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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谁打我?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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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景兰便同李大娘起身去了县城,魏大娘心疼景兰人小体弱,便故意走的慢些,是以近午时才与景兰到了她妹妹家。
自古盐、茶、丝绸、瓷器,便是赚钱的好营生,李大娘的妹夫是个茶商,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家境甚是殷实,日子过的是十分滋润。
不仅有自己的宅子,家里一众奴仆也有十几人。
李大娘与景兰刚到张府,便有伶俐的小厮眉开眼笑的赶上前来搭话:“大娘怎的才到?今日可晚了许多,夫人着急,已派人来问了几次话了。”
张府里的人都知这张家夫人素来敬重她这个姐姐,所以虽然李大娘是一个无权无财的乡下农妇,却并不受张府中人的怠慢。相反,张府中人对她都甚是客气热情。
其实也并不仅仅因为李大娘她妹子的缘故,这李大娘乐善好施,待人和善,为人谦卑。一来念张府中的小厮丫鬟俱都是小小年纪,却离家卖身为奴,心疼众人不易,便常常让李质赶了牛车,将乡下自家种的瓜果拉来与众人分食。二来也从不仗着张家夫人是自己妹子的缘故,做什么颐气指使,狐假虎威的事。反倒同府中奴仆平等相待。一来二去倒与张府中人混的甚是熟稔。
李大娘见有人来询问,便拉过景兰的手笑回到:“今日带着这小丫头,是以走的慢些。”
小厮打量了景兰一眼,奇道:“这位小姑娘是谁?往日怎的不曾见过。生的真是伶俐可爱。”
景兰在一旁听小厮夸自己伶俐可爱,还未等李大娘答话,便高兴的扬起小脸,露出白白的牙齿:“我叫景兰。”
李大娘见景兰并不认生,反倒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心下宽慰,笑着摸摸景兰的头:“她呀,是我闺女。”
听李大娘如此说,景兰的依然含笑的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光彩。却不动声色。
这方小厮听罢咧嘴打趣道:“大娘说笑了,不说您这知天命的年纪怎的有这福气,只说这景兰小姑娘的容貌气派,也断不是大娘的闺女,瞧着冰雪可爱的模样,倒像是我们夫人的闺女。”
李大娘听小厮如此说也不生气,只哈哈大笑两声:“怎的我闺女就长不出这模样了,这可真是我闺女,谁也拐不走的。不与你说了,你家夫人等急了,我得赶紧进去了。”
小厮也知自家夫人等急了,当下也不与李大娘多聊,赶紧让了路,请李大娘二人进去。
李大娘不知来过张府多少次,对张府的格式布局清楚的很,不用仆从带路,便轻车熟路的带着景兰去了李大娘妹子住的屋子。
轻敲雕漆木门,一个脸若银盘的丫鬟自内拉开了门,眉眼含笑道:“您老可来啦,可把我们夫人等急了。”
说话间丫鬟退让到一旁,景兰抬眼往屋里一扫,看清了屋里的情况。只见一位瞧着约有三十左右的美貌妇人,在有的就是这个长得一脸喜庆的圆脸丫鬟。
见李大娘与景兰进门美貌妇人立时从椅子上站起身,拉住李大娘的手,半含担忧的柔声道:“姐姐今日来的忒晚了些,让我好等。”
原来这妇人便是李大娘的妹妹,嫁给张扬的张府女主人了。李大娘笑着回握住妹妹的手,把她拉回桌边坐下。笑着安慰道:“担心甚么,我一个乡下老婆子,一无美貌,二无钱财,难道别人还会图我些甚么不成?”她这个妹子甚么都好,只一个不好就是心思过于细腻,总是思虑过甚,比别人多些小心谨慎。妹夫张扬每次外出采买茶叶,她总是在家提心吊胆的坐立不安。每每张扬回家来后都要看到他家小娘子又消瘦不少,惹得张扬心疼不已,把外出采买的活,能推则推,尽量不出远门,不惹他家娘子担忧。
虽听李大娘说的在理,可她妹子仍是微皱秀眉:“姐姐怎的这样说,先不说别人对你图什么,且就说你的年纪,若是路上不小心磕着碰着,也不是个小事啊。”
听妹子如此说,李大娘顿时挺直腰板,摆正身子,朗声道:“我这年纪怎的了,我的身子好着呢。别说是你这小我十岁的,就是银月这样的大姑娘,我的力气也不逊于她的,我们庄稼人整日风里来雨里去,身子骨硬朗的很,不似你们。就是那拉车的牛看见我都得抖三抖呢。”
张夫人听了抿嘴直笑:“就你身子骨结实,那也犯不着跟牛较劲啊。”说完转眼一看,景兰正在一旁转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自己,自从李大娘进门,她就一直与李大娘谈话,不曾注意过何时进来了个小姑娘。当下看到杏眼娇俏的小姑娘俏生生的打量自己。不禁惊讶了一瞬:“这小姑娘是谁?”
李大娘刚刚和妹子一番往来,竟一时忘了介绍身后的景兰,见她妹子问起,忙拉过景兰对她妹子道:“这是景兰,现下同她姐姐住在我家中。”又对景兰道:“景兰,叫姨母,这便是我说的那个亲妹子了。”
路上李大娘同景兰简单说了些她这个妹子的事,景兰只知李大娘的这个妹子嫁给个姓张的茶商,家中一儿一女,李大娘这番前来是给她妹子送用作养生驻颜的药材。先下瞧这李大娘的妹子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纪,一副温柔和蔼,我见犹怜的模样。可又听刚才李大娘说道,她这妹子只比李大娘小十岁,竟是过了四十的年纪。这容颜真是保养得当,若是旁人不说定是看不出她的年纪。
景兰是大宅院中长大的,心思活泛,自是很会讨长辈的欢喜,李大娘让景兰跟她妹子打招呼,景兰一个微蹲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抬起小脸,甜甜糯糯的微笑道:“姨母好。”
张夫人见景兰行礼周全,全不是个乡下小姑娘的样子。柔声应了,把景兰拉到身旁细细端量了几瞬,见景兰虽小小年纪,却初见美人姿色,肤色赛雪,杏眼樱唇,端的是冰雪玉琢,虽穿的是粗布衣裳,却似哪家的娇闺名秀,抬眼对她姐姐笑询道:“瞧景兰这身模样,却不似乡下的闺女,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李大娘也知景兰模样长得甚是周正齐全,怕是将来大时比她姐姐的姿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听她妹子这样说,也不瞒她妹子,将景兰的身世说与她妹子听了。又说自己甚是喜爱沁兰景兰姐妹俩,想着她们在找到亲人前,与自己生活在一处。更是相认她们做闺女。
张夫人听完感叹了几句,世事无常,人情冷暖。便再没多说。张夫人心知的自己的这个姐姐向来心善,接济他人是常有的事。这小姑娘瞧着也是个伶俐可爱的,她姐姐也早就想要个女儿,这也算是尝了她姐姐的一个心愿,便由着她姐姐行事,何况行善积福,既是助人也是渡己。
时值午时,张夫人让丫鬟把午饭摆在了自己的屋里。唤了女儿夏瑶过来,四人在一起用了饭食。
张夫人生有一儿一女,夏瑶是张夫人的长女,十四岁的年纪,生的娇媚可爱,性子单纯率真,因张家老爷张扬与妻子感情甚笃,所以只张夫人这一个妻子,府里没有妻妾之争,实在是少了许多乌烟瘴气。是以夏瑶的身上没有那些大宅女儿家的势力算计之心。虽听母亲说景兰是自己姨母收留的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却并不嫌弃景兰的身世,反而怜惜景兰的小小年纪就要受流离之苦,吃饭时没少给景兰拨饭夹菜。
景兰惯会看人眼色,见夏瑶真心喜欢自己,也就对夏瑶敞开心扉,吃饭间对夏瑶说了不少趣事,直逗得夏瑶咯咯笑。
张夫人见景兰与夏瑶玩的合趣,饭后便让夏瑶带着景兰一同去玩,自己同李大娘在屋里说些私房话。
夏瑶是女子,自是长于深闺,虽父母疼爱娇惯她,却并不怎么许她经常出门,夏瑶又是个乖巧懂事的,父母不许,她便规规矩矩待在家中,学学书画,做做女红,平时没什么好玩的,只爱喂后院的一池锦鲤。碧绿的池水,几十只或红或黑或金的锦鲤,优哉游哉的在水里摇曳着柔软的尾巴,俱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只偶尔一只倏地远游去,或可有点动静。
可是你只要往这池子里撒一把鱼食,便似平地一声雷,鱼儿就会疯了一般竞相游来。也不见了平时慢吞吞的模样,只争相跳跃抢食,场面好不热闹。
夏瑶就爱看鱼儿们挣食时活活泼泼充满生气的模样。又因夏日炎热,只池中小亭最凉快,于是夏瑶便带着景兰来喂鱼了。
差丫鬟搬来了鱼食和果子,景兰就同夏瑶坐在亭子上吃着果子喂鱼,好不惬意。
闲来无聊,夏瑶便问景兰:“景兰,你的姐姐什么模样,你这么伶俐可爱,你姐姐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到姐姐,景兰杏眼一亮:“我姐姐长相自是极好的不用说,她最厉害的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只要她肯学没有学不好的。连我家以前的教书先生都说我姐姐可惜生为女儿身,否则考科举中个举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她还很善良,温柔,而且她对我最好了,疼我,爱我,护着我,天下没有再比我姐姐还好的女子了。”
夏瑶虽不赞同景兰那句天下在没有比她姐姐还好的女子,因为在她心里她的母亲才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但见她一副崇敬着迷的模样,便也不反驳她,反而对沁兰生出好奇:“这么精彩艳艳的女子,那我一定得见见,以后你同姐姐一起来我家可好”
景兰心里得意,刚想说以后有机会定让你见识见识,却忽的被一个什么东西砸中了正因得意而高高扬起的小脑袋。
疼倒是不怎么疼,只这忽然一下,把景兰吓的哎呀一声,抬起小手摸着被打中的地方,看了一眼击中她额头又掉落地上骨碌碌转了两个圈的小青果子,抬起怒气冲冲的小脸朝发出果子的树丛间喊了一声:“谁呀?谁打我,给我出来!”
一嗓子喊出去,只听“哼”的一声,一个穿着锦袍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树丛中窜了出来。虽是长得白净秀气,却摆着一副得意洋洋,倨高不屑的傲慢模样。
那一声哼自是从那小男孩的鼻子里抛出来的,见景兰一副气愤恼怒的模样也不怕,只抬高下巴冲景兰哼道:“出来就出来,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