的事情，即便他曾经是春皇皇夫，也是不能轻易过问的。更何况，水源地所在的具体位置，别说是他，估计就连纳兰瑛本人都不知道。

　　但这件事毕竟是关乎新雪的大事，容不得他马虎，于是追问道：“为何要如此问？”

　　“把南宫尧带上，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越往里走，洞中空气渐渐变得越发潮湿起来，温度也在逐渐下降。武玉栖甚至可以在微暗的光线中，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不多时，几人只觉眼前忽然一亮，不时还能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又行进不远，他们便来到一处宽敞开阔之地，中心有一片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的冰湖。

　　冰湖的正中央处，有一道从洞顶倾泻而下的小瀑布，只有在瀑布与湖面相交处，才能看到一眼活水。而湖边果真立有一块大石，上书：水源重地，擅入者死。

　　南宫朔环顾四周，寻找着心中早已确定的答案。最终，目光落在了洞顶某处，而后抬手指了指，说道：“那里，刚刚那些小蜘蛛的母体就在那里。”

　　武玉栖抬头，就见从洞顶悬垂下来的无数钟乳石中，有一根下面明显挂着一条藤蔓，靠近藤蔓下部的地方，似乎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她不禁奇怪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用来做毒蛛的四目蛛都是雄蛛吗？又哪里来的母体？”

　　“那只是我根据一般情况作出的推断。毕竟，南宫尧此次入新雪时间较短，要在短时间内达到目的，雄蛛才是最有效的选择。而且此处乃新雪保护的重中之地，更不可能让人短时间内轻易潜入，却没想到，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半年前？！”
　　“还记得年后新雪的那场急疫么？”
　　“嗯，当时可是很多大夫们共同探讨了许久，最终才找出破解之法阻止的。”回想着当时白露城的情景，武玉栖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破解之法？哼，不过是你们歪打正着罢了。”
　　“你什么意思？”
　　“那场急疫最后可是用了大王蛇的蛇毒？”
　　“嗯。因为他们最终的讨论结果，大概也只有花椒的蛇毒比较符合书上描述的药效。”

　　“呵呵。”南宫朔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那并不是场普通的时疫，明明就是南耀为了转移三皇的注意力，派人随机在新雪一处城镇中投的毒而已。”

　　“你说什么？！”

　　“本以为他们是为了制造新雪边境更大的漏洞，可以提前派些人潜入新雪提前做些调查和准备，原来，他们真正的目的在这里。不过，谁也没想到，在南耀消失多年的大王蛇，竟会出现在新雪。

　　它是南耀圣物，任何南耀的蛇虫鼠蚁在它面前都不敢造次，更何况那所谓的’时疫’了，大概只需区区几滴它的蛇毒就能搞定。但让我十分好奇的是，大王蛇毒只能抑制毒素的发展和传播，却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使人恢复。你们到底还用了什么方法？”

　　“我们……”不待武玉栖说出自己血的秘密，她就被一旁白夜辉轻轻拉住了。

　　“阁下如此问，也算是打探他国情报了吧。说到底，你我本是对立双方，若不是利益相同，大概也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所以，我们没有为你好奇心解惑的道理。还是言归正传，说说上面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虽然白夜辉并不清楚疫症最后到底是如何被消除的，但从各地封锁的消息来推断，必然关乎落月郡主的某些秘密。既然当初选择隐瞒，此时自然没有轻易告知他人的义务。

　　更何况，他始终觉得，南宫朔这个人太过复杂，有些危险。

　　南宫朔眯眼看着白夜辉良久，随后无所谓地说道：“好，那我们就来说说上面那个东西。

　　本质上，作为死环的药引，毒蛛是不分雌雄的。只是，如果用雌蛛来融合毒素的话，时间上的花费是雄蛛的十倍以上。虽然单从毒性上讲，并不会有太多差别，但因为雌蛛属于充分融合，如果碰上正值繁育期的雌蛛，也就是你们眼前这只，它所产下的幼蛛同样带有毒性，各个可以充当药引。”

　　“只是这样？”虽然白夜辉不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但依然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们刚刚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幼蛛，现在只要把那只雌蛛再解决掉就可以了是么？”

　　“不错。”

　　得到了肯定回答，他正想松一口气，却听到南宫朔继续说道：“不过……那只雌蛛我们解决不掉。”

　　“为什么？想办法把它弄下来烧掉，或是直接用支火箭射过去将其烧死不行么？”

　　“充分融合毒性的雌蛛所吐出的蛛丝已经带有剧毒，且遇水则融、遇火则化。雌蛛本体更是毒素的完全体，即便用火烧了，它燃烧时同样会释放出有毒气体，虽然比自爆后的毒性稍弱，但没有个二三十年是不会散的。一旦气体接触到了水源，毒性就会在水中被慢慢放大，最终流向新雪各处。”

　　“什么？！怎么会这样？”
　　“所以，我们现在最好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等明日雌蛛成熟落下自爆后，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不行，就这样把它放置不管，新雪就完了。”

　　白夜辉此时已心急如焚，他虽不清楚死环到底是如何运作，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处新雪最大的水源地被污染。否则，新雪失去的不单单是将近四分之三的生命之源，更有可能在未来的二三十年受到重创。

　　这几日，虽然陶将军没有告诉他关于水源地的确切位置，但为保万一，还是和他讲了一些关于水源地的防护设施。

　　因为此处对新雪来说太过重要，所以当年冬皇煞费苦心将此处做过改造，增设了一处可以将源头改道的机关，就是为了以备类似这种水源地遭到污染的情况发生。

　　只是，改道这种事毕竟牵连甚广，水源又是在雪绒山中，届时必然会引起雪崩和塌方。因此，冬皇还在这里的某处设置了一处密室，用来保护负责改道人员之后脱身的问题。

　　如今事急从权，白夜辉将这些如数告知了南宫朔和武玉栖。虽然这并没有改变南宫朔想要立刻离开的想法，但武玉栖却决定留下来帮助新雪一起渡过难关。

　　“你现在就算出去，对新雪士兵来说，你是南耀太子的人；对南耀护卫来说，你又是丢失太子未能尽忠职守的逃兵，两边都讨不到好。还不如先留在这里，帮助夜辉大人将事情解决，到时候他还可以在新雪将军那里替你说话呢。”

　　武玉栖知道南宫朔这人不是个会无私付出的人，但要做的事如果对他有利，他也不会拒绝。所以，一直在旁边晓以利害，希望他可以留下来。

　　考虑良久，最终，南宫朔以“之后白夜辉需保其平安回到苍梧”作为交换条件，留了下来。但前提也只是到第二日午时之前，之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再管。

　　随后，几人分别开始沿着冰湖四周，在洞中寻找所谓的密室所在。一个时辰后，武玉栖无意间敲开了一处岩壁，终于发现了密室。

　　密室空间不大，仅有的一张石桌上，放着一个木盒，里面是一封来自新雪冬皇的亲笔书信。

　　‘此密室前后有两门，改道机关在另一门侧，一经开启，此门便会永久封闭。另一门只可在改道完毕后开启，且也只可开启一次。望君珍重。’

　　“如此看来，只要我们想办法把雌蛛弄进这个密室，再启动机关将水源地改道后，便可烧了雌蛛趁烟雾没有散开前，从另一侧出口逃出去了。对不对？”

　　武玉栖看着手中的信，激动地对那二人问着，却并没有从二人脸上看到一丝放松的表情。

　　“我们如何才能将雌蛛弄到这里来？”
　　“这个水源地改道，需要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