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琰迟

4、第四章

　　高延聊到意兴阑珊时才回了宿舍。
　　走在回男生宿舍的路上，他还回忆着这段不寻常的结识。
　　听完郑赫的高见之后，高延在难过感伤之余，也有了个不小的疑惑，他忙问：“为什么就没有恰恰好实现梦想，然后不多觊觎别的东西的人？”
　　“宁愿追求更多，宁愿永远实现不了，也没人愿意实现梦想之后，信仰崩塌。”
　　高延走在路上想起郑赫当时的斩钉截铁，当时露出的鲜少有过的严肃，就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郑赫在后来又问起了高延的梦想。
　　高延把郑赫看做半个救世主，就如同郑赫自己所说的那样“普度众生”，他不再遮掩地回答：“我从小喜欢吉他，喜欢摇滚乐，我想玩音乐，可偏偏让我被调剂进了个不着调的专业。”
　　郑赫同情地拍了拍肩，道：“你没事儿就可以来我这儿找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只是，高延这几日天天满课，这个不着调的专业不仅拖累他不能实现梦想，更害得他早起贪黑，脸色更加蜡黄。
　　好不容易捱到了一天下午半天没课，高延正准备吃了饭去那家咖啡店，却接到了同乡师兄的电话。
　　师兄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来到C大之后对他也多有照顾。
　　师兄那头的电话噪得很，所以他只是勉强问了几句。
　　问起了那天高延是不是跟着一个姓郑的人去了咖啡馆。
　　高延老实地承认，生疑地问：“郑赫怎么了？”
　　“这人是学临床的，那家咖啡店就是学校给他开的。感觉家里出了变故之后，他做事就不大正常，你少和他来往。”
　　高延还赶不上多问几句，师兄就说女朋友来了，不多说了。
　　高延悻悻地收了电话，看着还有百米不到的目的地，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义无返顾地朝前进。

　　高延推门进去，门口坏了响铃的风铃只能声音喑哑地叫着。
　　郑赫眼尖，坐在最里面的老位子也能第一时间看到高延，冲他得意地招了招手。
　　“你怎么不和我说，这家咖啡馆是你开的。”高延丢下挎包，斜着眼质问。
　　郑赫理所当然地耸耸肩，又理所当然地道：“我怕你叫我请客，那样我会不好意思回绝你。”
　　“无聊。”高延从包里拿出水杯，故意在郑赫面前晃了晃里面“哐当”响的液体，“我喝这个就行了。”
　　高延拿出杯子才觉得有些口渴，正低头拧开杯盖，眼底下却又突然凑近了另一张脸。
　　郑赫依旧在半拳的距离同他说道：“我能帮你实现梦想了。”
　　高延水也来不及喝了，亟亟放下手头的东西，也凑到郑赫面前，兴奋地问道：“怎么实现？怎么实现？”
　　郑赫狡黠一笑，从桌子底下抱出了一个大块头的东西。
　　“给你，吉他，你去门口弹，弹你的音乐，你喜欢的摇滚。”
　　高延起先很是抵触，他还没做好在大家伙面前开嗓的准备。郑赫软硬兼施，说到嘴皮子抽筋，才让高延半信半疑地把吉他接过。
　　说起来，高延能放下戒备握起吉他，并不全在于郑赫那一番动人且诱人的说辞，而是他看着这样坚持的郑赫，想起了第一天相识的时候。郑赫就是这样，带他在众人眼下走过，然后走到了一条被光亮铺设得金闪闪的路上……

　　高延在咖啡馆大门口搁了张椅子，抱着吉他恣意地唱着自己写了许久的摇滚乐。
　　门口被他的疯狂而吸引的人愈来愈多，高延在脸颊一度高热中被迫停止了正酣的表演。
　　“完了，要害得你做不成生意了。”高延死死抱着吉他，不敢抬头看围观的学生。他总觉得周围有说不完的窃窃私语，像是暗箭一般向他刺来。
　　“可你看有这么多人都来店门前围观。”郑赫倒显得无所谓。
　　“但这中间没有一个人是来做你生意的啊。”
　　郑赫噗嗤一笑，低声说：“反正本来就没人光顾。”
　　周围的人见高延不再有动静后，也只能嚼着舌根离开。门前方才有过的人来人往，一下子又只剩下一阵一阵吹过的冷风。
　　高延抱着吉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了，不少次都不经意里拨动了琴弦。他知道自己一半是紧张，另一半却是实实在在的兴奋。
　　于是他大着舌头，快活地问道：“郑赫，你的梦想是什么？”
　　郑赫手里捧着一杯热水，他隔了半晌之后，才悠悠地看着窗外未免有些萧条的秋景，说：“我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医学昌明，从此再无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