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木叶Lily

124、玄武门

　　很久很久以后，李承乾才忘了那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如果那夜他的父亲没有杀了大伯父，或许那天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
　　李承乾正在书房中读书，却听见一阵喧哗声，是舅舅的声音，还有舅公的声音，为什么舅舅和舅公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惊慌？发生了什么事儿了？他知道爹爹病了，难道是爹爹的病加重了吗？
　　“世子，王妃吩咐过，世子今日不可离开院子——”侍女们阻止了他去找娘亲。
　　既然娘吩咐过那么承乾就乖乖地在屋子里面读书好了，娘最喜欢隔着树荫远远地看着承乾读书了。
　　天快黑了，李承乾看着院外印着一片快要通天的火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娘不许他出院子呢？
　　“世子，您万万不可踏出院子一步——”遂安夫人死死地拉住李承乾，今日秦王殿下和王妃带兵进宫要去杀了太子了！殿下和王妃将府中仅剩的侍卫全部调到世子的院外保卫着世子，如果东宫的人杀了过来，他们可以确保世子安然无忧！
　　“奶娘，爹娘到底去哪儿了？”李承乾隐隐地听见一片喊杀声和哭喊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奶娘要瞒着他？
　　“遂安夫人！遂安夫人！快放我们进来吧！”一个和遂安夫人一样打扮的中年妇人搂着丽质和元儿在院门外苦苦哀求。
　　“进来吧！”遂安夫人接过丽质。
　　“奶娘，爹娘呢？怎么外面这么吵？”丽质揉着眼睛，她才睡熟了就被奶娘抱着奔到承乾哥哥的院子里面了。
　　“郡主快进屋吧！”遂安夫人抱着丽质拉着元儿进了李承乾的卧室，取来一小瓶酒偷偷地倒在杯子中哄两位小郡主喝下了。
　　院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们都跪在院门外苦苦哀求。东宫的人快要杀进天策府了，一旦东宫的人将天策府攻破，她们谁也活不了！
　　郡主们已经睡着了，遂安夫人帮丽质和元儿盖上被子擦了擦眼泪，今日一战不是东宫死就是天策府亡，她也不知道世子能否活下来啊！
　　“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
　　哭喊声不绝于耳，院外的那些人中可能有孺人也有侍女、有庶子也有庶女，此刻却全部惊慌失措地跪在院外哭喊哀求，只求着能到院子中避一时。
　　“杀——”
　　东宫派来的人在天策府大喊，院外的人听见了哭的更起劲了，她们进不了院子全部都会被杀了的！
　　“奶娘，放她们进来——”李承乾面无表情地看着冲天的火光，爹娘不在天策府吗？
　　“可是，世子——”遂安夫人犹豫了，这么多人全部放进来，世子的安危怎么办？
　　遂安夫人立在李承乾身旁看着院外哀求的脸半天没有动静。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走到院门处，守着院门的将军他认识。
　　“世子！快让我们进去躲一躲吧！”众人看见承乾立在门口处都停止了哭泣，不断地哀求着李承乾。
　　“放她们进来——”李承乾开口。
　　“可是，世子，末将奉秦王殿下的命令守护您——”守门的将军犹豫了，放这么多人进院子，他无法保证世子的安危了！
　　“放她们进来——”李承乾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坚毅无比。
　　守门的人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剑让那些女眷全部进了世子的院子。
　　那些人进了院子都垂泪不已。
　　“秦王殿下连世子也不要了吗？”一个呜咽的女声抽噎好几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王殿下把王妃带走了，想要多少个世子不能？”
　　李承乾立在院门处听见身后的议论和哭声，糟了，青雀弟弟呢？他怎么没有看见青雀弟弟？
　　“奶娘，青雀弟弟呢？”
　　遂安夫人沉默了。
　　“我要去找青雀弟弟！他胆子小，一定被吓哭了！”承乾自己都很害怕呢！青雀弟弟一定吓得腿都软了，青雀弟弟那么胖，跑都跑不动，一定落在后面了！
　　“我要去找青雀弟弟——”青雀弟弟一定害怕死了。
　　“世子不可出院门——”遂安夫人跪在地上拉住李承乾，“青雀殿下已经被送走了！”
　　奶娘在说什么？青雀弟弟被送走了？
　　“青雀殿下被秦叔宝将军送走了！”遂安夫人拭泪，青雀殿下昨夜已经被秦叔宝将军偷偷地带出了天策府，如果秦王殿下和王妃败了，青雀殿下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世子——
　　世子要和天策府共存亡！
　　是吗？青雀弟弟被送走了啊！那就好，他还以为青雀弟弟遇见了什么危险呢！这下子他就放心了，青雀弟弟的胆子那么小，青雀弟弟那么胖，被送走了也好！他不用再担心了！
　　李承乾回到书房，好像听不见外面的喊杀声，也听不见门外的哭喊声一样，他只在灯下默默地温书。他总是喜欢在灯下静静地温书的。
　　长孙无垢知道李渊已经改了主意，东宫一开始就不愿意把洛阳给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怎么可能会眼睁睁放他们去洛阳？她不知道李世民还能活几日，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日，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还能活几日，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如果她不反抗，他们一定会死的。
　　“叔叔——”长孙无垢从狱中接出了长孙顺德和长孙安业，不管他们犯下了何等滔天的罪行，也是她长孙无垢的叔叔和哥哥，这一点谁也抹杀不去。都是她的错，这些年她总是亲着舅舅和哥哥，只按时送银钱去叔叔府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连叔叔什么时候和突厥暗中有往来也没有察觉。
　　“观音婢——”长孙顺德面色有几分尴尬，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官，怎么可能会和突厥有什么来往，不过是裴寂让他撒谎的。裴寂给了他不少钱，如果这件事情被长孙无垢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裴寂说只要在陛下面前撒个小小的谎言他就会保密，决不让天策府和观音婢知道他收了裴寂银钱一事。裴寂再三保证，说他是秦王妃的叔叔，陛下疼爱秦王妃像亲生女儿一样，所以陛下不会惩罚他的。谁能想到，陛下竟然把他们叔侄二人下狱了，这会子还得要观音婢亲自来接他们回府，这实在是让他说不出口啊！他这个侄女的性子他知道几分，要是知道了他和裴寂有什么瓜葛，这以后他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是我疏忽了，这几日竟忘了让人送钱去叔叔的府上——”长孙一族年长之人就只剩顺德叔叔一人，何人不知顺德叔叔论起来算得上是她父亲一般的存在，为什么叔叔做哪些事情时一点儿都没有想过她？没有想过别人会如何议论她？
　　长孙顺德自知理亏，不敢发一言。
　　“叔叔这几日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面吧！过几日，我可能会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叔叔了，待事成之后，父皇便会封叔叔国公——”便是叔叔荒唐不堪，可也是长孙一族之人，若是失败也逃不了，即便和她关系再疏远，只要是她的叔叔便没法躲避。
　　国公？长孙顺德深吸了一口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观音婢方才说会封他做国公？这这这——
　　这是真事儿吗？他能做什么？陛下竟然会封他为国公？他做梦都不敢想能成为国公啊！
　　“观音婢，叔叔我——”长孙顺德看着长孙无垢一脸坦然的样子依然发蒙，观音婢当真没有骗他吗？“我能做什么？你只管说！不用等几日！尽管开口！叔叔我现在就能帮你去办！”
　　“叔叔只要在府里等着消息便是，若是有人来府上拜访，叔叔将要被封为国公的事情可以说出来！这不是什么秘密——”长孙无垢给登上了马车，顺德叔叔一定会去告诉裴寂的。
　　陛下要封长孙顺德为国公？这不可能，裴寂不相信，这么重大的事情李渊岂会不和他裴寂商议？这长孙顺德贪得无厌，不过仗着是秦王妃的族叔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否则李渊怎么可能会看长孙顺德一眼？还要封长孙顺德为国公？简直是痴人说梦！那天策府的官员已经被调离的调离，流放的流放，只剩下了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再过不了多久，李世民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了，长孙顺德凭的是什么能坐上国公之位？
　　“裴大人，这些日子你对我多有照顾，日后我当了国公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啊哈哈哈哈——”长孙顺德意气风发，他就要当大唐的国公了！
　　“是谁告诉你陛下要封你做国公的？”裴寂冷笑，这样一个唯利是图唯银钱是命的人会成为国公？
　　“自然是我的侄女了——”长孙顺德嘿嘿地笑着，他这辈子可不就靠着长孙无垢了吗？
　　“秦王妃怎么告诉你的？”裴寂心中疑窦四起，那长孙无垢聪慧过人，他不得不防！
　　“说是让我在府里待几日，过几日要让我去办个什么事情，事成之后陛下就会封我为国公了——”长孙顺德想想就忍不住笑意，他这以后可就能和裴寂平起平坐了啊！
　　让长孙顺德去办一件事情？待事成之后就能封长孙顺德为国公？长孙顺德这样的废物能做什么事情？
　　糟了！裴寂心中咯噔一下，秦王殿下要谋反了！

作者有话说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偶像刘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