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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七节 ...

  •   第七节

      温珩率骑兵星夜赶路,第二日黄昏便赶到了饶县境内,此时3洲12县的军马已经集结好,驻扎饶县的军马总领是骠骑将军吕颂,近黄昏时,他与两名千夫长,集齐两千兵马,四十车粮草整装待发。片刻第二拨哨子回报——骑兵队到了!

      吕颂亲驰马去接,但见山转角与河滩相接的土路尽头,起了滚滚沙尘。沙尘中,奔驰的骑兵队伍最前,一高头黑骏马领先,马上男子未着铠甲,只一身素底绣苍鹰展翅纹的玄色长袍,腰束宽带,饰以丝绦。他逆着西落斜阳疾驰而来,一头雪发只在脑后用银环束了一缕,随风飘飞,乌银飞鹰面具映着落日余辉,呈斑斓颜色。

      此时温珩并未有朝廷品级,但丰瞳峡谷一战,战报传回,雪发面具将军之威名早已遍播大辰军士之间,传得已成神将下凡。吕颂自不信那些离奇胡说,但此时眼见他由远方天地相接处驰来,却有天将修罗之感,半晌恍惚。

      到骑兵队驰近,吕颂催马上前,后有执旗兵士报了名号,温珩勒马,首先翻身下马,拱手为礼。吕颂未曾想到这位看似孤傲的神人竟如此守礼,赶紧下马,迎上前,抢先说道,

      “末将骠骑将军吕颂,见过将军。将军杀敌的威风,咱们三洲十二县早已传遍,今后能跟着将军杀敌立功,大家都是热血沸腾!”

      两位千夫长连连称是。

      温珩微微躬身,

      “将军言重。温珩一介草莽,此前从未经实战,此次奉太子殿下命引饶荒3洲兵马驰援丰城,引路之责,万不敢居上。”

      吕颂心中称奇,心道这杀场修罗瞧着一身杀气,说话如此客气斯文!见他持年少对年长者礼等他们先行上马,也不再客气,遂各上马,点齐队伍,向临县赵县号角传讯,便如此,到午夜时分,3万兵马依次开赴北疆。温珩纵马巡视,见这数位领兵将军虽多粗豪,然律下严明,令行禁止,三万人陆续集结出发,行动迅捷,不闻嘈杂话声,无丝毫疲沓。想来此处兵马虽是耕农练兵结合,却十分精炼。

      众位领军将旁观温珩,也是称奇——此人身负修罗名,然虽不多话,却风度儒雅,言语斯文,对此地地势地理十分熟悉,对12县出产,军士来历,作战特长如数家珍。行进中,他与吕颂等诸位将军三十名千夫长讲述边城战事,分析如今可能局势,又言简意赅却生动形象,铺开战地图给他们解释未来可能布阵,数种可能,多般变化,历数得清清楚楚,让几个识字不多的将军大拍大腿地称赞,一名唤何大有的就对吕颂道,“娘的!老吕,若你找的那给咱们讲兵书的老儿,口齿有这温兄一半儿利落,老子何至总逃课挨罚呢!那老儿讲半个时辰老子只觉过了数日,这温兄讲了一个时辰,我还觉想听第二个时辰似的!”

      大军一路北行,到第四日暮时,已距丰城不过数十里,偶有见到向南逃的百姓。温珩拦住了问,得知果然2日前辽军已开始强攻丰城了。

      何大有听了,立刻抡起手中铜锤,便要加紧赶路,温珩忙抬手拦道,

      “何将军不忙,且听我一言。”

      此地众将领多是经多年征战摸爬滚打出来的底层武将,对温珩,闻听惊人战绩在前,这几日同行,听他言讲战事于后,再兼他虽气质清冷,看形容是像世家公子,听言谈又似饱读诗书的文人,却同大家浑然一处,起帐落营,生火起灶,倒比其他长官熟稔利索,于饮食更是毫不挑拣。何大有等对他早不知不觉生了信服之感,此时听他说,虽不解,还是勒马停住,

      “温兄可有妙计对付辽狗子?”

      温珩却道,

      “在此扎营,大军修整。”温珩吩咐,“人马饮足,待沈侯号令。”

      “沈侯号令?”

      何大有不解,吕颂道,“沈侯即是此时丰城主将,定远侯家的长公子,这二年平乱抗倭,战绩卓著的。”

      “可他人在丰城…”

      “便是人在丰城,才最清楚前线真实战况,能顺应情势,做恰当安排。”

      “但是…”

      温珩却不再说,请吕颂吩咐大军扎营,河大有愣怔怔地嘟嘟囔囔地去号令属下,温珩下马踱步,沉吟思索,不长时间,大军已经全部停下,温珩突然提气纵声长啸,啸声直入云霄,连绵不断,众将听了他啸声,都是心中大震,心道传言非需,此人内力实是深不可测,于是又多三分钦敬,默默扎寨,不再言其他。待啸声既消,温珩取出支铁长笛,比寻常长笛长了数寸,但见笛声一起,他身上袍子,都鼓荡起来
      ,显是用了内力;他吹的是首塞外曲,却放慢了节拍,笛声音音清晰绵延,于层云之上盘旋。

      这笛曲故意乱了节拍,并不悦耳,且带了丝丝冷意,何大有忍不住拉上衣领,喃喃问吕颂道,“这是什么玄虚?”

      这曲,是反反复复地被他吹了下去,直至空中骤然响起鹰唳,似与笛声相和,少顷,便见一巨鹰俯冲而下,停在了温珩面前,抬起前爪。

      温珩伸手拍鹰背,似是表示亲热,在他前爪上取下一卷白帛,白帛上有字有图,温珩细细看了,踱步沉吟,既而从行囊中取了笔墨白帛,提笔急书,半片刻写完卷了,绑在鹰腿,一拍鹰背,巨鹰展翅而起,瞬间成了黑点。

      温珩向吕颂等走去,

      “吕将军,烦请精选五百□□手,五百臂力最强的壮兵。”

      吕颂已猜到他与沈洛川是通了消息,信息传送间已定了战策,即刻听令去办——-只他人用信鸽,这两人却以啸声为引,笛声唤苍鹰为信,倒当真称奇。

      温珩随即又一一吩咐何大有等,待全部准备停当,已是午夜,大军分三路——五千骑兵由骑兵将军率领,轻装疾驰往丰城;两万余自饶城来的主力,同辎重,粮草,缓缓而行。而温珩与何大有率五百精选□□手,五百力士,一千壮兵护持火药,选了脚力快的马,直向白山山岭方向而去。

      一日后,当丰瞳峡谷之间再次火光蔓延厮杀震天焦尸遍野后,沈洛川出城东迎,温珩纵马下山,两人两骑直是越过无数两国兵士尸体,沈洛川第一句话居然是对温珩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单是催兵,岂需你亲去京师!既同来,怎落他一人在后面!你当老子撑不住了?临行时说的什么来!真是脑子练功练坏了,都不会想!”

      说这话时沈洛川已到了温珩跟前,温珩听他骂人,却既不动怒也不辩解,反是瞧着他嘴角一串燎泡,鼻子上骤起的两颗红包,

      “好难看。”

      沈洛川大怒,呸了一声,若不是自知武力不敌,实想挥拳过去,却被温珩拉住他马头,转成两人并骑,又从自己马背行囊上取了一小坛酒丢给他,

      “究竟怎么回事?倒要我们暗自上山去顶白山方向的攻势?”

      沈洛川仰头灌了几口酒,沉着脸道,

      “因为白山称,因供给通路被辽军封锁,多日无供给,要节省军需,以防来日大战。让你们过去从白山方向助攻,一大半是为别让辽将发现白山与丰城的联防共御已有裂隙。于白山上布□□手火箭攻丰瞳峡谷地,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计策。若无白山攻势,我从丰城可以布置,辽军从瞳城一样可以布置。如今辽军是忌惮白山工事之强,自不敢接近,否则岂不中山顶暗堡之伏?我是料定白山虽拖延联防,断不敢给我从背后捣乱,挺多隔岸观火,这才让那速带兵过去,从半山驻防箭袭峡谷。——也是他们不疑有此变化,否则,若知是你等半山设伏而非从暗堡工事,车轮般冲将上去,以十敌一,这层伏击自可破。”

      温珩沉吟道,
      “他们目前军需不应短缺。我们有所算计的。若真短缺,我们自会强抢丰城至白山的供给通路,同辽军火拼,有所损伤,也是要运送进去的。之前不是议好,目前保丰城最重要——丰城若失,补给线才是彻底阻断。待援军到,即刻夺瞳城。”

      沈洛川冷笑,
      “白山守将杨中栋,为人谋略原本都不差,但毕竟是杨文星的儿子。之前配合,乃是作为守将抗辽,也是职责所在,这次想必是殿下为主帅事,消息已经过来,且料定我这里死战尚能撑住,太子即将兵至,便借故不动,乐得我多损兵马。且不愿战果太好,在大辰子民眼里,给太子和定远侯府脸上贴金。”

      温珩一凛,“白山若袖手,情势实在难保。”

      “殿下已传书于我,说是无妨。他料定他们观望几日而已,之后定不会袖手。”他说着,神色却未见轻松,反而更是阴沉,“殿下说得笃定,只让我放心,只要撑过十日,白山方面定然如常,全力联合攻防。我却反而心中疑惑——-莫名担心他。总觉得,是他对…他做了巨大承诺妥协,才对白山,如此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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