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墨梅 （天色纯白第二部）》凌纱

4、华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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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沉凝。
　　盖聂转达了苍龙七宿的秘密，墨家的头领才意识到必须放下心结。和流沙不同，墨门倡导的“兼爱平生”早已贯穿这些弟子的心中，只要天下有难，他们就不会袖手旁观。在天下面前，私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秉持着那样大公的心态，他们决定和和气气地与雪影一讨究竟。
　　然而，直到张良的信使传来蜃楼启航、请他们暗中跟随的消息为止，雪影都不曾出现过。

　　正当墨家一行乔装易容尾随蜃楼而行时，卫庄带领着流沙接下暗中保卫蜃楼的任务，亦启航在程。
　　仙岛，是真，还是阴阳家一手策划的阴谋，人人不得而知。
　　阴谋的付出，往往伴随着一股诡谲气息。这种叫人心生不安的感觉，但凡嗅觉灵敏的，总能感知一二。譬如，阴阳家与帝国的貌合神离。
　　山雨欲来，风未满。每个人披着端庄的外表，做着往常的一切，暗中早已云涌。
　　将大智藏在大愚背后，正如将刀锋匿于袖里，所求不过，一击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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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蜃楼东渡的航线，经过许多渔区，一路虽有阴阳弟子和秦兵护卫，若是半作渔人尾随，基本没有问题。
　　小心即可。
　　那一日，蜃楼停靠在洛虹港。
　　墨家诸位得脱张良事先的到处打点，很快找到了接头的人，被送往山脚下的一处僻静客栈小歇。
　　洛虹是帝国最繁华的海港之一，来往商贾客流巨大，混杂人群中，根本不会被注意。
　　许多天粗茶淡饭的简朴生活，早把天明得胃折磨到叫嚣，好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诸人也可怜这孩子难得乖乖忍了这些天，便让少羽陪着去市井买些吃的。
　　从最初得到的消息看，蜃楼在洛虹会停留些时日。久留一处，对逃亡的墨家并非安全之措，当下派出高渐离与盗跖，化作外商，四转打听打听。

　　洛虹作为港口，远比桑海富华。
　　一路走来，烤鸡、烧鹅、酥饼飘香，饿坏的天明更是见一样买一样，买一样吃一样，狼吞虎咽的模样叫少羽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能捂着羞涩的腰包默默叹息。
　　褪去了往日华美衣裳的他们，越发有了寻常人家孩童的样子。可爱的天明、爱笑的少羽，与生俱来的那种讨人欢喜的气质，让店主对他们格外好。不论买什么，都能占得一点小便宜。
　　虽也有被路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时候，眼里只剩下食物的天明根本不放在心上，连少羽频频砸来拳头的警告也置若罔闻。

　　一处高岗，繁茂枝头，雪影、白凤并坐着。
　　暖暖金阳洒下，柔嫩了苍绿的枝叶，浇灌了深褐的枝头。
　　艳阳当空，雪影那领厚实的罩衫发挥了作用。轻裘横盖，拦过二人的肩头，挡去千万道强光。虽有些热，但不碍事，衣下雪影用寒术支起的小小空间，赛过海风拂面的清凉。
　　静坐着，远望。是俯瞰众生是自命不凡，是闲来无事是惬意潇洒。
　　又或是，在无数个瞬间，回眸，坠入那一双令你心跳加速的眼中，安全、享受，所有一切将你填满。
　　世界最大的幸福，不是有无数人围绕周围，而是那样无需说话却也不会感到尴尬的时光。
　　所谓，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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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喝足的天明，拉着哭笑不得的少羽回到客栈。
　　大叫一声“我回来了”，却不见有人搭理。
　　少羽与之相顾诧异，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见厅里众人齐坐段庄，上位里还有着两张陌生的面孔。少羽看那些头领的神色，料定了是贵客，拉起天明就行礼。
　　班大师理了理白透的胡须，紧绷的面庞方有了一点松弛：“还算是懂点规矩。”哪知话音未落，上坐的男子便抱拳跪下：“巨子一礼，乌某消受不起啊。”天明并不懂这一套文绉绉的客套，只顾摆着手讪笑道：“没事没事，你是长辈。应该的。”坐下高渐离扶起勇士乌垣，直道：“乌前辈，天明还小，您不必如此。”乌垣却不这么想：“他再小，也是我们的巨子，哪有属下不礼拜巨子的道理！”
　　见这般称呼，少羽才反应过来，这个乌垣也是墨家的弟子。看模样，似乎还是头领。只是这位颇受敬仰的头领，这么些年，都消失到哪儿去了？
　　许是怕乌垣不高兴，雪女才指了指最末的两个位置，示意天明少羽坐下。乌垣见状，便要让位。众人齐齐劝说：“今日您归来，是客，客当坐主位。下日再集会议事，必让巨子与您换座。”乌垣这才作罢。
　　天明四下里环顾，就是找不到盖聂，小声问少羽道：“少羽少羽，大叔怎么不在？不会一个人贪玩去了吧？”少羽恶狠狠地弹天明脑门，天明废了好大劲才没叫出声：“你啊！就知道玩玩玩！这是墨家内部的事，你大叔不方便坐这里。”天明还是不怎么理解：“为什么呀？平时商量对策，大叔一直都在的。”少羽摇摇头：“今日墨家的前辈回来，盖先生一定是怕误会，才故意避开的。”
　　天明来不及再问，被班大师打断。

　　——“天明，快来认识认识。这为乌垣乌先生，也是我墨门的头领之一。数年前奉前任巨子太子丹之命，远赴天山，修习异术。如今学成归来，助我墨门，助我天下。你要好好想他学习，他也是太子丹身边的得力助手。”
　　天明这次很乖，没要少羽指点，自己向那乌垣躬身作礼。
　　原本众人并没有要向天明介绍乌垣的打算，只怕面子上过不去，才稍作解说。现在该行的礼节都行完了，该客套的也客套了，也就没人再管这两孩子了。说着说着，又回到了正事。
　　“乌前辈，在下听闻天山的秘术有治百病的奇效。端木姑娘受重伤，迟迟昏迷未醒，前几日的信里相信班大师已同您讲了详情。不知您是否能够唤醒她？”高渐离往下使了个眼色，守在门前的弟子抬出了沉睡的端木蓉。
　　聊是以听闻噩耗，真正见到端木蓉熟睡的样子，乌垣还是惊得立了起来。沉吟半晌，方才平复心绪：“乌某造诣甚前，未能领悟那秘术之究极，惭愧惭愧。所以今日诚邀这位天山族人，紫合姑娘同来。紫合姑娘是天山弟子中十分杰出的一位，相信定能解决我墨门眼前的问题。”
　　紫合姑娘，人如其名，在一身淡紫缀梅的裙裾衬托下，和美非常。她微微欠身，嗓音温婉：“乌先生谬赞，紫合普普通通，担不上杰出二字。”
　　乌垣是个老实人，听紫合承认又想起了天上上听得故事，点头道：“也是，若说天山最杰出的弟子，还当属……”
　　欢天喜地跑来，到规规矩矩坐下，天明才安定了心神。沉下心来一听，才发现被反复提起的“天山”不就是旧友的故乡？少羽见到天明豁然开朗的表情，知道他也注意上了“天山”这二字，想要阻止他的没有顾虑，已经来不及了。满堂上，只听见天明清脆而好奇的疑问：“少羽，他们说天山诶！天山，不是雪影的故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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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惊人，少羽抚额直叹的同时，紫合惊得瞪大了眼，就连乌垣的追念也顿了好一会儿。
　　“原来你们知道她。不错，细数天山历代弟子英才，最杰出的还当属这位雪影姑娘。只是……”
　　“只是？”墨家上下面面相觑而露狐疑，直觉告诉他们，将要听到的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她练功到走火入魔，弑父母、杀师兄。按照天山的规矩，犯下此等滔天大祸的人要接受原罪审判，而她竟从被囚禁地逃跑，杀伤无数，从此形影无踪。”
　　做出这般逆天事的，竟是一个女孩，而且这女孩不久前还被他们当作了朋友。惊世骇俗的故事听得人人震惊万分，料到不是什么好事，却未想到是这般大罪！少羽端着的茶杯，都给失神摔了。面前一片茶水渍和青瓷碎片，没人在意，也没人斥责。大家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震惊。
　　人也好，禽兽也好，最险恶的心胸永远藏在最美的华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