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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被误会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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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斓搜过萧应雨的身,除了一张图纸什么都没有。他打开这张图纸,是张地图,看那路线,应该是皇宫的线路没错。
萧应雨费尽心思探好所有的路就为了翻过那座城墙。扇斓竟然觉得他很可悲。
扇斓亲自炖了粥水,回到房间时,萧应雨醒了。
他望着陌生的环境,意识还未完全恢复。饿了两天,他现在是全身发软,就算武功在身也没法运气。
喝了药,他好了些。他看看天,阳光灿烂,而且这里也不是皇宫,因为他的深宫里看不到这么清朗的天。
“醒了?说你姓名。”
“……上官……应雨。”他不认为扇斓对他有恶意,因为他没表现出。
扇斓把粥端着过去,盛起一勺,吹凉:“先喝点。”
萧应雨看着送到嘴边的勺子,不敢张口。
这个人太可疑。
“无毒的,喝吧。”
“你要送我去官衙?”他说话了,声音和陌楚臻大不相同,是公子家独有的才气。他像野猫竖起全身的毛,全身架势是要在必要时候向对方给出一爪。
扇斓还是说:“先喝了。”
“你能不能当没见过我,我不知道你为何把我救醒,但我相信你并不缺财,那悬金对你来说用处不大。”
扇斓放下粥,双眸清冷,把萧应雨看得寒碜。
“你很聪明。”他一手掂起他的下巴,左右细看:“这脸如此好看,难怪皇上对你用情至深。”
萧应雨眼瞳收缩,像乱了平静的水面。
“我的孩子阴错阳差就成了你的替代品,我不知多痛心。”扇斓像恶婆婆那样,说得异常讽刺。但尽管痛心,他仍没想过将萧应雨如裴谨所愿,送回他的手里。
因为陌楚臻喜欢裴谨,还有,他不想做墙头小人。
“你逃得多辛苦我知道,我不会供你出来,那悬金确实对我没用。”
“你知道多少?”
“你猜。”
最后,他还是端起那碗粥:“先喝,要逃也要有力气。”
第四章:被误会的真相
正直当午,官差上街巡查。
陈老婆子在门口晒药,见到官差时她首先吓一跳。但她猛地想到了点东西。那萧应雨已经被那新欢阁的扇大人接走了,这就不能算是窝藏犯人,要算,也该算那扇大人知情不报。
她探头看看屋里的老头子,不在店里,连忙放下手头活儿,几步上前叫住官差:“几位大爷,等等!”
“我知道那犯人在哪。前面新欢阁的扇大人把他带走了!”
这事儿被官府快马加鞭告知了皇宫。
裴谨正在与帝师商讨政案。
当他被告知,扇斓把萧应雨窝藏在新欢阁里时,不难想象那之后满堂碎瓷破瓦的场面是有多惊心多狼藉。
他出宫了,连龙袍都卸换。上了马车,用了四匹壮马拉起。
官府的人包围了新欢阁门口。停止了欢歌载舞,浸着沉寂的新欢阁活像个牢笼。
扇斓一人站在新欢阁门前,面无表情扫视一遍面前的黑色人墙,不惊不惧,不慌不忙。
那么接下来,该是裴谨到来了。
陌楚臻在睡梦中听到了外面的喧闹。
他起来了,伸着脑袋往街上瞧去,只瞧见一辆被几匹骏马拉来的马车停在楼下,来头不小的样子。
裴谨从马车上下来,第一个望见的还是那张冷漠的脸。
他压着沙哑的声音好久才道出话:“你们,是要将朕当做戏子耍弄?”
一个“朕”,一件龙袍,一行宫奴,一声“皇上驾到”,扇斓第一个跪下身来,深深叩首:“皇上吉祥,吾皇,万岁万万岁。”
围观的众人静了一刻后,才是一片参差不齐的“皇上”,“万岁爷”,“皇上万岁”……咋呼一片,裴谨身边无人不向天子下跪叩头,见他如见神。
裴谨站在众人里,陌楚臻从楼上看下来,他是一道耀眼的利光,深深刺着他的眼。
萧应雨在扇斓得知出事后,被捆绑在床上动惮不得。
他逃不掉了。
当裴谨破门而入后,他差点晕厥过去。隔了仅仅数日,他就要再见他,带着深深恨意。
裴谨的灿金色龙袍晃着萧应雨的眼,向他靠近,直至压迫着他的影,把他囚在自己的权和势中,宽圆的龙袖伸到他的脖颈,将他颈喉锁住。
裴谨的面容是他未曾见过的冰冷,甚至有杀人的残酷。他甚至不怀疑,他现在一念间就能将他掐死。
不过这也还好,痛快地死,好比痛苦地活。
“朕突然做了个决定,朕可以对你次次容忍,也要让你死心塌地留在宫中。”
萧应雨失望了。他轻轻动动嘴唇,说:“你以为我会做到?”
裴谨将他拉近,四目相望,眼中的动荡看得一清二楚。
“朕会让你做到。”
萧应雨彻底心寒。
裴谨已经唤来了人,将萧应雨带上马车,不准给他松绑。
萧应雨被带出去时,陌楚臻站在楼梯上看着,看到他一路挣扎,也看到裴谨贮在房间里,样子是他没想象过的难看。
非言,前日才处过的非言,被众人称作“皇上”和“万岁”?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在一片唏嘘声中,他开口再一次叫了那个名字:“非言……”他有一丝丝期望他没有听到的,但裴谨还是应声转过了脸,毫无感情看他。
陌楚臻颤抖着跪下。
不是意识到自己是平民,而对方是皇帝。
而是他的非言,竟是皇帝!
他双手撑在冰冷的地,头没抬起。扇斓没有教过他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怎么说,他只能可怜地缩成一团跪在地上,等着裴谨给他回应。
可裴谨给他的,是无止境的沉默。
扇斓在门口看着,等着。若是裴谨有什么举动,他将会先过去护在陌楚臻面前。
日落西山了。
鸟雀有几只落在窗外的树丫,唧唧欢叫几声。
这种气氛是裴谨鲜有体会过的祥和。他不禁想闭上眼,坐下来静静呼吸这种夜幕的清寒空气。
但陌楚臻跪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你明知萧应雨在这里,却要装作单纯无知的孩童欺瞒朕,然后独享宫廷之乐?”
裴谨彻底误会了,但陌楚臻却不明所以所以不反驳。但无论如何,他面对的是当今圣上,不是前日与自己嬉笑打闹的非言,他才一句话都道不出。
当是默认,裴谨不敢相信那样皱眉出言:“真看不出啊,好一个单纯无害的陌楚臻。”
“皇上。”扇斓打断了裴谨,在陌楚臻恍惚间,他已经挡在他的面前。即使是面对天子,他仍是冷静,即便知道自己也许马上负上欺君抄斩之罪,他仍然清楚自己的首要责任,是要保护他的孩子。
“他还小,况且陛下您也该知道他什么都不懂,有事请陛下问罪扇斓。”
双方竭尽所能抑制冲动,不让这无辜的新欢阁成为一个战场。紧要的是,裴谨还好还未忘记自己是皇帝的身份。
浅笑一下,对扇斓;再浅笑,渐渐收起,对陌楚臻。
“新欢阁陌楚臻听旨,今日起入宫为奴,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他转身下楼时,陌楚臻终于支撑不住,倒落在地。
陌楚臻看着扇斓僵在原地,背对着他,他的背影有随时崩塌的错觉。
为什么是这样,他需要明白为什么这事情会超出他所能想象和接受的范围。
“扇斓……我不走行吗?”
“不行,你一定要走!”扇斓咬牙,胸口阵阵剧痛。他失算了。
陌楚臻不说话了,他很难过。
待安静下来,四周只有一片唏嘘声。
天色已晚,宫奴上来要人了。
草草收了一些东西,扇斓就把他交了出去。陌楚臻忽然想起什么,跑进自己的房间,将那个自己弹了多年的筝琴扛了出来。他要带走这个。
裴谨在马车上,对面坐着萧应雨。裴谨已为他加了棉衣,但他因生气还是颤颤发抖,血红的眼恨恨瞪着。
陌楚臻上来了,带着那琴。他看见了萧应雨。他们彼此都一时间以为是见到了镜中人。
裴谨看着陌楚臻的木琴,问他:“那是什么?”
“琴。”
“朕是问你带着那个作甚。”
陌楚臻听不惯那声“朕”,不由得一愣。
“我……陌楚臻记得,陛下喜欢听曲,陌楚臻就把它带着了。”
裴谨是记得前日听他抚琴,自己很是赏心。不坏,但:“朕的宫里何琴都有,你不必带去。”
陌楚臻急了:“可是陛下,旧爱总比新欢好。”
这句话是他很久以前听扇斓说过的,没用过,如今他第一次用上了它。
裴谨不作声,脸上的表情在灯火摇曳间凝固。
入宫后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惹事,好好呆在自己的地方;
皇上临幸你,你就乖乖听话,不要惹皇上生气;
在宫里,无论是谁,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插足搅和,那都跟你没有关系。
还有,不要试图左右皇上的意思,皇上不喜欢。
扇斓哑着声一字一句道出,陌楚臻只是点头应好。
如今他第一次见到皇城,第一次看见高耸的城门开启,隆重迎接这位皇帝。
这一夜,他住进了空寥的静容轩。
宫婢为他更衣就寝,他躺在那锦床上,彻夜无眠……
黎明前来,裴谨从东篱殿出来,更衣上朝。
昨夜他没有让萧应雨承欢,而是让萧应雨受难。
他废了他武功。
萧应雨躺在床上全身忽冷忽热。他全身去了束绑,但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无。武功被废,内气全乱,血液集在心口,去不了四肢,他全身麻木,能做的只有等血气重新循环流动。
他恨恨盯着头顶的锦帐,齿很用力咬唇,咬出鲜血。