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咸柠七不想冒泡

2、二、开张大吉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他的脸都绿了，我就知道这次有希望了。”黑山茉妮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的沙拉，然后看着对面已经笑趴在桌子上的永心和苋纱，“喂！喂！喂！这里是餐厅，两位小姐注意点仪态好不好？”
　　“残说你是魔女，真的没错！”许久，永心才腾出气来说话，“居然被你想得出这种招数，够绝的！”
　　残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才一指她的脑门：“你这样会给人家留下阴影的，还有，你知不知道从北京来的那批工作人员叫你什么？黑寡妇！”
　　“这么毒？”永心一呆，然后愤愤的补充，“太恶劣了！”
　　“你急什么，我都没反应呢！”喝了口红酒，茉妮才淡然地说，“我知道的啊，又怎么样？总比叫我黑蜘蛛好。”
　　再呷口酒，茉妮转向残：“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好象你还没有正式向欧洲总部报备把我调来吧？拜托，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是旷工！”
　　“知道了！”残无奈的点头答应，整个公司都知道茉妮只能是自己的手下，也只有这个女人自己不知道了。回头看一眼正在开心地解决盘中的沙拉的茉妮，残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胆大妄为的中国女孩的时候——12岁，穿着很普通的衣服，对于考官的问题时而沉思、时而微笑，可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静和大气却令他难忘。
　　那时自己也不过只有十五岁，和苏方、玲一起来到中国，与其说是为了帮忙招收学园的第一批学生，不如说是为了度假。
　　那时候所有报名的面试者一定会经过智商测试，她是其中智商最高的，却是唯一一个没有经过父母同意的，当时学园的教师都主张不要在第一年就惹麻烦，可是残还是坚持收下了她，事实也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中间为了她的学业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可是现在她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最年轻的欧洲投资部主管，足以证明自己的眼力和她的潜力，只是……
　　“对了！”黑山茉妮转向残，一脸认真地说，“你就打算这么打发我？你可是答应过会为我庆功的哦，不准耍赖！”
　　喝了口酒稳稳心神，残扬起一弯迷死人的微笑：“你想要什么？”
　　这下茉妮可是被将了一军：“不知道！”回答得极为老实。
　　苋纱不禁莞尔：“这么好的机会不要放过了呀！让残放你几天假吧，你也有好几年没有回上海了，到处去玩玩！”
　　残本想同意，不想茉妮这个丫头实在没有善待自己的念头，立刻反驳：“那怎么可以？商场下个月就要开张了，现在我怎么可以放假？”
　　有些心疼地摇摇头，残看了苏方一眼，然后慢慢从西装的口袋中摸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递到茉妮的面前：“打开看看。”
　　黑色的丝绒，摸在手里滑滑凉凉的，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只夸张却漂亮的水晶戒指，紫色的水晶在灯光下，散射出一片朦胧的慵懒。
　　不等茉妮开口，残先打断她：“你原来那只戒指上次不是在柏林机场弄丢了吗？正好看到这只，紫水晶，又是你喜欢的风格，就买下了，算是让你一个人去北京收拾烂摊子的补偿。”
　　没有多想，随手套在自己的食指上，大小正合适，茉妮的手指并不纤长，可是配合修饰的完美的指甲，紫水晶的戒指就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很漂亮。”玲迎上茉妮的眼神，然后含情脉脉的转过头对永心说，“下次我给你买一个戴在无名指上的。”
　　有些夸张的皱皱眉，茉妮笑着说：“拜托，你们不要在我和残面前玩亲密呀，”扫一眼苋纱，“我会妒嫉的。”
　　……

　　“各位，开始吧。”残点点头，然后不无威严的说，“公司的人事变动大家之前一定都有所耳闻，其实有些大家已经心里有数了，现在还有些变动可以提前向大家披露了。”说着，他打开门，引着五个人走向他身边的座位。
　　“介绍一下，第一位，鹰村苏方，其实大家已经认识他了，以后他是我的特别助理，各位有什么事也可以向他汇报。”
　　“第二位，同样是熟人，伊集院玲，财务主管，以后大中华区的财务由他负责。”
　　“这两位漂亮的小姐，大川永心和梓村苋纱，负责公司的公关部，尤其是总裁办公室的所有消息由她们两位披露。”
　　然后残走到茉妮的身后，两手撑在她的肩上：“这一位，我从欧洲总部抢来的人，黑山茉妮，原来欧洲总部投资部的负责人，以后是大中华区的总经理。”
　　说完，他的手重重的压了下茉妮的肩膀，不让她有机会弹起来表达自己的吃惊，又低下头在她的耳边低语，“你可以的。”然后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胸有成竹地说：“各位也知道，樱和商业街会在下个月的25号开幕，所以眼下还有很多的工作没有做。首先，永心和苋纱，你们开始准备开幕前的最后一轮宣传吧，尤其是开幕当天的安排，一定不能出错。苏方，你去协调当天的嘉宾的日程，玲，所有的钱都握在你的手里，你自己知道怎么做吧。”
　　然后顿一顿，看着扫视了一下全场，最后直视着茉妮，“其实虽然各位之前没有和茉妮见过面，不过相信你们也知道北京发生的事，以后茉妮会全权负责商业街的运作，希望大家能合作愉快。”
　　一见到残交出话语权，茉妮立刻接口更正道：“我是中国人，你们没必要叫我的日文名字，叫我夏茉妮就好了。”
　　残点点头，然后拍拍手中的文件夹，严肃地说：“现在有一件事，希望大家给点主意。”
　　掏出手机，残挥了挥才继续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收到一条关于抵制日货的短信，商业街在25号开幕，可是目前有传闻说26号会有游行，怎么做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尤其是在开业的第二天。”
　　众人俱是一愣，尤其是茉妮，这个消息她可不喜欢。
　　“各位有什么意见没有？”残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开口。
　　苏方等人极为默契的一起保持沉默，其他的中方主管猜测不出老板的意思，也陷入了沉默。
　　茉妮本想开口，可是残适时地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茉妮嫣然一笑：“既然各位都没什么想法，那么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你们都回去工作吧，要是想到什么，我随时在办公室。”

　　“你有什么主意？”一回到残的办公室，茉妮就开口问道。
　　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定，残才缓缓的开口：“我打算请领事馆出面。”
　　“领事馆？”苏方一皱眉头，“为什么？现在事情还不确定，这么做会不会过了？”
　　“没错！我也认为不合适。”玲在一边补充道。
　　残双手在桌子上一撑，若有所思地说：“你们的担心我都知道，不过坦白讲我们承担不起万一事情发生的损失。再说，我并没有打算让领事馆做太多，只是希望可以给警方施加点压力，这样没事最好，万一真的有游行，我们也可以借助警方的力量。”
　　苏方的眉头还是皱着，他转向茉妮：“你怎么看？”
　　沉吟许久，茉妮才说：“这也是个方法，只是风险很大，尤其对于我们来说，和政府有太多的瓜葛不是好事，我倒是建议我们自己解决掉。”
　　“可是自己负责警卫也不容易，而且在尺度上没有那么好把握。”玲提出了又一个问题。
　　没有说话，残只是把目光转向茉妮，一如以前在中国的时候教茉妮学习投资的时候一样，让她自己解决所有的问题。
　　“现在离开幕还有一个月，苏方应该可以从日本找到一些段位比较高的人来担任临时的警卫吧，另一方面，我们可以请几家保镖公司协助，加上商业街现有的保全人数，我想应该可以应付。当然，万一真的被游行队伍通过，那么警方不会不管我们，这方面，我还是同意残的做法，靠领事馆来施压。”
　　“两个问题。”残点点头，然后一如既往的指出缺点，“万一队伍不通过，可是有人以顾客的身份在商场里破坏怎么办？保全再多，也没办法做到一对一。另一个，就是玲刚才问的，尺度！”
　　“可是，我觉得茉妮的办法比较好，至少主动权在我们的手里，如果指望警方，那么万一警方不打算在现场制止怎么办？我们的损失会更大，不如自己来做，就算尺度过了，事后的赔偿也是针对少数人，而且我们并不理亏。”永心说。
　　苏方点点头，对残说：“永心的话没错，既然是为了避免损失，那么绝不可能把主动权交到别人的手中，这样的做法太冒险。”
　　“那么……”残抬起头，“这件事就由我和茉妮负责，苏方你负责从日本找人，我不介意你把鹰村家的道馆里所有人都叫来，保镖公司我们来联系，在开业前一周，一定要做到一切都到位。怎样？”
　　“可以。”茉妮点点头，然后注视苏方。
　　“我也没问题。”

　　“现在我宣布，樱和商业街正式开业！欢迎各位的光临。”
　　随着残话音的落下，本来巨大的包裹着建筑物的幕幅全部落下，樱和商业街所有的商场、银行、办公楼全部开门迎客，一片热热闹闹的样子。
　　玲适时地把穿着和服的永心和苋纱交给身后的保镖，然后一起退回了办公室，留下苏方陪着被记者团团包围的残和茉妮。
　　“请问除了樱和商业街，妹之山财团在中国还有什么计划呢？”
　　“财团在中国还有其他的一些投资，但是近期没有进一步拓展的计划了。”
　　“听说贵公司的高层全是日本人，请问对此有何解释？”
　　“抱歉，您的消息不确切，至少身为总经理的我是中国人。”茉妮被记者团团围住，如果不是残把手紧紧地搂住她，天知道她会不会被挤扁。
　　“听说你们六人中只有两位是单身，有没有可能发展一下呢？”
　　听到这个问题，茉妮一愣，残体贴的接过问题：“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而且坦白讲茉妮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我都不大清楚。”
　　“贵公司没有建立工会对不对？这样做你们知不知道违反了中国的法律呢？”
　　“公司已经有一套足够完整的员工权益保障体系，我们认为没有必要建立一个华而不实的工会。”
　　“请问缨和学园是不是被取消了办学资格了呢？”
　　“当然没有，学园的运作很正常，下半年的招生工作也已经开展了，相信今年我们会找到更多优秀的学生。”
　　“请问……”
　　“请问……”
　　“请问……”
　　……
　　太多的人挤在身边，茉妮和残已经被挤进了商场的一个角落，本来就被旗袍的领口卡的有些难受的茉妮此刻的脸色更难看了。
　　残的手感受到了茉妮的虚软，可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在此时，耳机里传来玲的声音：“残，你们周围的记者加上围观的人超过100个了，赶快离开，交给公关部处理。”
　　留在两人身边的苏方闻言朝着外围的几个彪形大汉一使眼色，众人合力，硬是挤出了一条通道，使残和茉妮脱身。可是当三人坐上电梯的时候，茉妮还是不自觉地坐到了地上：“像是刚刚和黑带一段打完。”
　　苏方摇摇头：“简直就像是蝗虫飞过，中国的人还不是一般的多。”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钱赚啊。”慢慢站起来，贴在电梯壁上，茉妮不忘开开玩笑，“无论如何都要打起精神，这还不是今天的正题。”
　　听到这句话，残一整脸色，拿过苏方的对讲机：“玲，有没有情况？”
　　“目前没有，你们快上来就是了。”

　　第二天
　　昨天商场一切正常，可是就在茉妮还在办公室里嘲笑残是杞人忧天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永心却给大家带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人民广场上全是游行的人，车子都动不了，我只好先回来了。”
　　“都在人民广场？”苏方问。
　　永心放下文件夹想了想：“也不全是，过江大桥上也被堵掉了，而且人群还在移动。”
　　与苏方对视一眼，玲走到残的办公桌边打开一张上海市区的地图，然后对残说：“只隔一条黄浦江，要限制客流吗？”
　　“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不赞成这么做。”茉妮接过残询问的眼神说。
　　走到玲的身边一拍他的肩膀，苏方说：“拜托，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好不好？别这么紧张，昨天那么多客流都没事，我看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我们下去巡视，残在上面坐镇，至于永心和苋纱，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吧。”
　　说着，苏方走到茉妮的面前：“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衬衫、牛仔裤、高跟凉鞋，茉妮转动了一下脚腕：“可以的，没事！”然后匆匆奔向打开的电梯，头也不回地说，“下去了。”
　　其实如果可以，残并不愿茉妮去冒险，可是正像她所说的，这么大的一条商业街，仅仅靠两个人是不够的。所以残只能庆幸当初在学园的时候教过茉妮跆拳道，黑带三段，到底给了双方一些放心的理由。
　　可是有时候理由只是理由，并不能转化为信心或是行动，至少茉妮自己心里很清楚，她的手心里的不是水是汗！
　　慢慢地走在商场里，茉妮的眼神甚是慵懒，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知晓周围的一切，例如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偷正在很是开心地从一个粗心的营业员的眼皮底下偷走商场的衣服。
　　茉妮没有自己动手，她的耳机可以和商业街上八十个最精干的保膘联系，她不想打草惊蛇，如果真的有破坏分子的话。所以她仅仅只是告知了残，然后交给了商场一群最普通的保全处理。
　　游荡还在继续……
　　“注意，人群没有过江，游行人群没有过江！”茉妮在游荡了三个小时后终于还是坐到了美食城里解决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而此时，残透过耳机告知了这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习惯性的耸耸肩，然后慢条斯理的用筷子拨弄着眼前的石锅拌饭，茉妮坐在那里想为什么游行最后发生在上海？在她的理解中，上海一向是一个离政治很远的地方，当初自己提出要把总部搬来上海最重要的理由就是这里适合做生意而不是谈政治，尤其对于一家资本雄厚、历史较长的日本财团。
　　可是现在这几十年没人做过的事居然发生在上海了！非法游行啊！虽然茉妮最后是在美国学习的法律，可是非法游行会承担刑事责任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难道自己真地离开太久了吗？以至于已经不知道这个城市的血液中流淌的是什么了吗？
　　又一次耸耸肩，她是一个对政治敬而远之的人，在美国不论是任何带有较强的民族色彩的、或是为了报复性的炫耀的活动她一律是不参加的。种族歧视？这是一个在她的世界中不存在的概念，她知道的只是弱肉强食，是胜者王败者寇，这也是她把自己的思维从一个法律人转变为一个商人以后最先学会的。
　　可是有一个声音可以把她拉回现实：“茉妮，去东商场！苏方在那里拦截一个戴红色帽子的男人！”
　　放下筷子，离开座位，开始飞奔——这一切，熟练又迅捷。
　　切换通话功能，很容易的从苏方那里得到讯息：“苏方，你在哪里？”
　　“他在往正门方向走，茉妮，你试试看从三楼拦住他。”苏方的声音伴着喘气声一起传来。
　　茉妮皱皱眉头：“还真能跑！”
　　转眼已经到了商场门口，冲上通往一楼的电梯，抬头很容易就可以在天井看到那个四处横冲乱撞的倒霉蛋，被鹰村苏方追着的滋味绝对不好受，这点茉妮深有体会。
　　可是当茉妮来到三楼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苏方！人呢？”
　　“在消防通道里，他在向下走！”
　　“知道了！”切换通讯，“残，五分钟之内不要让任何一部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他在地下二层！刚刚穿过H区！”
　　听着苏方的播报，茉妮几乎可以想象坐在办公室里的残一定正在兴致勃勃地画着行径地图，顺便给永心和苋纱作战况分析。可是她现在可没时间和残斗嘴，只有五分钟，等到电梯再下到地下车库，要找到这个人就更不容易了。
　　“苏方！我们只有五分钟！”顿一顿，扫视了一遍周围赶到的人，“我在B2的C区，这里有8个人，把人引过来！”
　　“交给我！”苏方的回答简短有力。
　　听到这句话，茉妮就走到B区的入口，挥挥手，让那七个人隐藏好，然后她跳上了边上的一辆广本，很是悠闲的坐在车盖上注视着入口。
　　很快，一个戴红帽子的男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他的身后是一群动作迅速却又悄然无声的人，在嘴角勾起一弯佩服的微笑，茉妮不禁轻叹：“鹰村家的人的确厉害！”
　　等到抬起头，发现那个男人离自己已经近在咫尺，看着茉妮邪气的笑容，男人一愣，然后向C区冲去。
　　旋即传来的就是被扭住手臂以后的惨叫，茉妮看一眼随后赶到的苏方，笑笑，然后对着耳机说：“搞定了！放电梯下来吧！”
　　苏方走到茉妮的面前，伸手扶她下来，然后也是一笑：“今天身手不怎么样哦。”
　　“也许吧！”有些讨饶的笑笑，然后继续对残说：“让公关部的人善后吧！”

　　“终于搞定了！”苋纱伸个懒腰，然后倒在苏方的怀里，“怎么有那么多问题呢？累死了！”
　　正整个人蜷在沙发上埋头看文件的茉妮抬起头，然后看一眼连话都不想讲的永心，浅浅一笑：“累了就早点睡吧！对了，残和玲怎么没回来？我们的晚饭要没着落了！”
　　已经没了力气的永心用哀怨的眼神看一眼敞开的大门外的电梯，然后“啊！”的一声大叫，扑到了茉妮的背上。
　　片刻的安静后，电梯“叮”的一声响，残和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一进门，玲就举起手里的纸盒：“我买了披萨回来哦，在警局做笔录晚了，今天就将就一点吧。”
　　放下披萨，玲又兴奋的说：“我还给你们带回来几张战利品噢！”说着，掏出几张大大小小的粘纸。
　　接到手中，茉妮一愣：“他不会今天就在商场里贴这个玩艺儿吧？这么没技术含量？”
　　“你才没技术含量呢！”背后的永心一点茉妮的脑门，“这个胶带好难清除的，保洁部门到现在还在弄呢！”
　　已经开吃的残闻言笑笑，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小小的递给茉妮：“这张是最搞笑的。”
　　接过一看，上面有四个字——开张大吉！！！
　　对上茉妮吃惊的眼神，残无奈的笑笑，然后把一块披萨塞进了茉妮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