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明暗》奶圆圆

10、相思过一寸

　　瑟兰督伊有一个秘密，一个妄图瞒过维拉的赌博。
　　在无尽的时间里，他失去所有自由，生活在每一刻都有力量从他的灵魂中被抽走的幽暗之中。
　　这是一种痛苦，看不到结束的终点，却也是唯一支撑他意识不溃散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同样的感觉持续得太过长久，以至于躯体变幻、感知觉重塑、环境变化一类的全新刺激都无法打破那种习惯到意识深处的木然。
　　躯体的活动重新开始，灵魂却没有。

　　如果世间已无值得在意的，无论这幅躯壳需要做些什么，都不会再激起自己的任何涟漪。
　　哪怕有华美的宴会、迷人的香氛刺激感官，变幻的视野也像是蒙上了一层永不淡去的白雾，掩盖所有的波澜。

　　直到，一袭仿若与从前远望时并无不同的背影，出现。

　　灵魂之中，浮出一丝无比陌生的感觉。
　　生来便浸泡在冰湖之中的热量搏动，总是只能孤独的在黑暗中，看着灵魂滋养出来的气息随冰冷的湖水而溢散、抽离。
　　这种失去的感觉太过习惯，以至于当那抽离的力量忽然停止时，瑟兰督伊愣住了。

　　白雾散得无声无息。
　　视野中唯一的光，微微颤抖。

　　瑟兰督伊终于，长长地，抒尽一口气。

　　他可能，赌赢了。

　　此刻，还有很多的人、事、物都还阻拦在他们之间。
　　但在那样长久习惯的等待之后，这一切的阻拦，都不足一提。
　　精灵从来都有足够的耐心，直到一切阻碍都消失，等到唯有他一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

　　早晨，卢修斯来到餐厅的时候，瑟兰督伊和卢克分坐在长桌旁，一个在主位，另一个在主位的右边。

　　卢克先抬头看向进门的卢修斯，玩味地一挑眉：“今天的身份是加里安解咒师？”

　　这个名字成功让主座上的前任精灵王露出很浅的笑意。

　　如果提前得知这个世界还将有精灵的回归，卢修斯绝对不会选用王国总管的化名。
　　但此时可能也已经无所谓了。

　　“我们的斯内普教授呢？”

　　“教授上午有课，已经返校了。”回答的是卢克。

　　“看来校长阁下即将得到最新的情报。”卢修斯走到了瑟兰督伊的左手边落座，交谈的场景显得像是很自然。

　　卢克笑着点头，问道，“你们昨晚商量得怎么样？”

　　卢修斯的思绪不由一顿，心底闪过一丝微妙的尴尬。

　　确实，这应当是他和瑟兰督伊此时最需要交流的内容。甚至可能斯内普和卢克的不出现，也有这样的期待和默契在背后影响。
　　但也许从离开房间时开始，卢修斯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个上面。

　　拥抱、亲吻，散乱的画面闪过脑海。
　　在发生了那样的对话之后，再面对卢克此时提出的问题，卢修斯难得闪过一丝心虚。

　　但不论昨晚他们额外说了什么，于卢克而言，都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巫师们本来需要面对的挑战。

　　而且，卢修斯昨晚至少还有记得确认最关键的一个信息。
　　“关键在于时间，阿门洲坠落的最晚时间比我所知道的结局要早至少两年。”

　　整整少了两年的时间，还要找到在不同条件下复刻同样胜利的办法。
　　但凤凰社没有选择的余地，马尔福家族也同样没有。哪怕变化的条件允许黑魔王继续与救世主乃至神秘的精灵一族对抗，马尔福也未必能一样幸存。
　　否则，他在更早的时间里也不必犹豫。

　　这个事实让精心准备的早餐也显得索然无味。
　　卢克轻叹：“那位校长阁下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好要谈判的筹码。”

　　“西弗勒斯也许还没想好要告诉他哪些信息。”卢修斯设想，“如果他不是彻夜未眠的话。”

　　“我也必须尽快离开了。”卢克放下餐具，“如果我们不希望食死徒再加重对辛达的注意的话。”
　　受邀的事情发生在克拉布的宴会上，难免已经引人注意。如果瑟兰督伊还能更多地引起马尔福的兴趣，食死徒必然会想确认更多。
　　这是很好得出的结论。
　　不过，卢克的话还有一句潜台词。
　　斯内普和他都要离开，那卢修斯呢？

　　卢修斯忽然一愣。
　　如果没有昨晚的那些节外生枝，他现在确实更应该和卢克一起离开？
　　又或者说，甚至他可以成为完全置身事外的那一个。

　　那现在呢？

　　昨晚的瑟兰督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他送回房间，温和告别，给他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
　　但卢修斯实际也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混乱，甚至睡得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晚上都要沉。

　　“卢修斯。”
　　瑟兰督伊忽然道：“我想给你看一个东西。”

　　******

　　突然的邀约终结了卢修斯站在摇摆位置的放空。

　　因为瑟兰督伊的表现太过平静，好像和昨天站在斯内普身边时没有分别。
　　卢修斯也以为，瑟兰督伊要给他看的，是为阿门洲坠落所作的准备，比如精灵需要的物质基础。

　　但情况与他设想的不同。

　　早餐之后，瑟兰督伊并不匆忙地换了一身外出的巫师袍，而后取出一枚外表平平无奇的门钥匙，把卢修斯带到辛达家族一处在英国的农庄。
　　农庄位于一片挨着海洋的林地，只有少数几名巫师为它工作，平时也不在这里居住。

　　瑟兰督伊也并不关心这里的生产活动，领着卢修斯走进外围的树林。
　　就像是没有目的地的散步。

　　远离农庄可能制造出来的动静之后，四周只剩静谧。

　　走着走着，瑟兰督伊突然问道：“你知道哪里有魔杖出售吗？”

　　卢修斯一时不明所以，“如果你只是需要一根可以使用魔杖，我这里就有。但如果你想知道的是，如何像其他巫师一样，找到与你灵魂共鸣的魔杖，那或许并不那么必要。精灵对魔法的亲和力远超巫师，任何魔杖在精灵手中，其威力并不会有所减损。”

　　说着，卢修斯转向瑟兰督伊，忽然注意到了他那空荡荡的左手，以及与此前无数次相处时不同的感觉，现在瑟兰督伊的身上不再会散发出独属于他的力量痕迹。

　　他突然明悟，现在的瑟兰督伊似乎有意保留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信息。
　　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忽然无比强烈地注意到一个很关键的违和感。
　　对于卢修斯而言，离开林地王国、进入时空隧道只是前不久的事情。但对于瑟兰督伊来说，情况应当不同。在这个时空里，精灵的历史与巫师界的历史已经完全断层了，这期间流逝的岁月，除非极为漫长，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卢修斯所跨越的两点之间，轮转的岁月长度可能比瑟兰督伊西渡前曾经历过的还要长久，那么为何瑟兰督伊也如同他一样，仿佛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都停留在他们分别后的不久？

　　正是这和瑟兰督伊相处时的流畅，才是被隐藏最深的违和感。

　　如果阿门洲注定要坠落，需要有人先行一步来到巫师世界，为什么这个人选会是瑟兰督伊？这宛如斥候的角色实在与精灵王的曾经无法匹配。难道没有其他更适合的精灵吗？
　　除非，是有什么理由，非瑟兰督伊不可。

　　意外想到这里，卢修斯已生出一阵迟疑。
　　直觉告诉卢修斯，现在不是提出这些问题的时候。

　　他转而问道：“你为什么需要一根魔杖？”

　　瑟兰督伊的回答出乎意料：“其实并不必要。但或许，我真正需要的是一件能够自卫的武器。”

　　从要展示的东西，跳到魔杖，再到可以使用的武器。瑟兰督伊话语的跳跃让卢修斯不明就里。但下意识的，他已经抬手，下一刻，一柄特别的长剑已经出现在手心。

　　剑鞘的装饰是受精灵偏爱的风格，剑身的长度也是转为一个人的需要量身打造的。

　　这本就是属于精灵王的剑。
　　一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剑。

　　卢修斯望着熟悉的武器，有些恍惚。
　　回想着为什么这把武器会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回到王国之后，莱戈拉斯送给他的礼物之一。
　　如果不是再次遇到瑟兰督伊，这柄剑恐怕会一直留在他的空间里，仅作为一个观赏品。
　　但意料之外的重逢，现在的他就在瑟兰督伊的面前，亲手将这不可能留存的剑交还给了它原本的主人。
　　莱戈拉斯是否预知了他们的重逢，才送出这份礼物？
　　但这个念头迅速被卢修斯自己否定了。
　　如果是为了送到瑟兰督伊的身边，莱戈拉斯应该会将剑带在自己的身边。
　　卢修斯拿到剑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瑟兰督伊也已经西渡。
　　这剑，是瑟兰督伊选择要留下的。
　　那么，如果瑟兰督伊不需要的话，他现在拿出这柄剑，似乎也没有了意义。

　　瑟兰督伊也愣住了，他垂下眼眸，让人无法窥探他的思绪。
　　但在卢修斯收回之前，他接过了剑，轻声道：“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