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晚》戈虞

5、心如磐石知不知

　　5.心如磐石知不知
　　卧室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回忆草草结尾，阮娴偏头，一席淡紫色的旗袍衬得腰肢纤细。她慢慢走进卧室，看见刚刚为梁立甫取下胸口子弹的医生正陆续退出去。见她进去了，梁立甫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怎么不过来？”
　　纵使他再怎么不好，待她也真是极好的。此刻他成了这个样子，她心里到底有一点担心。她坐过去，瞄了一眼他的伤口，礼貌的问，“怎么样了？”
　　“死不了。”他扯扯嘴唇，苍白一笑，“不用担心。”
　　阮娴淡淡的哂他，“谁担心你？都是你死性不改，还惦记上小姑娘，没一枪打死都算好的。”
　　见她难得笑他，他也咧了咧嘴，“是啊，都是我死性不改，不该当着你的面勾三搭四，这是报应。”
　　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轻轻浅浅的笑，并不多言。阮娴知道，他是不想在她面前再提这件事，他一定会背着她处理好。说不定明天，何淮安就会……
　　她不敢往下想，却终是忍不住下意识的问他，“何淮安……你准备怎么处理？”
　　梁立甫笑意浅浅，其实他也是生的貌美之人，只是眼神里没有何淮安的温和，但笑起来总归是平易近人的，“你认识他？”
　　她心里一惊，像是藏得好好的东西被发现了似得，双手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小包，面上却淡淡的答，“怎么会？”
　　他的笑容也没有减，只是语气多了几分冷冽，“阮娴，不要骗我。”
　　她错愕，“什么？”
　　“我从来没有说过他姓何。”他笑意渐收，靠在床头，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
　　阮娴目瞪口呆，这才回想起之前的对话。她下意识还想解释，“只是碰巧……”
　　“不要骗我，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认识他，而且，很熟。”
　　他特意咬重“很熟”两个字，眸色越来越深，看不清悲喜。
　　她终于安静下来，无话可说。看，连梁立甫这样的人都看得出来，她阮娴爱何淮安，只是何淮安，却从来不知道。明明相依为命几个月，他却甚至吝啬于记住她的名字。
　　阮娴素手抚了抚头发，矜持的坐在凳子上，语气不自觉染上无所谓，“好吧，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要我陪你睡吗？”
　　梁立甫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以前很多次，阮娴坐在小板凳上看何淮安的样子。室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他慢慢的，一字一顿：“阮娴，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他的语气有一些无奈，“我是真心待你的。”
　　阮娴浅浅的笑，“我信啊。”可是真心又值几个钱？她何尝不是一片真心，却换来了什么？阮娴笑开来，“所以，要我陪你睡吗？”
　　梁立甫的眼神中，最后一丝温度终于消失，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冷酷的商人，或者说他从未是一个温柔的人，“阮娴，既然你为了他，这么乐意自甘堕落，我又何必虚情假意？老实说，面具戴的太久，我也嫌烦。”
　　阮娴依旧只是淡淡的笑。可以，只要能救他，什么都可以。
　　阮娴的心是一颗石头。梁立甫不知道的是，石头是怎么都捂不热的，阮娴的心如果在再次遇到何淮安之前，还有温度，那么重逢之后，真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冷的就像这北平的雪，冷的就像她未果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