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104、第一百零四章

　　前方不远便到了收费站，陆霜雨打来电话，说是要停车休息几分钟，让纪昀对卫池交代一声。

　　小小的打断，话题又重新接上。

　　“你刚才说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是真的吗？”她问道。

　　“真的，趁你刚才的一段话没有让我生气到想反悔前赶紧问。”

　　“你为什么会过来找我？”

　　“因为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卫池不能回答纪昀什么，他的想法很简单所以只能在这些时间里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或许他想对纪昀隐瞒的太多，关于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不想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与他一起生活的时光中，背负的太多。于洛非能给的无忧无虑，他也给的起，“我的父亲和丁如泉有些恩怨，而我的父母离婚分居多年，他们之间有很深的误会。我不早些过来找你，或许是认为你会等我，又或者，一切都只是我的有恃无恐罢了。”

　　卫池的话到这里便结束了，纪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今晚睡我那，我可以再透露些，”他道。

　　“嗯......”商人与市井小民，果然吃亏的都是后者。

　　“在两年多前，我无意中知晓了一些事情，我和我的父亲做了一笔交易，虽然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但是Dave在苏州遇到了你，我想如果再等下去，可能真的会失去你。纪昀，我并不是想让你等什么，我只是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包括我自己。”

　　“为什么？”

　　“因为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因何而起，又会持续到多时，我的有恃无恐只是因为知晓的秘密，并非其他，毕竟他陪了你四年，”未曾料到，她和卫池间会聊到于洛非，“或许，你眼里的我，只是因为对我的不了解，当哪一天你发现，他不过如此时，又是否会后悔，而那个人一直都在等你。”

　　他们的谈话不知从何起变得严肃，陆霜雨送来两杯热饮，看了眼车里的气氛，识趣地走开了。

　　“但是我也一直在等你呀，”她道。

　　卫池接过她递来的热饮，看了一眼，并没有拒绝，即使这是他排斥的东西，“你不用对我小心翼翼。”

　　“嗯，”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纪昀难受的紧紧地抱着他，“以前的你一定很寂寞吧？”

　　“嗯，”卫池的童年太过无趣，他曾有过一段小心翼翼，比起现在的纪昀更甚，“所以我是个很无趣的人，虽然下定决心要改，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希望你能等一等。”

　　“我等你！再久都等！”如果他和卫池回到上海，又或者北京。比起于洛非的家庭，她和他之间相差的更远，她又该如何，让自己配的上他，“我也会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配的上你。”

　　或许在这个城市不觉得，但回到上海又或者另外的城市，她又是否能融入他的朋友圈中，又或者，她的自卑，在大城里一日日地累积，又是否会令她再次逃避。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座城市，无论是谁都不会允许。

　　“我会陪着你。我的人生有太多的惊喜等着于你一同分享，我是你的，我的所有都是你的，也只会属于你一个人。”

　　这些年里，纪昀与卫池在一起的时间里，她没有向他袒露过一次感情。如果，时间能重新来过，哪怕只是回到两年前，她向他袒露心扉，得到的答案又是否如此？她已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就等待，去怀疑......

　　“我明天要回趟上海，Dave回上海了，明天房子过户。”

　　纪昀哦了一声，她对那座房子不舍，上海的那段时光，除了Nonvend，剩下的都在那里。

　　“你明天有空陪我去上海吗？”

　　“我......”拒绝机会脱口而出，却再想到陆霜雨的那番话让她犹豫，“去几天？”

　　“可能两天。没几天就过年了，这次回去怎么也买些东西带回来，而你也好久没回去了，上海的朋友也可以联系联系。”

　　“不了，”她不想在此时联系，总觉得自己的决定会轻而易举地动摇，“等过了新年再联系吧。”

　　“那.......你是答应了？”

　　“嗯，”纪昀低着头，脸上的烦闷显然，“再给我些时间......”

　　“不急。”

　　四个小时的归程因为大雾又晚了一个小时，平安地回到家，纪哲闻裹着大衣站在楼下，纪昀从车里出来，他赶紧将捂热的大衣给她披上，示意二人先上楼。

　　卫池将带过去的行李交给了纪哲闻，又将带回来的海鲜从车里拿了出来，有八九个密封箱，数量并不少。

　　纪昀好奇卫池什么时候买海鲜，他却示意先上楼，有话回家再说。

　　回到家，张娜正在厨房里忙着，饭厅的桌上放着几碗才出锅的馄饨。

　　果然，他们应该在外面吃好饭在回家的。

　　纪昀无奈地看着卫池，上次的那顿饭，她好歹还吃了几个，而他却是从头至尾只喝酒，对馄饨和海鲜看都不看一眼。

　　张娜热情地招呼卫池坐下，并说让他不要乱花钱等等，意思便是让他不要给他们买什么。

　　纪昀回房里将头发解开，又换了件薄些的毛线衣，卫池已经和纪哲闻喝起酒来。

　　她坐到张娜身边，并不是很饿，估计是那杯热饮。

　　“你怎么不吃？”张娜拿着筷子，示意纪昀不要坐着一动不动，至少要招呼卫池，以尽主人之礼。

　　“我不饿，”她也懒得说话，拿着手机看了看明天的温度。上海最近一段时间都显示下雨，如果明天再遇上大雾，估计要到下午才能走。

　　“不饿也得吃，”张娜见半盘的馄饨都倒进了她碗里，一副不吃就和她没完的表情。

　　卫池正和纪哲闻说着这两天的发生，张娜与纪昀的对话他也都听在耳里。

　　他将自己的碗给了纪昀，将那盛着半碗馄饨的碗给拿了过来，那紧皱的眉头，像是酷刑。

　　“我吃吧，”一个馄饨下肚，杯中的米酒也被喝了大半，卫池的表情让纪昀忍不住笑了起来，张娜倒是察觉出了他不喜欢吃，所以也没勉强，说是不吃也没事。

　　卫池一副护短表情，不想让纪昀被训斥，更是说着违心的话，表情十分有趣。

　　因为知道明天要回上海，本是低闷的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纪昀拿起手机，给卫池发了个简讯，让他不要勉强。

　　坐在一旁的人拿起手机，却没有看一眼，又放在了桌上。

　　纪昀闲着无趣，自己去厨房煮了面，正好也给他一碗。

　　这次，张娜也没有说什么，只道让她下手轻些，卫池吃的淡。

　　回到餐桌，纪昀的手机和卫池的紧靠一起，等面的功夫，她无聊地拿起他的手机。

　　卫池的手机是属于干干净净那种，没有游戏也没有怎样的交友软件，似乎这种智能机对他来说是种浪费，还不如老年机来的方便。

　　手机并没有设密码，所以对能拿到手机的人来说，他的一切都能了解。

　　纪昀出于无聊，却也和他汇报，询问是否有哪个软件不能点开，可惜，卫池并没有理她。

　　他是默许了。

　　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联系人，找到自己的号码，署名还是韵韵。

　　再输入父母号码，一个是韵韵妈妈，另外则是韵韵爸爸，不知什么时候，他会有她父母的联系方式。

　　锅里的面已经熟了，可抱着手机的人却没有理会。

　　她又点开相册，因为卫池将手机屏保换成了她的照片，可她并不记得是什么被拍到，拍照的地方又是哪里。

　　将相册打开，里面并没有她的照片。

　　张娜将面端了过来，示意纪昀将手机放下先吃饭。

　　她将几个存放照片的文件夹都找了遍，并没有找到，而并不想向卫池请求帮助的人，终于在努力之下，在一个文件夹中找到作为屏保的照片。

　　这时她才想起，这应该算是一张艺术照，还是当年在上海时，朱敏的影楼刚刚营业，她帮忙拍摄宣传照片时的照片。

　　只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想不去来当年照片，可卫池怎么会有？

　　她将手机拿到他面前，指着那张照片。

　　“我去了那家影楼，”他瞥了眼照片，目光锁定在她碗里的面，“吃好晚饭再玩。”

　　“你怎么知道照片的事？你去影楼做什么？”

　　“要底片，你是想给留给他以后回忆吗？”卫池说的一副当然，“你走的那么干脆，什么都没有留下给我，就是想你，也只能从别人那弄到照片。”

　　她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将手机放下，“我明天不去上海了。”

　　“怎么了？”

　　“生气了，”一句玩笑而已，可能卫池也知道她说的玩笑，所以也没有多做回应，只是让她先吃晚饭。

　　纪昀吃了两口面，还是没有多大的食欲。倒是卫池，现在的他仿佛已彻底融入了她生活的圈子，在她以为很难的融合的他却轻易完成。

　　身边的人，卷着衣袖，时而碰着酒杯，口中说的话语，时而又笑起，一切都似乎是她太多担心。

　　吃完晚饭，纪昀与父母说了去上海的事，并说是两天便回来，让他们不要操心。

　　卫池并没有立刻离开，纪昀和张娜收拾碗筷时，他和纪哲闻站在阳台上。

　　打开的窗户，纪哲闻手里点着一根烟，而卫池，不知何时戒了烟，手里捧着一杯浓茶，说是醒酒。

　　纪昀忙好厨房的事，出来寻找卫池。她站在客厅里，看着阳台前背对她的两个男人。

　　她静静地凝视着，看了许久，终于想到什么，走到房间。

　　还是因为明日的上海之行，让纪昀觉得这一次的决定，是她作出选择的时候，而锁在抽屉里的那枚戒指，也是该还给它主人的时候。

　　但是，她没有想到卫池会跟过来，当戒指已经拿在手中，她更为此事思虑许久时，卫池的出现让她慌张不已。

　　她觉得此时的表现，更是对故人余情未了的挂念，而非诀别。

　　她慌张地将戒指握在手心，双手别在身后，试图先做解释，却又希望没有被发现。

　　卫池走来，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慵懒的语音，听不出一丝不悦，“我回去了，明天早上来接你。”

　　“可是......”她的心紧张地噗通乱跳，“不是说今天睡你那吗？”

　　卫池笑笑，伸手抚着她的脸，在额上落下一吻，“来日方长，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等等，”她还是抓住了他，哎！不想有欺骗也不想隐瞒，“这个戒指......”

　　她摊开手掌，嘟着嘴道：“我只是想着怎么还给他。”

　　“我知道，”卫池笑道：“我说过，完全地信任你，你不必多想。”

　　她感激地抱紧他，感谢道：“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我只是相信自己罢了。”

　　“.......”

　　一切皆如纪昀所料，她所处的城市早晨的浓雾使得高速封闭，待到达上海，又是阴雨绵绵。

　　回到卫池上海那间将要售出的房子，他一手拿着行李，一手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齐驱，似当年又非当年，她不再紧跟其后，亦步亦趋。

　　此刻的两人，更像是蜜月归来的新婚夫妻。

　　将门打开，屋里干净的纤尘不染，没有丝毫改动，可惜此时的上海下着雨，要不在落满余辉的落地窗前，纪昀倒想在冬日里睡上一觉。

　　卫池将行李放下，拨通Dave的号码，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本已做好告别的准备，可是进入屋里，以往的发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本已差不多的淡忘，却又一一回想起来。

　　纪昀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想起那本杂志，那些纷纷扰扰，有一千一万个的舍不得。

　　“Dave在北京，估计明天中午才能赶回上海，”卫池在她身旁坐下道。

　　“你还记得这里的发生不？”纪昀拍了拍沙发，她只是想告诉卫池，这里有令她不舍的回忆，却被他误成了暗示。

　　卫池凑过身来，一手撑着沙发上，碎碎的吻便落了下来，“你要在沙发上做？”

　　“你乱想，”她推开他，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不一会又挪了位置，一副小鸟依人，“我好舍不得这里。”

　　“等结婚了，肯定要换间更大的屋子，早晚得换，没什么舍不得。”

　　“换大屋子？躲迷藏吗？”她道：“你不知道，这间屋子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因为在这里，让我更加了解你，更加肯定自己。”

　　“我已经答应Dave了，”卫池对卖房子的事情十分坚决。

　　“可你不是说他在北京吗？应该他不是特别着急，你可以找别的房子。”

　　“可我不想。”

　　“为什么？”纪昀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这里多好，而且距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我要是休息还可以和你吃午餐。”

　　卫池叹了口气，纪昀的一番话，让他没有刚才的坚决。

　　“而且，你书房里的书，我都没看呢，你要是真的想卖了，等我把书都看完吧？”

　　卫池答应了纪昀的要求，却说是等新房装修好了，便从这里搬出去，要是她喜欢，可以将新房装修成现在这座房子风格，但是，搬出的决定只是顺延，并不是否定。

　　得到卫池答复，虽然不知新房何时会装修好，这座房子何时被售出，但是，等到那时，她已早就回到上海，与曾经都做出了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