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不寿》曾经繁盛

37、自残

　　“军师，你确定要这样做？”负责执刑的将士问我。
　　“嗯。”
　　“可是，不需要这样吧……”
　　“不用劝了，为帅者如果指令错误，送上的就是千百万将士的性命，任何时候都不能随便。”我说完就背朝上卧倒在地上，等待执刑。
　　同样是五根军棍，这是我给我自己的刑罚，当我宣布这事情的时候，众人都像炸开了锅一样，是我主动收回了十二个时辰马步的命令，但是我却要惩罚自己，这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同样是五根军棍，我知道以我的身体一定受不住，当然我不可能硬抗下去，这一切早有安排。但安排归安排，我依旧需要忍受这种切肤之痛。
　　啪，啪。
　　虽然执刑者下意识放轻了打击的力度，但我果然还是小看了这种刑罚，第一下下去就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第二下就连骨头都觉得痛，然后渐渐变得痛至麻木，可是即便如此，打了十多下还是没有打断一根军棍，这自然是和执刑者有意手下留情有关，只可惜好心办坏事，反而让我多受煎熬。
　　估计这样的场景在路人看来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一堆人稀稀拉拉的坐着看我一个人被打，还不时嘀嘀咕咕交头接耳一番。
　　不过这样的场景没有持续太久，在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喝止。
　　你总算来了，你不来估计这一棍子是无论如何也打不断了。我心想。
　　“你们在做什么？”子龙走近了问道。
　　“啊，赵将军，您的伤口已经不要紧了吗？”执刑者马上停下了动作，迎上前去。
　　“我没什么大碍，倒是你们这在干什么？打军师？谁让你们打的？好大的胆子！”
　　子龙如此生硬的说话我都听得心虚，这人还真是不善于骗人啊。
　　不过好在执刑者和底下休息的人都过于崇敬他，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反倒争先恐后的回答：“是军师自己下的命令。”
　　“是啊，我们都劝过了，可是他执意要这样做。”
　　“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子龙故作愤怒。
　　于是一个执刑者就把前因后果和子龙简单说了一遍。
　　“胡闹！”子龙吼道，“他说要打你们就打？军师身体本来就弱，禁不住的，打坏了你们谁负责？”
　　执刑者如释重负，马上就把军棍扔到了地上，连声说：“是是，我们方才只是不敢违抗军师的命令。”
　　“不，”我躺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阻止道，“继续，军中无大小，不能因为我是军师就区别待遇。”
　　“可是你是自找的啊，你明明可以不改十二个时辰的规定，做不到的处罚他们不就完了。”子龙的这番话明显又引起了下面人的不安。
　　“不，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他们的能力，下了多数人都做不到的指令，这本身就是我的错，而现在又更改了军令，言出不践，又是一种错。”
　　“你这又何苦，你的身体会熬不住的。”
　　“没事的，你来吧，他们都不敢用力打，这样何时才能打断军棍呢，还是请赵将军亲自动手吧。”
　　子龙却沉默了，并没有像之前说好的那样接过军棍动手，而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本来在刚才我中途走开了一会就是去找子龙说起这个事情，希望他配合我演一出戏。很多话我要借他的口来说，并且我也需要他来执刑，就是因为猜到了一般的士兵可能会不敢下这个手，而一旦我真的身体承受不住了，他可以阻止然后宣布把刑罚剩余的部分押后，日后再算。可是现在他却不接手军棍，一时尴尬。
　　“赵将军？”我催促道。
　　“恩。”子龙只是应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动。
　　“劳请赵将军继续执刑。”我依旧坚持。
　　“……好，我明白了。”我似乎能从他的声音听出艰难的颤抖。
　　子龙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军棍，双手紧握，站到了我的身后，他缓缓举起军棍，然后似乎在空中停留了好久，我知道他在酝酿，酝酿一击就能打折一根军棍的一击，力道刚好够打折军棍，而不多施加一分，能够让我尽可能少受一丝痛苦。
　　我在等他的军棍落下，而队里的士兵也在等他的军棍落下，时间凝滞在这一刻，我们都眼巴巴的等着。
　　砰。
　　比之前的声音都沉重有力的一声，随之而来是我瞬间遍及全身的疼痛和麻木，然后就是昏厥。昏厥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只是我果真太没用了，打折一根军棍就晕过去了，居然之前还在苛责别人，这真是太可笑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我醒过来的时候子龙守在我的身边，痛苦的看着我。
　　“嘶……好痛！”我清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痛，而且居然不知道这种痛是哪里传来的，只觉得全身都痛像散了架一样。
　　“你，你这是活该。”子龙轻声骂道，我总觉得他是硬生生把原本想问的“你没事吧”给吞了回去。
　　“呵呵，后来怎么样了？”我尴尬的笑笑，这次还真是错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以为至少能熬过两根没问题的。
　　“哼，和你想的一样，你一晕他们就炸开了，我故意找你教的说要接着打，后来有几个新兵喊出来了说算了吧，我就顺势说把那四棍延迟到等你伤势好了再慢慢打。”
　　“好，那后来你教他们做什么了？我昏了多久？”
　　“还好，就大半天功夫，那些坚持下来八个时辰的我让他们休息了，之前倒下的按照你的办法，等他们休息到能站起来了就负重八十斤继续扎马步，并且食物减半。”
　　我听了讶然的看着子龙，他被我看得发毛了，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我在想原来你也有狠心的时候。”真没想到他也会这样对这些训练的那么苦的士兵。
　　“狠心？这也算狠心？上了战场敌人还会管他们死活吗？这点事情、这种觉悟都没有，当什么兵？”子龙答的理所当然。
　　我这才明白曾经的我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够严酷了，而平时的子龙又表现的那么温柔和宽和，却没想到在子龙眼里我做的那些只是很常规的东西。
　　“不过，你确实有些过了。”子龙又说，“居然不声不响就弄死了两条人命，还用那么自残的方式，真的必须要那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