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其家室》之恒

11、不用你帮我

　　过了些天又到了李大娘去城里送药材的日子，李大娘本想再去城里时带上沁兰跟景兰，让她俩去买些需要的东西，乡下货郎的东西有限，有些女儿家需要的东西买不到。可沁兰的脚还不能受力下不了地，李大娘只好让沁兰把需要的东西写了下来，只带着景兰去了城里，留沁兰和李质在家中。

　　天一大亮李大娘跟景兰就出发去城里了，村子离城里远，早去早回才好。

　　沁兰晨起吃饭后无事可做就拿出了李质前些天托她做的衣服，农人的衣服简单，不像她在魏府时她爹跟哥哥穿的衣服都要有繁复精美的绣纹，只要衣服做的合体针脚细密缝的衣服够结实就行，是以几日下来沁兰已做好了两件衣服，只需在用几天将针脚加密一些就可给李质送去了。

　　绣了一上午的衣服，瞧着快到正午了沁兰心想只她跟李质在家，总不好叫个大男人下厨房做给她吃。将衣服放下，沁兰小心的下了炕想去灶房里做午饭。受伤的脚还有些肿着受力大了就犯疼，沁兰只得又轻又慢的走着。灶房在后院，沁兰扶着墙走着，靠近后院时听到有声响，转过墙一看李质正卷着袖子抡着斧头劈柴。沁兰走的轻李质没有发现她。

　　六月份的阳光刺眼的热，李质的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随着李质抡起斧头砍柴的动作而不时甩落一滴。沁兰瞧他辛苦，拿出自己的绢子走过去柔声道：“李大哥，歇一歇吧。”

　　听到声音李质抬头一看，沁兰在自己不远处，穿着鹅黄的衣服站在阳光下盈盈笑着，伸着手，手上拿了一个帕子，李质摸了把脸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满头大汗了，因为不好意思弄脏沁兰的帕子，于是只用袖子抹了抹汗笑道：“不用帕子，我自己擦擦就好。”

　　沁兰见状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收了回来，她不知李质是不想弄脏她的帕子，只以为李质这是乡下汉子不拘小节，不想让李质觉得自己太讲究就没再说什么。

　　李质抹完脸想起沁兰的脚还没好全，问道：“沁兰怎么出来了，你的脚还未痊愈，不能多走动，不当心就会留下隐患。”

　　“我是想来灶房做饭，我的脚慢些走就不会碍事的，李大哥你的衣服都湿了，你先去屋里洗把脸换身衣服吧，在歇一会，饭做好了我叫你。”

　　李质抬头一看太阳悬在正空，已到了午时，怪不得这么热，且也到了饭食，一想忽觉得有些饿意，李质不想让沁兰托着伤脚去做饭，将斧头放下，李质赶紧将劈好的柴火收拾起来朝沁兰道：“沁兰你回屋去，我来做饭，你的脚不能受累。”

　　沁兰忙摇头：“我来做就行，我只在灶房里，又不用走动，若是脚疼了我就拿着小板凳休息一下，况且我都走到这里了，就让我来做吧。”说着已朝灶房走去，像是生怕李质拦着她。

　　李质赶紧上前扶住沁兰无奈道：“简单做些就行，只我们两人在家，不需要麻烦。”沁兰应了
　　李质也不走，跟着沁兰在灶房里烧火打下手。沁兰虽然会做饭，但不怎么会生火，李质忙活了一上午定然是饿了，为了快些做出饭李质要跟来帮忙时沁兰也没有再拦他。

　　六月的茄子正是新鲜的时候，李家的菜园里种了不少茄子。沁兰让李质去菜园里摘了几个，又将李质前些天去山里捕回来的野猪肉拿出一小块，烧热油炒上肉块加上调味料红烧了一个茄子。又将昨日摘得剩下的眉豆干煸了一下，端上米饭两人就回前屋吃去了。

　　沁兰炒的菜色相而味美，李质正埋头奋力的扒饭，忽然听到有个又尖又亮的声音喊：“李嫂子在家吗？”

　　李治放下碗筷想要迎出去，却见那人已走了进来，李质眉头一皱，来的这人夫家姓冯，今年已有四十几岁，村里人都叫她冯婆，这冯婆不爱出力干活，是以年龄大了就干起了牵线搭桥的媒婆。

　　乡下不像城里的少爷那样早早就收了通房结了亲，但像李质这样二十三岁还未成亲的也不多，李大娘着急儿子的婚事年初去找了冯婆子让冯婆子给介绍门好亲事，过了些日子冯婆子给找了个姑娘，母亲见了一面说模样倒还可以。只说话有些大咧。

　　见完人过了几日他娘就去了姑娘家村里打听了一下，结果村里人都说那姑娘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常跟人干架，他娘怕嫁过来弄得家庭邻居不和就赶紧找了冯婆说亲事不成，让找个脾气好的来。李大娘给的钱不多，冯婆介绍亲事也不勤快，只闲的很了才给李质相一个，前些日子给李质又找了个姑娘，今日得空了冯婆就来了李家，想找李大娘在商议商议。

　　冯婆自己慢悠悠的走进了李家，喊了两声李嫂见无人应就到屋里来寻，门口一瞧，李质正和一个长相清秀标致的小姑娘吃饭呢，冯婆呦了一声道：“怎么有个姑娘呢，大侄子你啥时候成亲了？怎么没告知我一声，我还给你寻着亲呢。”

　　盯着沁兰又道：“真是个好模样的，大侄子你福分不浅啊，”

　　李质尴尬的咳了一声：“您误会了，这是沁兰，只是借住在我家，您有什么事跟我出去说吧，我娘今日去了城里。”

　　沁兰听到冯婆的话，控制不住的羞红了脸。本想称呼冯婆一声，但这时却羞于开口。

　　冯婆听了李质的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与李大娘住在一个村子几十年下来当然知道李大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心说这姑娘定然又是李大嫂子在外面捡回的人。见沁兰有些害羞拘谨，也不说话，没再说什么，只道：“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大侄子你不知何时成了亲呢，我说我怎么不知道呢，你娘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还得跟你娘商量，跟你说无用，改天我再来。”说着抬脚就要出门去。

　　李质知礼的送冯婆出来，出了门冯婆忽然转过身一脸认真的道：“又是你娘捡回来的人吧？这回你娘终于没做蠢事，这么标致的小姑娘，让你娘收了她给你做媳妇儿。”

　　李质一愣，他没想过让沁兰做媳妇，沁兰本是小姐，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日后若沁兰找到她的亲人就还可以做回她的小姐，李质笑道：“婶子你就别打趣我了，沁兰是大户小姐的出身，她现在虽然住在我家，可等她找到亲戚就会走了，她日后嫁的定是乘龙快婿，哪会是我这种乡野莽汉。”
　　“乡下汉子怎么了？乡下汉子比那少爷老爷更专情更会疼人，她现在无家可归被你娘捡了回来，身份就不如你了，叫我说，她模样极好，瞧着又是个乖巧温顺的，我给你做媒，让你娘给你做主娶了这姑娘。”

　　李质瞧冯婆还说些让他娶沁兰这种话，无奈道：“婶子你别再说了，我是不会打沁兰的主意的，你先回去吧，等我娘回家了就让她去找你。”

　　冯婆见李质不听她的话，撇撇嘴转身走了，嘴里还嘀咕道：“肉都挂到嘴边了，就是你这种傻子才不会惦记着吃，难怪这么大还没娶着媳妇儿。”

　　李质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家，不理会冯婆的话。

　　家里沁兰正从吃饭的屋里出来，慢慢挪动着步子要去哪里，李质看见沁兰努力去忘记冯婆的话，故作轻松自在的走上前扶着沁兰，问道：“你这是又去哪里，要什么我帮你拿就是。”

　　沁兰轻轻的摇摇头，脸上依旧带着红晕：“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李大哥你去收拾饭菜吧。”

　　“那我扶着你去。”李质见沁兰倔强，便不强求，但仍不放心沁兰的脚。

　　沁兰听到李质的话脸上更红了，赶紧推开李质的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你快进屋吧，”

　　李质见沁兰态度坚决，便放了手有些困惑有些无奈的道：“那好，我去收拾饭菜了。”他不懂沁兰为何执意拒绝他的好意。心想难道是因为冯婆刚才说过的话？

　　沁兰见李质松了手，小声的嗯了一声，待李质进了屋就赶紧拖着伤脚转过了墙。

　　李质拿着菜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沁兰有些急的背影，而沁兰去的地方是，，茅房。

　　李质终于明白了沁兰为何执意不用他帮她。这种事她怎么会让他帮忙呢。饶是李质木讷此时也忍不住红了脸，赶紧将吃完的饭菜送去了灶房，装作不知道沁兰刚刚去了哪里，自去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