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魔法》南平晚歌

6、初识酒馆

　　昏暗的灯光，浓烈的酒香，猎物的血腥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小莱恩斯刚踏入门，就有逃跑的冲动。
　　把莱恩斯的风帽往下压压，“跟紧点，走丢了，后果自负。”
　　“你为什么非要来这种地方？”莱恩斯听话地把风帽往下啦，眼睛从风帽下，好奇张望。冷不防，啪一声，被亚美尼一巴掌盖在脸上，“把你的眼睛藏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新丁吗？”
　　“嘿。”一个壮汉拦在两人路上，“两娘们来这里做什么？哈哈，难道想帮我暖床…..”下流的笑充斥两人身周。
　　莱恩斯手把精灵短剑，正要给壮汉一剑，忽然，眼前一黑。
　　“暖床？你太老，我看不上。”亚美尼的声音变得苍老而飘渺。
　　壮汉逼近亚美尼，“你知道我是谁吗？这里没人敢惹我。”腥臭的口气熏得莱恩斯慌忙低头。
　　冷哼一声，没有任何回答，亮光闪过，黑发纷飞。
　　壮汉愣了愣。
　　“离开这里，就换成你的脑袋。”推开愣住的壮汉，亚美尼挺身往酒馆深处走去。莱恩斯顾不上问发生什么事，急忙追上亚美尼。
　　“坐这里。”走到一个两面靠墙的桌子，亚美尼大大咧咧坐下，莱恩斯想用衣服擦擦油腻腻的桌子，被亚美尼一巴掌拍到脑袋上，“把你的小玩意收起来。”
　　“椅子很脏。”莱恩斯很委屈，今晚被亚美尼拍了两次脑袋了。80多年来，连佩雷夫人都没拍过自己脑袋，今晚就被亚美尼拍了两次，莱恩斯有些后悔，今晚或许不应该跟亚美尼来这么一个可怕的地方。
　　委委屈屈坐下来，莱恩斯很想张望，但又记起亚美尼的嘱咐，低垂脑袋，努力从帽子边缘的缝线往上，再往上，渴求看见一些东西。可惜，那么一丁点的地方，看见的只有无数臭靴子，还有晃荡荡，偶尔滴下不知名液体的兽皮袋。
　　“来点什么？”莱恩斯的视线立即被吸引。
　　一个大胸脯女人，穿着洗得快褪色的红裙，一摇一摆走到两人桌前，大腿一撩，搁在椅子上，压低身，用胸前的白肉在亚美尼眼前晃啊晃啊。
　　“看着很面善。常来喝酒吧。”
　　“来一壶老烧。一碟马腿。”
　　大胸脯女人嗤嗤直笑，胸前的白肉一起一伏，莱恩斯看的胃水快要从喉咙吐出来，太恶心了。
　　“要来点猴耳朵吗？最近猴耳朵新鲜，味好着呢。”
　　“太小，不够我塞牙缝！”
　　“哎呦，你还有多大的牙缝啊。让我瞧瞧。”女人快要趴到亚美尼身上。一对肥手不安分往亚美尼身上摸。
　　啪！响亮的声音，引来旁边两桌的瞩目。
　　女人讪讪收回手，“嘿，真小气！等着呢！”
　　“你在做什么？你居然吃马腿！你疯了。”看见女人一走远，莱恩斯迫不及待压低声音质问亚美尼。
　　“小子，学着呢。这里，少用你的嘴巴，多用你的眼睛和脑袋。”
　　风帽下，一双眼睛闪亮盯着正一步一步往这里走来的老人。
　　莱恩斯还想说什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警觉闭上嘴巴。
　　“觉得这里怎么样？”洗得发白的亚麻长袍，老人随便往身上一披，长袍下摆还有几个破洞，在暗示主人生活的不如意。
　　“不错！”
　　“听说你点了马腿。”老人把一壶酒推到亚美尼面前。
　　“希望物有所值。”
　　“你该点上猴耳朵，猴耳配马腿，人间佳品。”
　　“猴耳我有，就缺少马腿。”
　　“马有四条腿，你要哪一条？”
　　亚美尼沉默了一会儿，“我要知道一些别人不感兴趣的事。例如，快要消失的物种。”
　　老人失笑，“哈哈，我这里有很多别人不感兴趣的事，正愁着没买家。”老人从怀里摸出一张破旧的羊皮，推到亚美尼面前，“但，这个比较贵。你要知道，收集这些很不容易。少人感兴趣，但是我依然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收集这些东西，就为了有一天，碰上你这样的买家。”
　　碰，布袋砸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四周的嬉笑声随着响声发出，似乎压低了一些，但旋即又恢复正常，一切似乎只是亚美尼和莱恩斯的幻觉。
　　老人把布袋纳入怀里，“祝愿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晚上。”意味深长看一眼把脑袋压得低低的莱恩斯，转身就走。
　　亚美尼把酒倒入莱恩斯的杯子里，“来尝尝，挺不错的酒。这里就这酒最值得喝。”
　　亚美尼啜一口酒，劲辣的刺激从喉咙延伸到胃部，仿佛要在身体内燃烧起来。强烈的刺激，让亚美尼眼神恍惚，似乎回到了从前，灯光迷离，红男绿女在灯光下吃喝玩乐，尽情欢唱。
　　“这是什么东西，太难喝了！”
　　亚美尼一晃神，被莱恩斯拉回现实。
　　“小家伙，你真不懂事。”弯起手指敲敲莱恩斯的脑袋，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亚美尼一晃一晃走出酒馆。
　　深吸一口带有潮湿水汽的空气，湿润向四肢舒展开。深夜的凉风吹醒满脑的酒意，眼前漆黑的街道，几盏或明或暗的灯火，油腻腻的石板路，都在提醒亚美尼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你发什么疯！”莱恩斯气呼呼跟真跑出酒馆，“动手就敲我脑袋。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敢在我脑袋上动手。”
　　“从今日开始，有了。”亚美尼自言自语，好像在告诉莱恩斯，也好像在告诉自己，“小屁孩子，恭喜你，你成功成为我的目标。”
　　“你说什么？”莱恩斯感到后背一阵阵凉意，亚美尼的话让他感到不舒服。
　　“把后面的小虫子打发走了再说。”
　　“小虫子？我身上没有虫，后面也没有。”莱恩斯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抬头一看，亚美尼已经快没入夜色当中，跺跺脚，小精灵飞快追赶上亚美尼。
　　“你为什么要走路。从树上走不是挺好的吗？”亚美尼走得很快，莱恩斯跑步才能追上，看见亚美尼居然超着山脚下的树林走去，莱恩斯不解。
　　“让你见见血。”
　　“什么血？天啊，你要杀人？”莱恩斯的惊呼声被亚美尼压抑在喉咙处，呼呼喊不出来。
　　一手钳制住莱恩斯，亚美尼拔出精灵短剑，悄悄没入树林的暗影处。
　　夜色中，八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慢慢靠近树林。影子在树林外徘徊了好一会儿，有四道影子选择离开，有四道影子开始进入树林。
　　“找死。”
　　“嗯嗯。”莱恩斯想推开亚美尼，奈何对方把他压得死死的，别说喊话，就连动弹也做不到，只能从喉咙处发出低沉的喊声。不过这已经足够，聪明的盗贼轻易从声音中判断出方位。
　　“嘿，朋友，似乎你已经发现了我们。”其中一道影子没入树林暗影处，一道影子走在月光洒下的地方，透过树梢，隐约看见对方满脸的胡须。
　　“出来谈谈吧。你从老头哪得到什么好东西？让咱们也见识见识。”
　　树林里只有男人不断回响的声音。
　　“不愿意吗？那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话音一落，亚美尼头顶，身后，同时传来若有若无的风声，细微的声音，要不是拥有精灵敏锐的听觉，可能就会被忽略过去。
　　灵光闪过，亚美尼伸脚提出莱恩斯，同时反手往后刺，低头弯腰避过从侧面砍来的大刀，亚美尼一跃跃出暗影。
　　“你，你在做什么！”莱恩斯咕噜咕噜滚出树丛，从地上爬起来，未来得及把身上的灰土拍落，迎面寒光一闪，莱恩斯下意识侧身避开，同时精灵短剑出鞘，隔开再次看来的大刀。
　　“想活命就把他们都砍了。”
　　丢给莱恩斯一句话，亚美尼扬起风衣，露出后背的弓箭。
　　“是精灵。”男人惊呼，“跑！”话音未落，精灵短箭已经没入喉咙，男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亚美尼，不甘心躺倒在森林的枯叶丛上。
　　银白尾羽短箭所指之处，鲜血纷飞。莱恩斯看见最后的男人眼中露出绝望，举起砍刀向自己扑来。
　　莱恩斯心中不忍，侧步躲闪的同时，也让出来逃跑的路。男人立即狂奔离开。
　　“你放他走，他不会感激你。”看着月色下越跑越远的男人，亚美尼放下弓箭，“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杀过的人不少。即便现在杀了它们，也不过是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满地的鲜血让小精灵恶心，莱恩斯反驳，“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恶人，也许…..”气呼呼的小精灵在最后关头终于回复一点理智，制止自己说出后面的话。
　　“也许我才是坏的那个。”亚美尼满不在乎说出莱恩斯未说出口的话。走过去躺倒的男人边，伸脚踢踢他们，未见动弹，开始翻找他们的衣服口袋。
　　“你在找什么？”莱恩斯对亚美尼的行为充满了厌恶，那么高贵的光明精灵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哈，这是什么？”亚美尼从其中一人身上翻出一张发白的羊皮纸，在月光的照耀下，翻了翻，“是契约书，老头子可能会知道里面的内容。”把羊皮纸收入怀里。亚美尼一个一个翻找，直至确认从那些人身上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后，才把自己的精灵短箭收好。
　　“走吧，小家伙。”
　　“我会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佩雷夫人，你会收到惩罚！一定会！”
　　“省省吧，小家伙，你以为佩雷夫人会紧张几只小虫子的性命，你要是告诉他，这些盗贼里面有精灵，或许她会紧张一些。不过，”轻蔑扫了莱恩斯一眼，“你会撒谎吗？还是你会作假？”
　　“很可惜，你什么都不会。所以，你说的注定不会被重视！”
　　莱恩斯被亚美尼气得满脸通红，握紧了拳头，心中发誓，一定要把今晚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佩雷夫人，哪怕因为偷跑出生命之堡的事情被佩雷夫人责骂，也一定要把亚美尼的真面目揭开！

作者有话说

　　第三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