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明暗》奶圆圆

11、生死错一分

　　简短的两个字，配上一个浅笑。
　　毕竟只是一个趁手的武器，也不是什么更重要的东西，瑟兰督伊的情绪似乎恰如其分。

　　但莫名地，卢修斯好像从瑟兰督伊的简单回应里感觉出一丝深意。

　　没等他深想，瑟兰督伊便已自然地抬手，握住剑鞘，接了过去。

　　卢修斯的注意力随着这动作来到他的身上，才在那一身与精灵王日常装束格外不同的巫师长袍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可能因为过于习惯和对方相处的过去，而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这里不是曾经的那个中土世界。
　　巫师使用的武器都是魔杖，除了手杖一类兼具装饰与功能属性的魔法器具，其他手持的物品都不会出现在巫师日常活动的场景中，就更不用说长剑这样的冷兵器。

　　瑟兰督伊接过剑之后的动作也似乎在印证卢修斯的猜测。
　　他站在原地，手腕转动，视线落在掌心间露出来的剑鞘图案上，像在认真打量。

　　“你是不是不方便携带它？”卢修斯略一停顿，“魔杖的话……你现在能掌握魔咒了吗？”

　　“不会。”瑟兰督伊的回答仍是简短，动作却是利落一变。
　　剑身斜收向左，最终搭在左手手腕之上。光芒一闪，长剑便消失于无痕。

　　卢修斯一愣，瞥见瑟兰督伊手腕上的纯黑腕带。
　　魔法波动转瞬即逝，视线里更加清晰的是一双骨节分明，却略显瘦削的手。

　　瑟兰督伊的动作没有停顿。长剑回收，他的双手便又自然下落，令人注意的细节隐没在巫师袍两侧的重叠褶皱之中。

　　卢修斯装作不经意地收回视线：“那是可以给哑炮使用的魔法器具？”

　　“我听说，哑炮是个带有贬义的称呼。”

　　“我不是那个意思……”卢修斯下意识解释，才发现瑟兰督伊居然还是笑着的。
　　促狭的精灵王让卢修斯想起初识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心情也跟着变轻松。

　　似乎也没有什么还可以阻碍他走向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阿门洲坠落之后，会发生什么？”

　　瑟兰督伊摇头：“不知道，我们都只能被动适应变化而行动。”

　　“那阿门洲坠落的地点，是已经确定了的吗？”

　　“阿门洲本就属于埃尔达的一部分，但时间能改变太多东西。”

　　“也是，对于巫师或者精灵而言，降落在哪里也不会有本质的区别。”无论新出现的陆地在什么方位，都不可能改变他人注视它的目光。
　　从这个角度来说，可能会有很多人会觉得，阿门洲的坠落是比黑魔王卷土重来更难以接受的事情。
　　哪怕精灵一族可能是比巫师更早存在于这天地间的生灵，但巫师们能感受到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他们的位置。
　　即便是弱小如麻瓜，实则也能让巫师界与之有意分离隔绝，强大如精灵，哪怕无法掌握魔法成为巫师，也必然会颠覆现有的力量格局。
　　黑魔王也许会为整个世界带来灾难，但食死徒未必不能找到以此攀升的阶梯。

　　卢修斯想起自己不久前还来往频繁的那些精灵面孔。
　　精灵的寿命决定了他们的生命轨迹将与众不同，仅这一个特点就足以挑战现有世界的一切规则。

　　其实，也不只是精灵。
　　他，一个自中土世界返回的卢修斯·马尔福，之于这个世界的马尔福家族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

　　卢修斯停下了脚步。

　　还在往前的瑟兰督伊因此停在他身前两步的位置，转过身来，望向他。

　　卢修斯缓声问道：“你带我来，其实没有什么要给我看的东西吧。”

　　瑟兰督伊坦然点头：“嗯。”

　　“那你为什么要叫我来？”

　　瑟兰督伊并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两步之遥的地方看着他，眼神、表情，渐渐开始和出征之前那一晚的样子重叠起来。

　　那时，林地王国原本正在为筹备一场盛大的成年礼而忙碌着，只为了给卢修斯这个最特殊的族人隆重庆祝，祝贺他终于结束了比精灵王子更漫长的成长期。

　　只是，战火骤起，立即成为整个光明阵营都迫在眉睫的危机。在那样的危机面前，哪怕这场成年礼是精灵王特别授意郑重举行的，也不可能再如期举行。

　　更令林地王国上下倍感艰难的是，除了卢修斯，他们找不到更适合带领出征队伍的最高指挥官。
　　西尔凡贵族们第一次硬着头皮挑明这一事实，就被震怒的瑟兰督伊赶出了书房。

　　然而，战争从不会为任何一个生灵的意志而停止刀锋。一万精灵战士整装待发，成年礼的盛大宴会成了出征前最后一场誓师。
　　此去，定是苦战。
　　需要分离的是一整个林地王国。
　　直至那一刻，瑟兰督伊也未曾松口，只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见任何人。
　　贵族们为这件事情已经找过卢修斯很多次，只希望他能劝精灵王改变心意。

　　其实，卢修斯从不真正在意自己能否赢得其他精灵的认可。
　　但林地王国是瑟兰督伊的责任。
　　如果卢修斯渴望的是能够真正站在那与精灵王并肩的位置，选择只剩一个。
　　所以他按下真正想要表达的心意，只是以轻松的姿态走进瑟兰督伊，开玩笑地问，精灵王特别准备的成年礼是不是就是把一整支军队交给他。

　　他本以为，瑟兰督伊会顺势说是，完成那所有精灵共同期待的授权。
　　但瑟兰督伊什么都没说，只是就像现在这样，看着卢修斯。

　　视线里的那双眼睛分明升起强烈的情绪，却忽然回避开去，掩去所有的情绪。

　　卢修斯几乎没有那样长久的和瑟兰督伊对视过。
　　那之前的每一次，卢修斯都会忍不住先行移开。

　　但只有那一次，是瑟兰督伊先移开了视线。

　　这一次，卢修斯不再为了掩饰心意而故作轻松，瑟兰督伊也不必再落荒而逃。
　　他甚至是笑着的，向前一步，向卢修斯摊开手心：“我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卢修斯，可以吗？”

　　卢修斯看着那伸向自己的手。
　　“阿门洲坠落这件事情，具体需要你做什么吗？”
　　黑魔王必定觊觎精灵永生的力量，但精灵难道真的需要惧怕这样的觊觎吗？
　　黑魔王的存在真的会让精灵感到忧虑吗？
　　“你为什么会去找邓布利多他们？”

　　“精灵需要的只是信息，确实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但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见你。”

　　“所以？”

　　看着卢修斯忽然认真追问的样子，瑟兰督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摊开的掌心仿佛是被拒绝了，孤零零地落下。

　　但在被真正收回之前，卢修斯握住了那只手：“说不出口，那就走吧。”

　　瑟兰督伊一怔：“去哪里？”

　　卢修斯手上用力，把这位卸任了的精灵王拉到了自己身边，取出魔杖：“去看点不一样的东西。”

　　******

　　从里诺堡离开之后，卢克很快收到卢修斯用猫头鹰送来的信。
　　信纸上寥寥几笔，说明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再前往马尔福庄园或吕勒奥庄园的打算，然后附上了一张邀请函做成的门钥匙，以及五天之后晚上八点使用的提醒。

　　卢克看着那几行和自己有九成相似的字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慎忽略的一件事情——从重逢到暂时分别，他们一直没来得及再商量卢修斯的身份定位。

　　卢修斯的身份对于他人或者邓布利多的定义已足够清晰，但反而是对于马尔福家族，是一个相当模糊的状态。
　　无论是马尔福庄园，还是吕勒奥庄园，魔法契约无不认可卢修斯的马尔福身份，对他完全不设防。
　　但这不设防的前提是，魔法契约将卢修斯和卢克当作是同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对对方的一切都下意识感觉熟悉，几乎所有的话语都不言自明，卢克并没有及时想起区分的问题。

　　这确实是一个足够困难的挑战。
　　但在卢克开始为此犯难之前，卢修斯已经干脆利落地作出了最终决定。

　　这或许是对马尔福家族最好的选择。
　　但卢克不理解的是，卢修斯最终选择的下一个落脚点会是这样一个地方。

　　门钥匙联通的地点在一艘游艇的甲板上，没有开灯。
　　卢克在落地的一瞬间，便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周遭的声响也随之传来。
　　卢克只是稍微留神，便意识到一个事实——周围的船上全是麻瓜。
　　然后，他向两边望去，看清了其他船只的情况。

　　夜色下的码头依然热闹，但还不至于嘈杂。最远的那个方向还有更大的货船停泊，人与货物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灯光强烈。
　　越靠近这一边，动静就小得多，船体更小，也更干净。

　　论船身大小，卢修斯选的这一艘船可能是附近船坞里最高的。
　　但只有这艘船上没有任何光亮，因而显得格外落魄。

　　右前方，一只家养小精灵突然出现，向卢克欠身行礼，用词讲究地发出邀请，将他引向昏暗之中通往船体深处的道路。
　　一盏不知何时被放在角落的魔法油灯随之点亮，从卢克腰侧高度的某个角落幽幽升起，照亮前路的同时，也照出甲板周围摆放了一圈未拆封的木箱，上面还堆着或多或少的灰尘。

　　卢克差点就误会了卢修斯的真实生存条件。

　　直到，他来到家养小精灵指引的终点，走进宴会厅的大门。

　　船舱走廊的昏暗终结于宴会厅里透出来的灯光。
　　从黑暗走进光明，卢克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才看清给他开门的人。

　　卢克愣住了。

　　“辛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