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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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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礼貌地响了两遍,又很急地连响三遍。
格莱特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呆了呆。
“早上好,希望我没打扰你。”赵楼宴微笑着将红酒塞进他怀里,“不请我进去?”
格莱特侧了侧身让他进来,面对变得如此开朗的沙利叶还是有点蒙,“现在才早上四点……”
看到已经登堂入室的客人,格莱特只好去泡了杯黑咖啡压一压浓重的睡意,黄油在锅里快速融化的香味让赵楼宴也有点饿,格莱特在往锅里放吐司的时候感受到对方渴望的视线,顿了顿:“来一片?”
“谢谢。”赵楼宴高兴道,看起来既不像有什么要紧事,也不像是特意来拜访自己。
“要加点豆蔻吗?”
“好啊。”
“再来点番茄沙司?”
“好啊。”
格莱特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有点怪,他边放作料边瞥向赵楼宴:“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六号上午十点多。”赵楼宴想也不想便快速回答道。
“那有一个多月了。”
“是的。”赵楼宴站直了身体,表情变得认真了点,还有丝紧张:“所以我想我该找份工作。”
“嗯。”格莱特继续煎着吐司,赵楼宴动了动嘴,好半天才说出来,“我觉得之前你介绍给我的那份很适合我。”
格莱特终于明白了赵楼宴的目的,道:“你打个电话就行了。”
“我怕会吵醒你。”
“……”
从小养成的教养让格莱特没有把吐司直接扣他头上,而是顺利地进了两人的嘴巴。
“下次再加点盐。”赵楼宴得寸进尺地评价,笑得特别明亮。格莱特避开那双眼睛,视线落在他嘴唇边的碎屑上,重复道:“下次?”
赵楼宴优雅地擦了擦嘴,正襟危坐看向格莱特,“你觉得我们做室友怎么样?”
“什么?”格莱特高中时就出来单独居住了,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还从没有人提出要和他一起住的想法,他怀疑赵楼宴吃错了药,并不想答应:“你的意思是想住在我家?为什么?”
赵楼宴后悔般皱了皱眉,他对这里并不是完全陌生,却不会有太多扰人的记忆,不会太安静,但格雷特也不会像托兰不厌其烦地试图拯救自己。他是临时起意,明明可以编很多理由但脑袋却突然空白了。
“忘了它吧。”他咕哝道,起身快速离开,蹬蹬的脚步声后门嘭得关上,空气瞬间又安静了。
格莱特看着那留下的半块吐司,正想扔进垃圾桶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他去打开门,赵楼宴站在门口,凌乱的乌黑发丝使他微微眯起眼睛:“真的不考虑考虑?”
格莱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比托兰还讨厌,下一秒把他拉进了门,耳边还听见对方得意地道:“这回是你让我进来的。”
“对了,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是的,怎么?”格莱特现在有点后悔当初邀请赵楼宴来家里了。
“挺好。”
如果不是对方的眼神毫无暧昧,格莱特几点要以为那是某种暗示了。
“沙利叶,你不打算继续念书了?”
“我没有多余的钱。”赵楼宴继续吃之前剩下的半块吐司,格莱特有点庆幸自己刚才没扔掉了。
在格莱特的牵线下,赵楼宴得到了一份翻译工作,他的能力和以前一样优秀,每天住在同一座房子里知道有彼此的存在但互不干扰,偶尔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彼此相安无事,多一个人生活的影响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天夜里,格莱特来到赵楼眼的卧室,无意瞥了眼赵楼宴拿着的书:“你在看圣经?”
“是的。”赵楼宴抬头问:“你是基督徒吗?”
“不是。”
“这里面说的是真的?”
“什么?”
“只要去祷告时赎罪上帝就会原谅两个男人互相亲吻抚摸做|爱?”
格莱特觉得话题的走向有些诡异,到:“我想你最好别在外面说这些。”
赵楼宴耸了耸肩:“当然不会。”
格莱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随机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明天有一份传真十点前要发出去,你最好提前一点过去。”
“那我得早点睡了。”赵楼眼合上书,揉了揉眼睛。
“要我帮你关灯吗?”电灯的开关在门口,赵楼宴道:“谢谢,不用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怕黑了?”格莱特难得开了个玩笑,然后不在意地走了。
赵楼宴在门关上后从圣经里面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里面却是绘本,每一页都栩栩如生地画着两个男子交合的画面。赵楼宴的手伸到被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画,过了许久后被子的耸动停了下来,赵楼宴抽出干净的手,看着看着忽然笑出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哽咽。
当一个人表现得神秘,他就会产生吸引力。
赵楼宴真的去了教堂,一排排的长椅上三三两两坐着前来祷告的人,他随意找了个位置,看向被彩窗折射成斑斓光线中的耶稣像。
“你好,你是第一次来?”有个四十左右的男人在他旁边坐下,浓烈的香水味充斥鼻腔。
“是的。”赵楼宴露出笑容,那男人挨得近了些,“你住在附近吗?你用什么香水,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你闻到了什么?”赵楼宴低声道,带着些微的鼻音和感冒般的沙哑,挠得人心痒。
“佛手柑,肉豆蔻……还有些木头的味道。”
“是檀香,凑近一些才能闻得到。”中年男人盯着那双仿佛会迷惑人的黑眼睛,慢慢抬起对方的手腕凑到鼻间。赵楼宴微微眯起眼睛,余光仍然看着那座基督像,忽然男人的呼吸近了,嘴唇贴上了滚烫的温度。
赵楼宴猛地张开眼睛,狠狠推开男人,站起来嫌恶道:“变态。”
男人被推倒在地的声音引发了骚动,赵楼宴擦了擦嘴唇,扫了眼周围的人道:“这是个同性恋,他想亲我。”
疑惑立刻变成了恶心愤怒不断蔓延,赵楼宴看到那个男人被群起而攻之,然后逼迫他向上帝赎罪,基督像仍然安静地俯视着他的信徒,中年男子眼里的恐惧让赵楼宴觉得可笑,可又笑不出来。
赵楼宴推出人群,离开变得闹哄哄的教堂,圣洁动听的咏叹调在愤怒的吵闹声中变得支离破碎,艰难地联结着不成调的乐章。那声音渐渐变成一个温润低沉的嗓音,呼吸喷在他的颈项,如影随形。
赵楼宴脚步一顿,随机捂住耳朵加快步伐在街道上穿行,偶尔的擦碰引来恼火的咒骂,而他恍若未闻。那声音追着他,像海妖的号音逼得他喘不过气。赵楼宴知道自己早就被迷惑了,那个漂亮如精灵的男人,在那双冰湖般的蓝眼睛第一次看向自己时,他就已经迷失了方向。
赵楼宴停止了徒劳的躲藏,当他想要仔细听一听时,那声音却消失了。他转头看向身后,阳光普照人来人往的街上,奇迹并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