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长歌》忆泉居士

11、清歌掌中血（2）

　　向承宇清点了军械库里的东西就离开了，他必须尽早回去筹划一下这些东西的去向。雅南一身鲜红的长裙从台上走下来，早已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裙子的本色。刚经历过杀戮的雅南神采飞扬，只是略有不甘。“少主为何把那些军械都送给了向承宇？难道没有那些军械他还能阻止我们处置许家人不成？”
　　安歌伸手替她将脸颊旁沾血的头发拨开：“无妨，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这些东西的去向的。何况，现在整个滁州都在我们的手里了。莱皖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细。若是好好利用这滁州的资源，我们能得到的可不只是这些军械而已。”
　　雅南没有反驳，只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向承宇真的会甘心就这样把滁州让给我们吗？”
　　“向承宇清楚目前只有由我们来掌控滁州是最安全的。凭借许家在滁州的势力，和与朝廷暗中不合的关系，若是朝廷接管会有很大困难，可若是由势力庞大的江湖组织来接管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何况凭我们和他的交易关系，若我们成功在滁州立足，也算是为他添了一大助力，若是我们失败，他再去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雅南似有所思:“看向承宇刚才欢喜离去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没来得及想滁州的问题，原来他早就考虑好了。”
　　“雅南，他是向承宇。”安歌正色道:“永远不要小看他，一个懂得示弱的强者才是真的可怕。”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许家毁了，滁州可不是那么好治理的。”
　　“谁说许家毁了？”安歌带着雅南一边向房间走，一边笑着说道。“你没发现今天台上的尸体里少了两个人吗？”
　　“是...许嫮和许显荣！”雅南突然跳了起来。
　　“许博彦身染恶疾，长子许显荣主理许家家事，这样的安排你觉得如何？”
　　“少主的意思是让许显荣在滁州做个傀儡皇帝？这样好，滁州那些听从许家的势力依然听从许家，若是以凌滨阁的名义来收服总要费些精力的。许显荣那种草包，我们杀了他全家只留了他一个，如今还让他当许家的家主，不知道他要乐成什么样子的。只是少主你打算怎么处置许嫮呢？”
　　“不必担心她。”安歌说道：“把许嫮带走，一方面不能让她留下破坏我们的规划，另一方面许嫮的存在对许显荣的家主之位总是个威胁。”
　　雅南听了安歌的话却一脸愤恨，想起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清绝公子的女人，想起那个差点逼着清绝公子娶她的女人，雅南恨不得立刻将她撕碎。“既然如此，少主为何不干脆杀了她。她可是导致清绝公子遇害的主要原因啊。”
　　安歌看了看面目狰狞的雅南：“再留她几天吧，我还有用。”说完就径自走远了。留下雅南在原地咬牙切齿的跺脚。
　　或许安歌只是有些矛盾。对那个放弃整个家族去爱清绝的女子，有痛恨也有怜悯。这种矛盾让他不忍杀她，即使知道她该死，却依然下不了手。
　　这一夜注定无眠。许家大宅里弥漫的血气整整消散了一夜。每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看着天边初晓。
　　第二日一早，许家门口便挂起了白帆，许显荣一身缟素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凭吊的客人们。许博彦重疾病逝，许家长子接任下一任家主。只是那个一向不成器的儿子如今站在灵堂前，眼中并没有几分哀色，反倒多了一些兴奋与暗喜。也许有人会怀疑许显荣谋害了自己父亲抢夺家主之位，也许有人会图谋许家由许显荣掌管不久就会衰败。还是有少数的消息灵通之人知道，滁州早在一夜之间换了个主人。凌滨阁一夜之间血洗称霸百年的许家，安歌和凌滨阁从此在瑾国地下的暗黑世界立威扬名。
　　这一日安维清坐在房间里轻抚着攸宁，幽宁深远的乐音静心凝神，秦嬷嬷靠在一旁的软榻上睡得香甜。轻柔的琴声声音渐渐消退，房内重回宁静。
　　心口突然一阵尖利的疼痛，安维清紧皱着眉头咬紧嘴唇，还是没有抵住口中的腥甜气味，丝丝鲜血从嘴角溢出。孟怀瑾不在，自己配出的药水总是药效过于猛烈，这几日便预测到发作的日子可能要到了，可是没想到竟然在今日。
　　今日，是清绝公子的生祭。
　　安维清强忍住心尖的疼痛，喝下一盏清茶，休息了片刻便匆忙开始准备。今日安歌是无法前去祭拜了，只能自己前去。或者这样也好，否则清绝公子会愿意看见如今满手鲜血面如罗刹的安歌吗？
　　深夜，安维清轻步走出房间，打量到四下无人，快步走进原本许嫮住的厢房。从梳妆台上拿起一面手执的铜镜，插在一旁的香案正中，对面的墙里的密道便打开了。安维清顺着密道走下去，便来到一间石室。简单素雅的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像是经常打扫的样子很干净，很整洁。只有香案上的香炉似是很久没有清理过了，灰白的香灰高高堆起，像是谁的坟冢，带着肃穆和荒凉。墙上挂着的画像，工笔细致。像上的人一张俊俏的脸风姿卓越，一身清风韵骨也在画上展现了五成。
　　若不是凌滨阁的情报缜密，谁会知道许嫮竟是瞒着许家人在卧房地下的密室里为清绝公子修了一座祠堂！想起那个为清绝公子失了所有理智和分寸的女子，安维清脸上也不禁有些动容。
　　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上香，叩拜。又倒了两杯酒，洒在画像前的地面上，安维清回头看了眼画像上笑的温和的男子面无表情，决绝的转身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安维清没有点灯。月光照在月牙白的裙摆上，丝线泛着流光。安维清快步向回走着路过北院墙外却听见一阵嘈杂。紧皱着眉头将脚下的速度升到极致，身后却响起一声轻呼：“安姑娘。”
　　安维清不安的回头望去，向承宇竟然一身玄衣满脸微笑的快步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