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墨梅 （天色纯白第二部）》凌纱

5、名冠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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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云雾，挡去金茫千丈。
　　那间茶褐格调的屋里，正如这霎时暗沉的天色，默然难言。
　　窗棂边，涌进阴风阵阵，卷入红梅瓣瓣。不合时宜的瑰丽盛开在满目黑褐之上，一如满目刺红热洒墓碑，换得几分华艳，几分冰凉。
　　落红之上，白纱飘渺似沙鸥展翅傍水而飞，长裙拂地不遮白靴精工靴尖一点墨梅更一丝风情，衣袂翻飞但见尾指银戒被霜寒梅傲立。那日的雪影似从梅花中走出，奇姿各异的梅，色泽相别的梅，一处便是一道景致。
　　她来得那般轻盈，踏着没有脚步声的脚步斜坐窗框，未曾惊起半点涟漪。
　　不经意的回眸，一地落雪红梅，惊得紫合往后移了移身体。
　　无数个黑夜惊得好觉的梦魇般存在，无数个白昼踏破铁鞋追寻的师门绝佳，无数个日夜心心翘盼念念痴望的再次相会，在这六年后的他乡异地，终于叫她给盼来了！
　　再见，那人的样貌与六年前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出落得愈加绰约和清冷。相逢，并不是想像里的深情相拥冰释前嫌，那人只淡淡坐着，冷眼看她宛若陌生。
　　“雪影……”二字一词，她唤得像是用尽生命，发自灵魂深处的悲切感怀染上浓浓哭腔，为整个屋宇添上一笔凄凉。赤黑的瞳仁凝视着不远处的倩影，只剩得沧桑。
　　闻声即惊。不可思议的目光渐次挪动，落到满地红梅，落到绝尘白衣。
　　飘飘如遗世仙子，恶恶是戮杀修罗。
　　似红梅，孤然傲立；似罂粟，绝艳致命。

　　众人聚光灯般盯视的目光中，雪影款款站起旁若无人的整理衣衫，拍落碎梅几支。
　　“一个个这么坐着，是在迎接我吗？好大的排场。”薄唇轻启，语意含笑，淡淡如谈天说地的闲散，全然没有半丝被当作万恶之首的自觉。
　　娇笑着的清冷，最伤人的温润。
　　紫合默默垂下眼帘，遮不去满眼哀伤。那人甚至，都不屑看她一眼。身旁的乌垣气得说不出话，只道是那两孩子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不想是早就相熟。
　　堂堂名门墨家，竟与这等人熟悉！
　　他猛然立起，三两步往前，怒喝道：“看在礼节份上，唤你一声姑娘。你若还有半点良知，就快快回师门赎罪！”
　　“紫合姑娘，你说好笑不好笑？一个连父母都杀的人，哪来什么良知。”雪影冷冷嗤笑，“再者，莫非在下久离师门忘了规矩？记得师尊教诲，外族人不得插手本族事。”
　　冷嘲热讽，她够狠。非但没给别人面子，也把自己的面子剥得一丁点儿不剩。
　　紫合忽有些怕了，怕那个熟悉到陌生的人。她深吸一口气，气息上运的过程中仿佛融入了心碎的声音：“雪影……师尊他……很想你……”
　　“想我？还是想杀了我。”紫合终于等来了雪影的眼神，却不是她想要的。那是她一生都忘不了的无情，凛冽如雪天冻结的冰湖、苍封十里生迹。雪影不顾紫合的绝望懊悔，自管自说道：“也对。他老人家一世清名毁在在下手中，恨在下是应该的。”
　　“我……你……师尊……”

　　“紫合前辈，您理她做什么？快抓捕她回去，以了师尊遗憾啊！”
　　“你住口！如她所言，外族人不得插手本族事。”紫合拂袖腾起，袖口卷起的劲风砸得乌垣连连后退。
　　众人怔住了。不明白紫合为什么这样地帮雪影，但紫合却明白，雪影便是死也不会再承她半分情。
　　果然。雪影的表情平静如初，全然不为所动，唯独轻轻咧开的嘴角带着三分嗜血的妖冶。她低头，望向了厅中央静卧着的端木姑娘，道：“原来你还想救她。”
　　天明尽管年少，也懂得“弑父杀母”绝非好事，但始终感觉这和记忆中的雪影搭不上边。他不知道，大人们为何这样讨厌雪影，仅仅是因为她与他们立场不同？但他有一种感觉，他们都看错了，真正的雪影和卫庄那种大坏蛋，才不一样！
　　孩子的心思不如大人复杂深沉，也恰恰是这一份年少的纯真最打动人。
　　“但是，雪影你不是说过吗？能用寒术救蓉姐姐的人，已经死了。”当下，能用这样平和语调与雪影对话的，也只有天明了。
　　雪影笑了，无声的笑容蔓过脸庞，好像那乍到的春花：“对，那个人是死了。不过她自不量力罢了。”她特意加重的“那个人”似乎是紫合心头永远的诟病，听她婉婉道来紫合尽失颜色。
　　“看样子，你们很安全。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她挥挥衣袖纵身跃下，终于还了那压抑空间片时的舒坦。

　　云光渐散，她想着碧天万顷驰去。
　　古树荫下，盖聂目送她归去。细看时，他的眼里没有责备，只是点点深究。

　　***
　　雪影前往墨家时，白凤也被支去公干。
　　等雪影回到住地时，白凤、赤练、卫庄正悠闲得喝着酒。
　　最先感受到气息的卫庄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遇见位故人。”
　　“谁？紫合？”
　　“对。”
　　赤练搁下了酒杯，皱眉问道：“她来做什么？”
　　“抓我回去吧。”雪影来到白凤身边坐下，给自己斟了杯酒，“顺便救端木姑娘。”
　　“听白凤说，只要你救了端木蓉，他们就甘愿与你一笔勾销。这么划算的勾当，影妹妹怎么不答应？”
　　雪影微微笑了：“不是不想救，是真得救不来啊。”
　　“哦？”这一下，连卫庄都来了几分兴趣。
　　“世人都道天山寒术包治百病、包退百敌，却很少有人知道寒术分两类：攻击寒术和治疗寒术。寒术化天地灵气为己用，千变万化，但并非人们以为的神乎其神。它不可能化死为生，也不至于刀枪不入，其实只是普通武术与医术中的一支，不同的是它奇特的形式。
　　天山族人自小修习入门寒术。入门一讲，顾名思义，涉猎广泛但不深入，百处能通但不精研。但凡游历世间的多是修为尚浅的入门弟子，行走万方为开阔心胸以纳天地之气，他们乐善好施，或是路见不平相助，或是救人奄奄垂危，所以世人便有了‘治百病、退万敌的’误解。
　　精深的寒术并非人人得以修习，有些人天资浅薄究起一生都迈步了那门道。在天山，每一年都会有灵力检测。通过检测的资优者，按其灵力种类分入不同派别修习不同寒术。灵力对应寒术，亦分为两种：冰蓝的攻击灵力和莹白的治疗灵力。除这两股之外，还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综合灵力。据说，当拥有综合灵力的人手贴着灵魂石，会闪烁出透白的荧蓝，与天际浑为一谈。”

　　“而你便是那千年难遇的综合灵力者。”白凤看向雪影十分笃信。
　　她点头，继续说道：“学习寒术的第二年，就发现了这神赐的天资。可想而知，我被他们众星捧月地供着。按理说，综合灵力者修习的攻击术与治疗术应当并重，而这样的人实在太少、治疗术学得最好最多只是个旷世神医的名号，远比不得江湖掀起的威名。所以他们，还是重点教了我攻击术。
　　然而正像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真正厉害的攻击术并不可能没有副作用。久而久之，那样的法术成了禁术，据说被禁术杀害的人尸骨无存。记载如此危险之术的书籍被存封在试炼禁地的深处。除非所有长老合力开启，没有人能够接近。
　　那年出了弑父杀母的传闻，他们把我关在禁地深处，外面是一层有一层弟子的把手。他们只道我是奇才，怕我出逃，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外围，我也因次得到了接触禁术的机会。天山有规矩，纵是犯下滔天大祸的弟子，在未接受审判前，不得加以镣铐。所以，得到禁术，易如反掌。
　　禁术是长老誓死守护而不得泄漏的机密，如今禁术失窃，丢的不是我而是他们的脸。所以他们用尽一切力量封锁了这个消息，别说是外界，就是天山的弟子也不得知。”

　　“既然得到了禁术，为何不去杀了那紫合。毕竟是她……”
　　雪影转向赤练，那笑容妖冶绝命，“因为我要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