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不及》肆拾八

12、前夕

　　皇上的生辰近在眼前，整座内宫都忙成了一片，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地布置，皇上的生日，饶谁也不敢马虎。
　　当今皇上宇文雍也算是励精图治的明君，雄国在他的治理之下一片繁荣，他并不拘泥于考试选拔官员一条道路。
　　每年他的生辰都会邀请不在仕途中的各行业的优秀人才前来，士农工商江湖大侠只要优秀都有可能被皇上邀请而来，这也让他在民间被津津乐道。
　　所以这几日宫中经常会见到陌生的面孔和不属于宫中的服装和声音，给死寂的皇宫平添了许多色彩。
　　上官毓去给皇后请完安之后便兴趣大振在内宫中走动，今天的上官毓穿着淡红色的小衣裙，精简的头饰和妆容，简单到甚至装饰还不如宫中爱美的丫头贵重，她总是不喜欢繁琐。但周身流露的气质却远非外在装饰可以比拟，皇后就曾经评价过上官毓，是简单下的高贵，无人能比。
　　小蝶在为她准备生辰要穿的衣服，每日在屋内赶工，此次上官毓便没有带她前来。上官毓一人在内宫走动，欣赏着华丽的宫殿被挂上灯笼，精美的花丛被放上彩灯，即便是高贵的皇宫，庆祝方式也与民间差不许多，只是无限放大豪华了罢。
　　前几日下了场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叶儿在树上还挂着晶莹的雨珠执着地在阳光下闪耀，脚下的落花大部分都被宫中的下人清扫完毕，只有池塘边的还在，许是不忍心清扫。
　　皇宫之中的每个分宫里面都会有池塘和假山。宫殿大点便做的大点，宫殿小店便做的小点，但必须要有，山水命脉不可轻视。
　　而内宫是皇宫的中心，也是最大的宫殿，它的假山池塘都是跟外面按真实的比例修建。它与其说是池塘，倒不如说是一条极大的河流，贯穿整座皇宫。上面荷花点点，还飘着几枚落花。
　　上官毓心情大好，在池边找了个干净的石块坐下，随手捡了几枚飘落在地，用手指轻轻擦拭干净后洒在水面上，看着它们渐渐远去。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嘴角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平静的水面让上官毓的心也变得平静了，来到这里时间不短了，好像已经习惯了上官毓的身份，一觉醒来甚至会幻想是不是蓝玉才是自己的一场梦。
　　忽而身后一阵笛音响起，音符流转，忧伤悲怆，万籁俱寂，好似所有的声音都蓦然消失，在那微微流动的空气里，只有笛音在低回盘旋，所有流逝的时光，仿佛就在吹笛者的手中起起落落。
　　上官毓做蓝玉的时候，琴棋书画都是一绝，对于扮演上官毓的才女角色没有丝毫感到吃力的地方。
　　上官毓转头只见一名穿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正在吹笛，有着修长的身躯和略带沧桑的英俊，这曲笛音从他口中流出毫无违和感。上官毓都忍不住赞叹他的音乐造诣之高，那曲悲怆，必是经历过事情的人才可以吹出的味道。
　　那人便是三皇子宇文哲，但是上官毓从来没有见过，见他身后并无随从，而且也不是宫内的打扮便以为那只是皇上生辰请来的宫外的能人。而三皇子宇文哲自然也是不识得上官毓的。
　　一曲作罢，上官毓起身为宇文哲鼓掌，嘴角上扬，但眼角还有刚刚沉浸其中情感而出的泪花，她想到了蓝玉的一生。
　　宇文哲收起玉笛，微笑上前“姑娘也喜欢笛？”
　　“旋律优美，能表现大自然各种声音，料想谁也不会不喜欢吧，不过也只能欣赏罢了，真让我吹起来可就和公子天上地下了。”上官毓笑道，她说的倒没错，她擅长的不是笛子，是古琴，曾经的她每日都要为自己弹奏以缓解压力。但音乐都是想通的，笛音中的情怀她也可以感受到。
　　“姑娘怎一人在此”宇文哲笑道。
　　“花谢花飞飞满天，在此看一下昨夜雨后的美景”上官毓将手上的花瓣丢入湖中道。
　　“在美丽的花朵，风雨之后也可惜都会沦为平常，甚至更卑微的存在，在地上任人踩踏，在水中无尽漂流没有彼岸”宇文哲看着湖中的花朵道。
　　“化作春泥更护花，公子的言谈和笛音都太过伤感了，怕是有过不好的回忆吧。”上官毓非常能够理解他的内心，曾经的蓝玉和他一样伤感，空有美丽的皮囊和才艺也只能受人凌辱，没有一丝抵抗的余地。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蓝玉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上官毓，有了干净的身世，即使再辛苦也不至于失去希望这个男子，上官毓希望他也可以走出过去。
　　上官毓继续说道“经历过最痛苦的才能够拥有最美好的，连毛毛虫经历过痛苦都可以飞翔，我们有什么不可以做到的，怕只怕一直呆在回忆之中才是永世不可翻身，该翻的一页就算用剪刀都要翻开。”
　　同一类的人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宇文哲一阵惊喜，笑道“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上官毓俏皮地回“我好像也没有见过你。”随后又看了眼天色道“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聚贤宫也是有关闭宫门的时间的，你也早些回去吧。”言罢拍拍手上的尘土便离去。
　　聚贤宫是此次请来的客人居住的地方，原来是把我当成他们了，宇文哲暗想。这个姑娘有些意思。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宇文哲大声问道。
　　“有缘自会知道”上官毓回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