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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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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滴。
原来,江同学从小喜欢化学,初中时,就成天抱着一本化学书不分昼夜的看,一副‘我长大要当化学家’的认真模样。
上高中后,更是踌躇满志,一发不可收拾,前途那叫一个光明灿烂,对于当时许多浑浑噩噩的高中生来说,江语默的伟大理想可谓标杆一样的存在。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自从高一期中考试后,兴趣和成绩就在她身上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几乎回回都是南辕北辙。
她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不知怎的,一碰上化学就集体罢工,于是,江语默在被无情打击后,开始抽风似的记笔记,还利用整整一年的时间去背化学元素周期表。
“后来” 叶汲顿了顿,期待的看井诺风:“你猜,后来怎么样?”
“呃……” 迫于江语默的压力,井诺风聪明的故作不知。
卓帆怀念的接道:“后来,她不幸全记混了,被班主任温柔劝去了文科班。”
回首往事,叶汲笑了,继续乐此不疲的往陈年老疤上撒盐:“如今想想,当年可是多亏了默默的笔记,不然,哪来咱们班名列前茅的化学成绩呢,所以,我们必须得牢记她的无私奉献,军功章上始终有她的一半。”
“不过,默默,我真替你感到惋惜,你看,你笔记整理的那么全,到头来自己竟没用上。”
她揽过她的脖子,越说越溜,明明是幸灾乐祸,语气却万般遗憾,江语默捂着心口,内伤严重。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你们这两个没人性的禽兽!我要跟你们决一死战!
她指着卓帆和叶汲,眸中闪出气忿的光芒。
被骂的两人互相一击掌,各自耸肩,无辜的好像在说:事实如此嘛。
江语默气结,井诺风暗笑无力,她深深体会到什么是遇人不淑的连锁悲剧了,话说,人果然不能太善良,于是,她瞅着叶汲,决定反扑:“哼,咱俩半斤八两,你还好意思说我?!别忘了,你高中的糗事可是多的能装下一卡车!”
一听有叶汲的趣事,井诺风忽地两眼放光,精神奕奕的看她,竖起耳朵,翘首以待。
叶汲从容的撩撩卷发,不屑的嗤笑:“切,像我这么完美的人,哪有糗事。”
江语默凉凉的说:“是哦,你这么完美,怎么可能800米跑了个倒数第一,还出卖色相,被人告发你作弊!”
叶汲:“……”
见她黑脸,江语默乐了,风水轮流转呀有木有!
叶汲磨牙,鼓起腮帮子不服的吼:“谁出卖色相了?”
井诺风碰碰她,小声问:“跑步你也作弊?”
叶汲脸颊微红,自知瞒不住,反倒气壮了,她胸一挺,头一仰,义正言辞的反问:“作弊怎么了!”
“作弊还倒数第一?”
“NO NO NO,井诺风,你搞错顺序了。”
江语默摇着手指,为他解惑:“话说那时候我们跑800米,叶美女仗着体育委员喜欢她,临时买了个冰棍去行贿,非让人家给她改成绩,谁料,那哥们太激动,手一抖,直接把她改成了第二名,成绩公布后,同学们都惊了,还以为她跑步时会凌波微步呢,最后被原本的第二名给告发了。”
叶汲想起这个就来气,愤愤不平的说:“白浪费我一根冰棍。”
卓帆笑:“谁让你要求这么多,混个及格不就好了,还非得上优秀。”
“就是”江语默附和。
“说到底还是他太笨。” 叶汲边说边去车里拿饮料,话题告一段落。
井诺风趁机走到某人跟前,讨好的问:“江语默,你们这么熟,那你一定知道叶汲喜欢吃什么喽?”
江语默斜睨着他,故意为难:“我是知道,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井诺风想了想,狡黠的说:“不如,我们交换?”
他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只见江语默原本满不在乎的脸,瞬间大放异彩,她眼眸一亮,唇边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
两人像对暗号似的,喃喃低语:“怎么样?成交吗?”
江语默轻咳:“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告诉你小汲喜欢吃芒果冰。”
“明白” 井诺风会意。
“低调!”
“了解!”
就这样,聚会在众人的笑声和某人的密谋里完美结束。
时间又开始不疾不徐的走着,从未停驻脚步的向前迈进,虽然它看不见也摸不着,却如空气般,围绕在身边,无声无息,不曾远离。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文学家还是诗人,总喜欢借用时间来比喻生命,它可以从几不可见的细微缝隙中,窥探每个人的生活,亦或是高高在上,俯瞰众人心底的阴暗。
不管什么形式,时间,早已习惯平静的看待世间生死,就像看着舞步变换那么简单……
而此刻,卓帆就站在一处断壁残垣前,紧紧握着手中的纸条,失落至极,什么叫时过境迁,他算领教了……
纸条上,是他三年来千辛万苦找到的地址,如今一看,废墟之上,何来人影?线索又断了,他叹息,把地址狠狠一撕,手一松,纸屑随风而逝。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卓帆回头,正好撞上一位年约50岁的中年男子,他个头不高,体型微胖,皮肤黝黑,一身灰色工装,脚踩布鞋,上下打量着卓帆,开口询问:“你找谁?”
卓帆心中一喜,上前交流,男子告诉他,他曾是这里的保安,平常工作清闲,后来,这处被纳入政府城市规划,需要拆迁,他就辞了工作,在不远处的加工厂重新又找了一个。
今天中午出来买饭时,恰巧看见他拿着纸条想要找人,出于热心,过来看看,不是他吹,他在这里工作了10年,小区什么人不认识。
卓帆本以为要败兴而归,不想,机缘巧合,碰上了贵人,他喜出望外,忙上前打听:“师傅,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张红的女人,以前就住在这个小区。”
“你是她什么人?” 中年男人粗粗的扫过他的穿戴,猜测道:“你也是要债的?”
卓帆一听,不由皱眉:“她欠了很多债吗?”
“可不是。”
“怪了。”他自顾自的嘟囔:“她不是应该很有钱才对吗。”
“你怎么知道?”男子叹口气,说:“他们家原本没什么钱,工薪阶层,丈夫在一家公司开车,后来遇上车祸,死了,大家都以为她会过的很悲惨,哪料,她竟突然发达起来,有一阵,天天穿金戴银,挎着名牌包出来招摇,可惜,最后走了偏路,染上了赌博,钱败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那时候债主天天来堵门,搅的整个小区鸡犬不宁,街坊四邻个个满腹牢骚。”
卓帆心下有了主意,接着问:“那她人呢?搬走了吗?”
“没搬,现在是这里唯一的钉子户,听说,街道办为了她,都来了好几拨人了。”
他指着拐角那处残破的危楼,对他说:“看,就是那栋。”
男子把他领进楼后就离开了,卓帆踩在布满灰尘和杂物的楼梯上,心情格外沉重,那发黑的墙壁,摇摇欲坠的窗户和死寂的走廊,无一不向他展示着一个社会底层的贫穷全貌。
他好似游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找不到通往救赎的捷径,卓帆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过得尚不如蝼蚁。
他爬上三楼,在走廊尽头找到了一扇紧闭的铁门,深吸一口气,敲门,整栋楼空荡荡的,除了有规律的扣门声外,一切都静的可怕。
卓帆有些紧张,手上不觉加重力道,气氛在沉闷的声音下显得尤为压抑,几分钟后,铁门从里面被猛地打开,同时,一个沙哑的嗓音传来,带着不耐烦的愠怒:“都给我滚!我说了不搬就是不搬!”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卓帆一跳,他怔在原地,呆呆的凝着面前的女人。
只见,她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瘦骨嶙峋,形如枯槁,头发由于长久不洗,发丝出油打流,被主人随意绑在脑后,一团糟的露出侧面几块发白的头皮,似枯草般杂乱不堪。
她眼圈深陷,嘴唇皲裂,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没有一点光泽,暗黄的额头长满了痘痘和粉刺,看上去,活像一个在地狱中受尽煎熬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