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我（GL）》思你成疾

29、chapter 29.

　　Chapter 29

　　休息日清晨六点钟的路易港水门广场，空气有些潮湿。海面平静，波澜不惊。平时熙熙攘攘的餐厅也还没有开门。

　　孔肖吟正在和其他摄影人员探讨稍后的拍摄角度，张语格一边上妆一边听着邱欣怡喋喋不休的讲戏，林思意在也在和其他的工作人员研究收音的注意事项。

　　赵嘉敏看着眼前的情况感觉到新奇。第一次见识到邱欣怡工作现场的样子，突然发现拍片好像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有趣吗？”鞠婧祎悄悄靠在了赵嘉敏身边的花坛上，手中握着粉红色水杯。想来赵嘉敏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大概会兴趣盎然。

　　“嗯。第一次见到片场。”坐在花坛上的赵嘉敏荡着双腿，左顾右盼，看着几个人忙碌的样子。邱欣怡工作时很美，一副正经的样子，完全是导演的气场，给人一种“非工作缘由勿扰”的感觉。和她平时的女王气一点都不一样。“原来她的工作是这样的。”

　　“不是工作，是梦想。”鞠婧祎的目光锁定了邱欣怡。看得出，邱欣怡整个人都投入到了拍摄中，和导演这个角色融为了一体。能够让邱欣怡这样忘我的事情，也就只有拍片子了。完全不一样的活力，不再像平日一般随性和松松垮垮，整个人都绷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梦想之于邱欣怡的意义。所以，邱欣怡从来没有提过要为了赵嘉敏放弃梦想。鞠婧祎这样感悟着。

　　“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靠梦想。得过且过的话，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有些人是天才，像邱欣怡和孔肖吟这样。但更多的人是像她和张语格一样，努力着，不断突破自己，抓住每一次机会，一步步走到今天。那些得过且过的人，早就已经被这个圈子淘汰了。如此残忍的竞争，如果不是有梦想，谁愿意在这里受苦？

　　赵嘉敏在心里已经感叹了很多次。鞠婧祎说得对，这是邱欣怡的梦想。这份梦想又把她比下去了。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邱欣怡的梦想放在同一架天平上称量。现在只不过是加深了她的这种认知。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要问为什么邱欣怡不能为了她考虑在另外的路上追求梦想。可是，今天，她看明白了这个问题。邱欣怡把现在握在手里的梦想和所拥有的一切成绩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没有了这份热情，也就没有了生命。“大概吧。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有活力的样子。你看，她平时宅在宿舍那幅颓废的样子，让人很难想像她也会这么有生命力。”

　　“她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吧……”就好像她自己，只有在不断倾诉自己内心的故事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活着是有意义的。

　　“明明平时话少得很，工作的时候却喋喋不休。”远处邱欣怡和孔肖吟不停讨论着什么东西而手舞足蹈的样子落在赵嘉敏的眼里，赵嘉敏忍不住微笑。真的很有魅力。

　　“可是却很有魅力。迷人得很。”

　　“你会喜欢上她吗？”

　　“你不会被这样的她迷住吗？”会喜欢上她吗？鞠婧祎掩饰性地笑了笑。早就被迷住了啊。被迷住并非始于此。惊鸿一瞥，最是迷人。纵是再美的场景，也无法与最初的相遇相比。

　　“你觉得呢？连她那幅颓废和高高在上的样子都能迷住我……”赵嘉敏并没有感觉到鞠婧祎情绪的异样。邱欣怡每一秒的样子，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了。世界上，大概不会再有人能够像邱欣怡一样，让她如此着迷，飞蛾扑火。她不在意邱欣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温柔也好，任性也好，这些都不重要。“其实，新锐导演也好，白富美也好，别人的未婚妻也好。摘掉这些标签，她就只是一个我爱的人。”仅此而已。

　　“我好像有点明白邱欣怡那么爱你的原因了。”鞠婧祎只能暗自苦笑。像赵嘉敏一样爱得如此单纯的人大概很少有了。单纯的气质从毛孔中渗出来，让人感觉到安心。平淡又热烈的，活火山一样的爱情，掩藏着波涛汹涌，压抑在胸膛里翻滚，表面却云淡风轻。和邱欣怡的脾气倒是一模一样。

　　“在别人面前，她有才华，漂亮，有情调，有钱，有地位。她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是在我心里，她脾气古怪，又傲娇，又霸道，又自私，又麻烦，出门换衣服要选半个小时，没有驾照还开快车，又总是藏着心事不告诉我。”邱欣怡就是这样一个奇特的人。赵嘉敏从记忆深处搜索着能够形容邱欣怡的词。这个人，在她面前展露的大多是缺点，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真是要命。“这家伙身上真的满满的都是缺点，除了对我温柔体贴，似乎真的没什么优点了。可是，我想不会再有人比我更喜欢她了。别人爱的是她的好，而我却偏偏觉得她这些缺点很可爱。”

　　真的是这样吗？鞠婧祎稍稍用力便拧开了水杯的盖子。抿了一口水，思索着赵嘉敏所形容的邱欣怡。大概每个人看在眼里的景色是不同的，人也是不同的吧。她不否认赵嘉敏所罗列出的缺点，但这些缺点，看在她眼里，却不那么像是缺点。

　　果然是人与人之间爱的方式不同。赵嘉敏选择爱上邱欣怡的缺点，而她却从来看不见邱欣怡的缺点。爱情本无好坏，只与命运有关。

　　“邱欣怡这个人，就算很想要什么，也绝对不会告诉你。伤心的时候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什么都不肯说。克制能力太强，无论多么不开心和不满，都不会说出口。追求完美到了偏执的地步。纠结的时候，她也很想要有一个人能够站在她身边。爱她的话，就多用心去体会她的想法吧。多了解一下她，不要什么都等着她说出口。”现在的她和邱欣怡就只剩下了情敌的关系。以这样的立场告诉赵嘉敏这些话，她真的是傻得可以。但同时她也觉得，这是她能为邱欣怡做的最后一件事。教会赵嘉敏如何爱邱欣怡，不再让她受伤。“她想要贴身的爱情，我这么形容，你能明白吗？”贴身到像是融为一体的爱情，不必言说的默契。

　　“你有多爱她？”赵嘉敏终于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情感。模模糊糊的感觉，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不过，她知道的是，鞠婧祎和邱欣怡的关系不一般。

　　“我不爱她。”矢口否认。鞠婧祎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差点为邱欣怡带来了麻烦。“我喜欢的是你。”欲盖弥彰地补充，至少可以让赵嘉敏相信一段时间。反正，结束了这段时间，她就不会再和邱欣怡有什么交集了。

　　赵嘉敏听到鞠婧祎突然的表白，才明白过来一直以来她和鞠婧祎关系中那种微妙的感觉是什么。如果是鞠婧祎所说的喜欢，那么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可是，因为喜欢她，就会想方设法让她和邱欣怡幸福？怎么看都有些滑稽。至少这样的事情，她是做不出的。“对不起。”喜欢邱欣怡，所以不能够接受这样的告白，这一个底线，她必须把守住。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鞠婧祎突然在想，究竟时间是改变了她，还是邱欣怡改变了她。被拒绝本来应该难过的。可是，现在的她，除了跌进尘埃的失落，再无其他感受。或许是关注点全都放在了邱欣怡身上，对另一个人的喜欢也就自然而然地没有那么多“必要”的感觉。

　　水门广场的几个镜头很快就拍完了，这得益于张语格的演技和孔肖吟的专业能力。邱欣怡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像广场外进发。

　　“湾湾！”赵嘉敏叫住从身边经过的邱欣怡。

　　邱欣怡听到声音，才发现一直坐在那里的赵嘉敏。“怎么了？”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工作太入神，结果忽略了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人。真是情人失格。

　　正打算安抚，赵嘉敏就整个人扑到邱欣怡的身上紧紧抱住了邱欣怡。邱欣怡先是一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回抱住了赵嘉敏。“抱歉，刚刚一直在忙工作，冷落了你。”摩羯座的情人，天生被赋予了工作狂属性。一向不相信星座的邱欣怡突然抓住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重点。忽略了赵嘉敏，大概是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了。暗骂了自己几句，除了提醒自己不要再这样，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嗯。可是我怕给你添麻烦。”此刻的赵嘉敏就像一个被独自留在家里的孩子，语气中都不自觉地透露出撒娇的意味。

　　“不会。是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越发责怪自己给赵嘉敏的安全感太少。是她的错，没有给赵嘉敏足够的关注。“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无聊。这样，你一会儿就跟在我身边，好吗？一直牵着我的手。”

　　“嗯。”

　　印度裔的摄影师肩上扛着摄影机，站在孔肖吟安排的位置上准备拍摄，看见邱欣怡一直牵着的女孩，一脸疑惑。

　　“别看了，没看见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嘛……”孔肖吟一巴掌拍在了摄影师的背上，吓得摄影师猛回头，镜头大力撞上了孔肖吟的鼻梁。

　　今天的孔肖吟依旧很作死。

　　林思意看鞠婧祎在旁边直直地盯着邱欣怡无聊，便把手上的工作都交给了负责收音的工作人员，拉着鞠婧祎去逛街了。

　　“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喜欢邱欣怡呢？”并排坐在水门广场沿海的长椅上，一边看海一边聊天。林思意单纯地问了这样一个很纯粹的问题。

　　“突然吗？”鞠婧祎重复着林思意的问题，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答。看起来确实很突然。和邱欣怡的感情似乎是从住在机场酒店的那天晚上开始火速升温的。但是，又感觉那是一段潜藏已久的感情，只是偶然点燃了某根引线，才造成了最终的结果。

　　想想那些发生过的故事，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征兆和线索。

　　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思意有点尴尬，鞠婧祎才缓缓开口。

　　“如果你试过第一眼看见她就因为她的眼神感觉到莫名安心，

　　如果你试过第二次见到她就被她落在额头的吻安抚，

　　如果你在漫长的相处中发现你们两个人了解彼此就好像是了解自己，

　　那么，你大概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很突然的事。”

　　“如果你曾为了她突然的强吻而心跳加速，又因为她的道歉而失落；

　　如果你曾为了她坐在你身边画分镜头的侧脸和挽起的发失神一整个下午，又因为她对着你的嫌弃而欣喜；

　　如果你曾为了她悲伤时压在你身上的重量而卷入悲伤的洪流，又因为她的突然离开而感到不舍和担心；

　　如果你曾为了她而试着第一次触碰厨具，又因为她忍着不怎么美好的味道吃下去而心疼又开心；

　　如果你曾为了她和你喜欢同一个人而退让，又因为她的担忧而感觉到安然；

　　那么，你大概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很突然的事。”

　　“如果我愿意承认，她问我冷不冷时，我的心是暖的；

　　如果我愿意承认，她让我不要再对她说谎的时候，我的心是内疚的；

　　如果我愿意承认，她把围巾解开覆盖在我冰冷的手上时，我的心是温柔的；

　　如果我愿意承认，她握着我的手教我画画时，我的心狂跳不止；

　　那么，我大概早就会意识到我喜欢上她。”

　　“如果我坦诚一点，承认我喜欢她为了我吃醋；

　　如果我坦诚一点，承认我喜欢她克制不住拥抱我；

　　如果我坦诚一点，承认我喜欢她醉酒后叫着我的名字然后吻我；

　　如果我坦诚一点，承认我喜欢每天从她怀里醒来看她安静的睡颜，

　　我大概早就能明白，我对她不只是喜欢。

　　这是蛰伏已久的感情。不是突然。”

　　大段的排比，听得中文本来就讲得不好的林思意哑口无言。

　　“编剧大人的文采真的很棒。虽然我中文不好，听不太懂，但我想，你大概是很喜欢湾湾。”林思意摸了摸鼻子，感觉好像气氛有些冷了。没想到这个话题会聊成这样，她有点后悔用这个话题开头了。

　　“她说，能够说得出如果的事情都是不会发生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在一起。”鞠婧祎丝毫没有在意林思意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倾吐着自己的心绪。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能听她讲。把这一切统统说出来，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昨晚你喝醉了，我背你回来的时候，她还没睡。我想她是在等你。她还给你留了蛋糕。”鞠婧祎的情绪似乎也打开了林思意多愁善感的开关。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但她希望能让鞠婧祎舒服一点。“我觉得她很喜欢你。”

　　“这就够了。我很满足。”微笑看着旁边单马尾的漂亮女孩，鞠婧祎的内心涌出了一种感激的心情。“不能回应你的喜欢，我很抱歉。”

　　“没关系。能遇见你已经是这个冬天最幸运的事了。我知道的，喜欢上她的人很难会喜欢上其他人。”林思意并不怎么在意。缘分就是这样，不是她的，她就不去在意。她很庆幸自己如此随性。人生的痛苦，源于求而不得。不强求，或许也就少了很多烦恼。“等等我。”

　　难得水门广场的冻酸奶这么早就开门。之前林思意在中午的时间来过几次，甚至都没有开门。看来，和鞠婧祎在一起就会交好运呢。

　　鞠婧祎转过身看向跑去买冻酸奶的林思意，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真正不去思考和邱欣怡有关的事情，但大概总会遇到有趣的人嘛。

　　「有人说，命定的恋人，无论转多大的圈，最终都会走到一起。

　　邱欣怡，我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